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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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穆清虽然人离开了别墅,但是心却还在江以宁的身上。

段竹从后视镜里看着一直想要蠢蠢欲动转头的穆清，见怪不怪道：“想看就看吧，这么半扭不扭也不觉得脖子酸。”

穆清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却没让段竹的嘴停下来。

大概是因为有了江以宁，段竹现在对穆清越发的放纵,若是穆清继续威胁他扣工资,他就能去找江以宁告状，古人说一物降一物诚不欺我。

段竹的口中一直说着危险的话语,丝毫不担心穆清会生气：“反正人都已经回去了,你看也看不见啥,有这时间还不如复习下剧本，早点收工回家。”

穆清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虽然已经转弯看不见大门了，但他始终坚信江以宁一定还站在那里。

段竹见他一副恋家的样子,一个劲地啧啧，满脸八卦的表情。

穆清抬头瞥了他一眼，等到轿车彻底驶出小区,他才重新低下头刷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穆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又看见江以宁的什么了？”尽管看不见穆清的屏幕，可段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手机上肯定又是和江以宁有关的消息,只有这个人能让穆清露出由衷的笑容。

和江以宁认识的这段时间,穆清比原来爱笑了太多，倒不是说他从前面无表情,只是他虽然笑，但是笑从不达眼底，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合作的艺人都觉得穆清看起来温柔,却又难以接近的原因。

段竹和穆清认识的时间长，知道他从底层走到现在都经历了多少，是为数不多穆清不需要戴着面具交流的人，也因此更加了解穆清真实的性格。

能看到穆清发生现在这样的转变，段竹虽然嘴上嫌弃他和江以宁在一起就腻腻歪歪歪黏黏糊糊的，但内心深处仍然衷心为穆清高兴的。

手机上，是江以宁发来的小猫视频。

视频中他一手抱着一只，对着镜头学着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工作要加油呀。”

阳光洒在青年的脸上，让他脸上的笑更加柔和，仿佛一股甘泉冲散了穆清浑身的疲惫，因为要暂时离开家工作的低沉心情也因为一个视频变得明媚起来。

穆清假装没有听见段竹的问话，一个人把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段竹知道穆清对江以宁有点奇妙的占有欲，从一开始就不指望穆清会把手机上的东西分享给他，没有得到穆清的回复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还没问你呢。”在等十字路口的红灯时，段竹拉起手刹转身对穆清说：“不是说坚决不养猫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段竹知道穆清过去的一部分故事，所以今天见到他改变十几年来一直坚定的想法，心里是又惊又喜。

穆清摁灭了手机屏幕，抬起头看着段竹，声音没有多大起伏：“人总是不能活在过去，是吧？”

段竹嗤笑一声，说话时带上了点揶揄的成分：“以前我和你说这事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样的觉悟，说白了还是说这话的人不一样了。”

穆清不接话，抿唇轻笑，深色眸子望向窗外，温柔地望着其中某一个点。

若是两个月前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收留两只刚出生的小猫，穆清一定会选择把它们送去救助站或者交给身边其他爱猫之人。穆清也根本不会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会因为一个人喜欢猫，愿意放下这些年来的心结，只为了看见那人的笑靥。

穆清的好心情保持了一路，甚至感染了开车的段竹也跟着哼上了小曲儿。

“有一件事情。”临到下车时，穆清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江以宁的新综艺里似乎有些不喜欢他的人。”

段竹的动作放缓了些，并不意外穆清会问到这个：“是魏晨曦吧，我故意的。以宁看起来脾气好，但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底线，上次魏晨曦在微博上做的事情，他虽然当时不说，但其实心里一直记恨着呢，我这不是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穆清没有接话。

他的小朋友软得像个糖糕似的，谁都能欺负，碰上魏晨曦这种人，岂不是会受更多的气。

穆清没打算让段竹解决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开口说：“他们录制还缺不缺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段竹还是一瞬间就读懂了穆清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如果说一向不养猫的穆清决定养猫这件事情对于段竹来说是惊喜的话，一向不参加综艺的穆清决定参加综艺这件事情对于段竹来说就是惊吓。

“我说，你老人家想体验综艺何必要选一个这种关注度不高的小网综呢？”段竹头疼地抱怨。

他当然知道穆清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担心江以宁在录制的时候受人欺负罢了，可能还有点舍不得和人分开的小情绪在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江以宁，穆清肯定不会起这个心思，但如果只是因为江以宁去参加综艺，段竹甚至能够想象到日后播出的时候工作室被粉丝手撕的状况。

“我突然有点怀念从前的穆清了。”停好车之后，段竹跟在穆清的身后往剧组走去时感慨道：“从前的穆清，虽然挑三拣四的，但至少不会给工作室增加多余的任务，现在的穆清，只会作妖陷害工作室。”

穆清回头看了眼惆怅的段竹，不理会他的抱怨。

在遇见江以宁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

在穆清离开之后，江以宁回到了小猫的屋子里。

小猫被张姨放回了猫窝里，大概是因为吃饱喝足又有了力气，两个小家伙挤在一起朝着江以宁叫唤，声音又细又软，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忽视它们。

江以宁摸不清它们在说什么，刚刚吃完饭显然不是因为肚子饿了，江以宁只能默认它们想要一起玩。

正好没有要紧的事情，江以宁很享受和小猫在一起的时间。

他伸手捏了捏其中一只猫爪子，凉凉的手感让他开始怀疑小猫是不是冷了。

江以宁关掉房间里的空调，找了一个猫窝自己坐下，把猫猫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它们取暖。

钻进江以宁怀抱的小猫很快安静了下来，两个巴掌大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虽然它们身上毛毛还带着幼猫的凌乱，但是在江以宁的眼中这就是两个绝世大美人。

江以宁怎么看怎么喜欢，甚至觉得它们越来越可爱了。

他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土豪粉丝。

顾得猫宁：看我今天收获了什么大宝贝！

顾得猫宁：[猫猫图片]

江以宁发完才意识到现在应该是土豪粉丝的上班时间，对方八成是看不见他的消息。

聊天的时间长了，江以宁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土豪粉丝的工作时间。和不少上班族一样，土豪粉丝在白天几乎都找不到人，晚上六点到八点下班，偶尔一天会加班到深夜，第二天跟江以宁抱怨自己顶着黑眼圈还要早起上班。

在江以宁的眼里，土豪粉丝拥有的是一个作息很规律的职，不知不觉就在脑海中刻画出了一个996的公司白领，带着金丝眼镜，每天出入市中心的金融大厦。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和土豪粉丝见一面，看看他是不是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江以宁想道。

没有收到回复，江以宁收起了手机打开放在手边的剧本，反正也不是要紧的事情，等到土豪粉丝忙完了工作自然就会回复的。

江以宁很喜欢这种慢节奏的聊天方式，对于双方都没有压力，不担心因为回复慢了而会惹对方生气。

手里捧着剧本，江以宁舒服地靠在猫窝里，怀里还有两个天然的暖手宝，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空调的夏天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惬意的下午。

穆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江以宁抱着猫靠着玻璃睡熟了，脸上还搭着剧本挡太阳，双手不自觉地围成一个圈把小猫保护起来。

小猫在江以宁的怀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江以宁和它们的关系拉近了很大的一步。

尽管穆清放轻了脚步，但江以宁还是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脸上的剧本滑下来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大的声响。

“你回来了。”江以宁捡起地上的剧本，一张小脸睡得通红，上面还有被压过的痕迹。

“我把你吵醒了？”穆清走到江以宁的身边蹲下，把小猫从他的怀里移到它们自己的猫窝中。

江以宁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伸手要去揉眼睛，穆清赶忙拦住他的动作：“碰了猫就不要揉眼睛了，可能会有细菌。”

“嗯。”江以宁懒精无神地应了一句，还没有从刚睡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穆清没有催他，蹲在江以宁的身边等他醒瞌睡，过了五分钟，江以宁的大脑才恢复了清醒。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导演没有折磨你们？”江以宁看了眼时间，本以为是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结果却是穆清提前回来了。

穆清伸手把江以宁从猫窝里拉起来：“今天挺顺利的，所以结束得早。”

本来导演提议大家一起去聚聚的，拍摄走到了尾声，陆陆续续有人在杀青了，以后能聚到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可穆清满门心思都在家里的小朋友身上，和导演请了个假回来了。

江以宁在猫窝里坐了一个下午，等到站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的腿完全麻了，整双腿上像是有小蚂蚁在不停地啃食，又疼又痒，裤子和衣服上更是沾满了小猫的绒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看样子你们相处得很不错。”穆清笑着扶稳了江以宁，窗外的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江以宁一抬头就撞进了穆清的眸子里，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直到穆清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才回过神。

“发什么呆呢？”穆清笑着用手背蹭了蹭江以宁的脸，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江以宁心跳莫名加速，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视线转向了窝里的小猫们，生硬地转移话题：“该给它们吃饭了。”

甜甜娇娇仿佛能听懂江以宁的话一般，本来还在半梦半醒的样子，听见要吃饭顿时嗷嗷叫唤起来，一副睡醒了就要吃的孩子模样。

下午江以宁在张姨的帮助下给它们喂了羊奶，动作比第一次熟练了不少，即使是甜甜也可以很快地处理好了。

“我就不在了一个下午，小江同学进步飞速。”穆清看着江以宁的动作夸奖道。

江以宁把最后一点羊奶喂进小猫嘴里，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和它们培养出了很深厚的父子情。”

说完，他像是要给穆清做示范一样，弯下腰对桌子上的小猫说道：“乖，叫声爸爸。”

小猫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句，把江以宁逗得不行。

穆清的眼中满是笑意，托着下巴望着江以宁：“你是它们爸爸，那我是什么呢？”

江以宁正在撸猫的手停了下来，按理说穆清才是找到并且收留小小猫的人，这个爸爸的称呼怎么也落不到他江以宁的头上。

“那……谢谢穆哥收留我们一家三口？”江以宁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举起甜甜的白爪子朝穆清打了个招呼：“快，再叫声爸爸。”

甜甜很不给面子地把脸埋进江以宁的胸口，完全不理会前面的穆清。

“你就是这么对你爹的？”穆清笑骂着用一根手指揉了揉小猫脑袋，伸手把桌子上另外一只没有被照顾到的小猫抱起来。

江以宁对穆清的话很是赞同，低头教育两只小猫：“以后看见我叫爸爸，看见穆哥叫爹，明白吗？”

他也不管小猫是不是能听懂，自己倒是先乐得不行。

穆清稍微侧了侧头看着江以宁的笑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留下这两只小猫的选择就越发庆幸。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他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就能和江以宁成为“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过来收拾东西。”为了不给江以宁任何反悔的机会，穆清在拍戏的时候就让人把江以宁的东西收好了，回家的时候一起带了回来。

江以宁愣了两秒，呆呆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顺路而已。”穆清朝江以宁弯了弯嘴角，笑得很是无辜。

江以宁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穆清只不过是好心而已，他把自己的直播设备放在了穆清的书房，原本空旷的房间一下子满了起来。

“这样你会不会不方便？”江以宁对自己占领了穆清的空间带着很深的愧疚，可是穆清似乎一点不在意。

“这个是沙发床，拉出来就可以当床了，想偷懒的时候可以躺着直播。”穆清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下话筒和沙发距离，确保他说的这种情况可以发生。

江以宁没忍住笑出声：“我还没有这么懒，不过这个高度不会很适合小猫上来吗？”

江以宁不确定穆清能不能接受宠物上沙发上床，趁着两只猫猫还没有能力乱跳的时候试探一下穆清的底线，以后他也好管教孩子。

“它们要想上来你也拦不住吧。”穆清转头看了江以宁一眼，比较了一下高度，确定房间里的桌椅沙发对于长大后的小猫毫无压力，轻轻一蹦就能上来。

江以宁抿着唇笑了起来，穆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解决了书房的东西，穆清带着江以宁的衣服进了卧室，“当时装修的时候没准备客房，先和我住一间可以吗？我明天再去给你装一个房间，喜欢什么风格的？”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穆清心里却是很满意当时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一间卧室，他有什么理由名正言顺继续和江以宁住一间？

而且穆清肯定江以宁一定不会选择麻烦他，更不会放弃继续和他亲密的记过。果不其然，几秒种后，穆清就听见了江以宁的声音——“不用麻烦穆哥了。”

这个回答的回答不出穆清的意料，可紧接着江以宁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睡书房，正好还不用担心直播会吵到穆哥睡觉。”

穆清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可没想到江以宁居然会主动地拒绝这个机会，连忙说道：“沙发床只能偶尔将就一下，太硬了不舒服，第二天起来会腰疼的。”

“没事的。”江以宁穿书前别说是沙发床了，随便找几个板凳拼在一起都能睡，从来没有计较过生活环境，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被穆清养得娇气太多了。

只不过最后江以宁还是没能坚持住自己的立场被穆清按回卧室睡觉了，反正在酒店一起睡了那么多天，倒也没理由回家之后就故作矜持拒绝继续睡一张床。

因为一直在和穆清整理东西，直到晚上江以宁才发现土豪粉丝早就有了回复。

青禾：好可爱的小猫，是宠物店买的吗？

顾得猫宁：是在路边捡到的，带回家养了。

江以宁的消息刚发过去，土豪粉丝立马来了回复，看样子应该是下班回家了。

青禾：主播真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是被主播碰到了，这两个小猫可能都没办法活下去。

青禾：抱歉呀，之前上班老板不让带手机，所以没有看见消息，不是故意不回复的。

顾得猫宁：没关系的，我上班的时候也不能带手机，很能理解这种感觉。

江以宁拍戏的时候手机都是交给元笑保管的，这句话也不算是在说谎。

不过上班不能看手机的情况实在太多了，江以宁从来没有把土豪粉丝往自己同职业的方向想，只会记得原来看见过的新闻报道中提到的上班前把手机所在柜子里，下班后才能取的公司。

他甚至想过土豪粉丝会不会还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偶尔加班其实是在熬夜补作业，不过看土豪粉丝的消费能力，这种可能性应该是不大的。

就在江以宁思维扩散的时候，手机上传来轻微的震动，是土豪粉丝有了新的消息。

青禾：qaq，那主播打算两只猫猫都养吗，还是打算送走一只？

青禾：听说橘猫很能吃，不太好养的样子，尤其是这种小猫很容易生病的，要花费不少精力。

顾得猫宁：没关系的，能养得起，交给别人总担心它们被欺负。

江以宁想了想，在甜甜和娇娇中间选一个送走，未来永远不见或者见到的时候却是瘦骨嶙峋的样子，那样的场面他一辈子都不愿看见。

没有养猫的时候江以宁就见不得路上流浪的小猫小狗，只要他有能力，都会尽量帮一把，哪怕只是给它们喂一顿饱饭，现在有了自己的猫，江以宁更加不能忍受虐待动物的情况出现，与其时刻担心甜甜娇娇的身体，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把它们全部留在身边。

青禾：主播也是有两只猫的大户人家了，愿意养这么多，你一定很喜欢猫吧？

顾得猫宁：小时候就想养，但是因为爷爷猫毛过敏很严重，我就算是在外面沾点猫毛回家都会让爷爷不舒服很久，别说是养了，我连摸一摸都不太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忍不住就想把小时候没能养成的猫一起养了。

土豪粉丝的回复速度慢了下来，过了几分钟江以宁的微信界面上才跳出了新消息提示。

青禾：爷爷？

顾得猫宁：哦对，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爷爷一个人带大的，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只是不久前爷爷去世了，所以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青禾：对不起，我好像问到你的伤心事了。

顾得猫宁：没多大事，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的生活挺好，我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穆清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原本和江以宁聊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一句话全部冲散了。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倒在床上完全不敢去看江以宁之后的消息了。

他和江家关系好，所以对他们家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江以宁的爷爷，在江以宁出生之前就因为操劳过度生病去世了，那时爷爷正值壮年，是支撑江家的主要力量，江文海也不是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因为江爷爷的突然逝世，江家险些被吞并，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们最苦的日子。

江以宁根本没有见过他的爷爷，又怎么可能是被爷爷带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们都在哪里呢？最近评论越来越少了，土拨薯开始寂寞了，哭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