36、穆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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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抱着江以宁不肯松手,趁机埋在他的颈间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一边舍不得这份温暖，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穆清感觉江以宁好像完全看破了他一样,理解他的所有过去，这是他从前完全没有过的体验。

穆清只觉自己对江以宁了解得还不够多,至少远远不及江以宁对他的那样。

哪怕两个人一直没说过话,但江以宁也能感受到穆清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江以宁并没有猜准穆清的真实想法，只当是因为栾海君的事情让穆清今天难过惨了,温柔地在他的背后拍了拍,像哄孩子似的。

江以宁察觉到穆清呼出的热气撒在他的脖子上,挠得痒痒的，他下意识想躲，可最后还是没有松开。

穆哥难得这么伤心，他安慰一下怎么了？

江以宁摸了摸穆清的后背,正准备再哄哄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一个劲地疯狂震动。

他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了段竹幽幽的声音,“两位祖宗,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们还要抱多久？”

江以宁一回头就看见了段竹的车停在他们的身后，顿时心虚地放下了手。

穆清朝着段竹的方向瞪了一眼,一副被打扰了好事的模样,可是当他看向江以宁的时候，眼睛里却又写满了委屈和受伤。

江以宁顿时心软了,顺着穆清的背滑下来的手悄悄地牵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穆清顺势把江以宁的手包进掌心，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的变化。因为算准了江以宁的心软，穆清甚至还能在江以宁抬头看他的时候脸上露出隐隐约约的委屈。

江以宁虽然觉得这个行为不太好,但是对上穆清的目光顿时泄了气，没有了甩开的意思，任由穆清牵着他上了车。

段竹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欣慰穆清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的同时开始头疼之后的公关。虽然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可这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偷偷摸摸地下情的人，剧组门口就牵小手的，一副怕其他人不知道的样子。

“真是无法无天的。”段竹低声抱怨道，手上却还是任劳任怨地打开了车门。

江以宁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在段竹面前露出这般亲密的状况，他，就连靠近一点他都不愿意，更何况是牵手了。

他挣扎了一下，趁着穆清松劲的时候悄悄把手缩了回来。

穆清只有在上车的几秒钟之内松开了江以宁的手，但是等到两个人都在车后座坐好的时候，穆清又悄悄地探了过来。

不过他似乎看出了江以宁的不乐意，并没有直接握住江以宁的手，但是却在他的手边不远处可怜巴巴地蜷着，看起来怪难受的。

江以宁把穆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妥协地抬头看了眼段竹，趁着对方在认真开车的时候抓住了穆清伸来的手。

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江以宁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绷着脸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紧张，可随着牵手时间的增长，江以宁心跳的速度越快，脸上的温度也随之升高。

只是安慰一下穆清而已，江以宁心想，没多大点事，这么慌干什么。

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终于让自己的心跳没有像刚才一样的不受控制了。

穆清把江以宁的紧张都看在眼里，很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中写满了笑意，只是一直朝着窗外的江以宁没有发觉。

看着江以宁僵硬的身体，穆清忍不住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弯曲一根手指悄悄在江以宁的手心挠了挠。

突然的痒意让江以宁忍不住缩了一下手，看到穆清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知道他已经缓过来了，没好气地瞪了穆清一眼。

穆清弯了弯嘴角笑了，但依然没有松开江以宁的手。

江以宁没有继续挣扎，和穆清牵手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太差，江以宁能感觉到穆清手掌上细细的老茧，带来些微粗糙的感觉，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小说原著里作者描写的穆清在娱乐圈底层摸爬打滚的日子。

感受到江以宁的指尖正在他的手上轻抚，穆清偏了头朝他笑了笑，转而换了一个姿势牵住了江以宁的手。

江以宁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白皙的脸蛋瞬时变得通红，歪过头不敢去看穆清的脸，脑海里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浑身上下的感觉似乎都聚集在了手指上。

江以宁的手哪怕是在夏天也是凉凉的，穆清的手心温度比他的高了很多，热量顺着两人相接的地方传到江以宁的手上。

“怎么还是这么凉？”穆清低声问，另外一只手伸手握住了江以宁的，用自己的体温把江以宁的手捂暖，“是不是空调吹久了？下次出门记着带外套，回去我再给你熬一杯姜茶驱寒。”

江以宁的头已经快垂到了胸口，声音嗡嗡地应了一声，小小地，不凑近根本听不见。

穆清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逗人，把江以宁手的温度提上来一点之后就松开了他。

江以宁连忙把手揣进兜里，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穆清的，就好像还是被穆清握着一样。

等到段竹停下车的一瞬间，江以宁立马开门跑了出去，哪怕自己还是一瘸一拐的，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一般，弄得段竹一头雾水。

“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人追他。”段竹不明所以，对上穆清满足的笑容时心中却霎时有了答案。

虽然他不知道两个人刚才在后座干什么，不过这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段竹啧啧了两声，叮嘱穆清还是不要太招摇了，至少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

穆清随口应了一声便快步追上了江以宁的脚步，在江以宁即将关闭电梯的时候挤了进去。

“生气了？”穆清靠在电梯壁上笑盈盈地看着江以宁。

江以宁跑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这么做，明明是穆清先干的坏事，为什么最后是他一副心虚的样子。

“没有。”江以宁低声说道，强迫自己抬头和穆清对峙，可眼神还是止不住地飘忽不定。

穆清心中好笑，但他知道现在若是再笑出声来，江以宁恐怕是真的要炸毛，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和他并肩走进了房间。

回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江以宁的伤口擦药。

“坐好了。”穆清把江以宁按在沙发上，打开了茶几上的医药箱。

这两天因为要给江以宁上药，原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医药箱被穆清直接放在了茶几桌面上，方便随时都能拿来用。

江以宁乖乖地把擦伤的地方全部露出来，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从第一次的紧张到现在习以为常，江以宁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穆清养成一个废人。

看着穆清熟练地把三处伤口处理好，江以宁放下了挽起的袖子，却发现穆清再一次拿出了棉签伸进双氧水里。

“手给我。”穆清没什么感情地喊道。

江以宁眨了眨眼睛，不解地伸出了刚才已经上完药的手。

穆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了江以宁放在膝盖上的另外一只手。

光洁的手背上多了一道红色的抓痕，应该是刚才江以宁和栾海君发生争执的时候被划到的，伤口很小，小到江以宁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个真的不疼，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江以宁解释道，“过几分钟说不定就愈合了。”

穆清的棉签轻柔地落在伤口处，双氧水一点点地浸入，冒出了些许的白色泡沫，语气温柔地说道：“再小的伤口也会有细菌，尤其是不知道那上面占了什么脏东西。”

他刚才牵住江以宁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里有一处不明显的突起，意识到这是栾海君留下来的痕迹后，穆清的眼中冷意更甚。

穆清对栾海君谈不上爱谈不上恨，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接触的陌生人一般。这个女人虽然生下了他，但其实从来没有管过，每个月给点钱就算是养活了，穆清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

成年之后穆清就离开了家里，也没有再拿过一分钱，并且把当年栾海君给他的钱翻了几倍打了回去。

穆清认为他和穆家已经两清了，唯一放不下的人就只有他哥了。

“穆哥？”江以宁见穆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划伤的位置却没有一个确定的焦点，他伸手在穆清的眼前晃了晃，把人拽回现实。

听到江以宁的声音，穆清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动作缓慢地合上了医药箱，起身揉了一把江以宁的头，“没事，我去厨房给你煮杯姜茶。”

江以宁听话地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随着穆清的移动而移动，心中一直不太放心。

穆清今天过于反常了，短短半天发呆的时间都快要超过江以宁认识他一来所有的发呆时间总和了。

担心穆清在厨房里分心，江以宁起身走到了厨房，靠在门边欣赏穆清下厨的身影，顺便偷师学习一下如何制作姜茶。

穆清已经切好了姜末，听见江以宁的声音，他回过头笑了笑，“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江以宁摇摇头，提醒穆清还拿着刀的手：“小心刀切到手。”

穆清放下刀，望向江以宁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怎么想着过来了？马上就好了。”

江以宁望着穆清的眼睛，半晌还是说出了实话：“我担心你。”

“因为栾海君吗？”穆清轻笑了一声，重新低下头，把姜末放进锅里后加上了红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值得费心思。”

江以宁没有接话，他能感觉到穆清这句话背后的悲伤，以及失望太多年后的习以为常。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趁着姜茶在锅里煮沸的时间，穆清转过身靠在灶台上看着江以宁。

江以宁愣住，犹豫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穆清组织了一下语言，像是给孩子念睡前故事一样娓娓道来：“我不是一个父母期望的孩子，只是因为栾海君当时身体不好，如果打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迫不得已选择生下我。”

江以宁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起来了，眼中写满了心疼。

“奇怪的是他们总觉得我会和我哥抢继承权，所以尽可能地不给我希望。”穆清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念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江以宁能想象这份平静的背后一定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从小是我哥养大的，他们不管我，更不要说像培养我哥一样培养我。以前我哥在家的时候有他等我吃饭，等到我哥住校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我的筷子了。保姆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也不会大晚上的专门再给我做一顿饭，随随便便拿点剩餐剩饭就把我打发了。他们对这些事情都是知情的，只不过觉得不能太溺爱我给我希望，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清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江以宁却听得难受，就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起来。

他很难想象当时小小的穆清放学回家后迎接他的只是一个漆黑而空荡荡的客厅，餐桌上或许有家人的残羹剩饭，又或许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随便填饱肚子就算了。

“我原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我哥放学，我哥会带我出去吃好的，会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带我去游乐园，也会和他们说不要这样对我，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听而已。”穆清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把已经听得眼眶都红了的江以宁拉到身边。

“怎么还要掉眼泪了，小哭包一个。”穆清在江以宁的眼角拭了下，干的，眼泪被江以宁强行憋了回去。

江以宁抱住了穆清，不知道是想要安慰当时无助的小穆清，还是现在回忆过去经历的穆清，“那后来呢？”他声音闷闷地问道。

“后来我自己申请出国读书，毕业之后就回来拍戏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穆清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江以宁的头发，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平静得像是一只毫无波澜的古井。

江以宁直觉认为穆清和他父母之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只不过穆清还不愿意说。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能用身体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我告诉你只是让你别担心了，可不是让你不高兴的。我对栾海君没什么感情，她做的事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穆清揉了揉江以宁的脑袋，关了火把姜茶倒在杯子里：“走了，我们去做点别的。”

穆清原本没有打算告诉江以宁这些的，可是对上江以宁小鹿般的清澈又写满担心的眼睛时，他突然就有了点倾诉的欲望。

“穆哥，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医院？”江以宁跟在穆清的后面小声问道。

栾海君能拿穆清的哥哥来诱惑他就是算准了哥哥在穆清心中的分量，无论栾海君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穆清恐怕都会去走一趟。

“不去了。”穆清偏头看了江以宁一眼，眼睛里笑意更浓了：“我哥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他没多大事，之前安排的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

穆清说道这里顿了顿：“而且如果我哥真有事，她不会这么悠闲的。”

江以宁本来都计划好要跟着穆清一起去医院了，结果穆清这么一说，他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穆清把手上已经凉得差不多了的姜茶送到江以宁的手上，像哄小孩一样地说道：“喝完早点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剧组。”

江以宁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捧着杯子在穆清的目光中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姜茶。

穆清看出来江以宁不肯睡觉，而且还一直不停地再往门边看，干脆直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回去一趟。”江以宁朝穆清眨了眨眼睛，一副想出去玩还要等着家长批准的样子，“我房间，不会跑很远的。”

穆清动作一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几秒钟才点头。

江以宁得到许可之后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快地跑出了房门，动作迅速，也正好错过了身后穆清淡下来的笑容。

要说江以宁回来其实也没多大事情，只是回来把自己的被子带过去。

虽说酒店的被子足够大，一床被子睡两个人完全是足够的，但昨晚穆清就没睡好，江以宁担心自己睡相不好抢被子又害得穆清被弄醒。

要是让穆清因为半夜没有被子吹空调着凉的话，江以宁就是真的无颜面对他了。

另一边的房间里，穆清在江以宁离开后就没有从门边离开过。

他不确定江以宁还会不会回来。

他还记得当时，哥哥也是这样和他说，去去就回，但是他非但没能等到哥哥回来，反倒是听见了哥哥车祸的噩耗。

想起当时的画面，穆清闭上眼睛，拿出手机拨通了江以宁的电话。

“你们两个三更半夜的不干点这个时间应该做的事情，找我干什么？”一道没好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副被扰了清梦的样子。

穆清愣了一秒，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才发现他给江以宁的电话不小心拨给了段竹，正好他也找段竹有点事情要说，并没有急着挂电话。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十点虽然不算很早，但也绝对不至于三更半夜，穆清问：“那你觉得这个时间应该做什么？”

段竹的声音顿了顿：“你说呢？大半夜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能做点什么？”

“对戏。”穆清平静地回答道。

段竹彻底没了耐心，不想再和穆清说话了：“江以宁不在你身边？有空在这里和我唠嗑还不如和人家牵个小手。”

“他回去了。”穆清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什么，但是眼睛里的失落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江以宁说得很委婉，穆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表达不想要在这个房间继续过夜的意思，但是在江以宁离开的时候，穆清也不敢开口问。

毕竟他们到底还不是正式的关系，他没有任何理由把人留下来。

段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把人家赶走了？太不解风情了吧。”

穆清不理会段竹的牢骚，直接进入了他要来谈的正事：“你帮我买点恋爱的书。”

段竹的嘟囔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啥？”

“就是，教人谈恋爱的那种，明白吗？”穆清的声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他念台词的时候有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念黄历。

“害羞就害羞了嘛，装得这么正经。”段竹认识穆清的时间太长了，每一次穆清用这种声音说话的时候都是在掩饰情绪，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

穆清的小心思被直接戳破，一抬头正好又看见了镜子里耳朵通红的自己，语气顿时不太好：“你速度快一点。”

“啧。”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为了自己的工资，段竹并不会对对穆清这种恼羞成怒的幼稚行为不做评判。

他一边打开购物软件一边对穆清说道：“这种书都没什么用，只是看着像速成攻略而已，其实……”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清直接打断了，“快就行了。”

段竹对穆清的突发奇想习以为常，挑选爱情小说的同时嘴也没有停下来：“我说，你怎么突然又想着要这个了，不是说以后不接偶像剧了吗？”

穆清倚在房门上，指尖在墙上划过，留下一阵粗糙的摩擦感。

“不接偶像剧，只是我准备和江以宁表白了。”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清清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呢~

说一个悲伤的故事，4月要到了，我要没存稿了，我前段时间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写文！感谢在2021-03-2822:30:48~2021-03-3015:1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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