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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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淡淡甜味的四红汤送进嘴里,红豆炖的软烂，口感绵密。

这碗羹汤分量小,聂怜吃了几口就见底了。

刚刚放下碗勺,外面就传来一阵响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谁高喝了一声,聂珍和聂妤放下手中的糕点赶紧站了起来。两人肩膀皆是一垮，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松了一口气。

聂塘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位肩挎药箱，身穿太医服饰的男子。

一位正值中年，面色肃穆，肤色暗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谁都像是在瞪人。

这位太医聂怜认识，正是上回聂塘进宫替她求来的那位王太医,医术倒是不错。

旁边跟着的那位年轻小生聂怜觉得眼生，并未见过。

他长得面冠如玉，皮肤白皙,站在王太医旁边更是白的耀眼。一双眸子湿润润的，看起来既多情又温柔。

他像是跟赵老先生认识，进来后便跟赵老先生打了声招呼,行了个晚辈礼。

聂珍瞧了他好几眼，小脸不合时宜的红了。

聂塘直接冲到了陈氏的床榻前一把跪下,脸色发白。

陈氏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瞧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聂塘握着陈氏的左手发觉一片冰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王嬷嬷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将陈氏的情况跟他大致讲了一遍，听见陈氏的病状差不多稳住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王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聂珍冲着聂塘哭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二姐都要慌死了！”

聂塘忙解释。

这段时间不知为何许多往日里来并不亲厚的世家公子总爱凑到他跟前，不是叫听戏就是让一块去喝酒，他不能总不给人面子只好挑了几次去。

这次便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喊他去府上听小曲儿，都派人喊了好几次，聂塘只好前去。兴起之时，府里的小厮便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他一听腿都软了，就要往回赶。还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拦住了他，让他还是先进宫求个太医带回府上较为稳妥，毕竟他自己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一听顿觉有理，拱手对忠勇侯府二公子道了声谢后便骑马匆匆往宫门口赶。

无传召他是进不了宫的，只能使银子让宫人去找宸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一来一回又是耽搁了一会功夫，好在宸妃娘娘厚道，竟然派了两名太医前来。

听了聂塘的解释，聂珍这才止住了哭声，被身边的丫鬟带下去净脸了。聂塘本想让两位太医再去看看陈氏的情况，可一听方才给陈氏看诊的大夫是前太医院院使又不禁有些为难。

这赵老先生是太医世家出身的不是大街上的寻常大夫不能不给面子，若是就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让旁的太医再去给陈氏诊脉未免有些不相信人家医术之嫌。

好在赵老先生并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主动说道：“既然又请来了两位太医那就让人上去瞧瞧，也能安心些。”

聂塘冲着赵老先生感激地笑了笑，将那两位太医带到了陈氏床榻前。

那位年轻的太医礼让的退后一步冲着王太医拱了拱手，王太医便坐在绣墩上再次给陈氏把脉，又听了王嬷嬷描述的症状，得出了跟赵老先生一样的结论。

聂塘亲耳听见了也终于安心了，刚张了张嘴，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迎春和春晓的惊呼接踵响起。

众人忙看去。

只见聂怜晕倒在春晓的怀里，手中的茶盏碎裂在地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染湿了她的袄裙。

众人这时才发现聂怜的脸色有多苍白，往日里娇艳的朱唇此时也失了红润，就像是春景图里的海棠褪了颜色一般。

众人大惊，忙围了过去，迎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小姐！”

谁知，下一刻守在陈氏床边的婆子也惊呼了出声，“夫人？您醒了夫人？！”

围在聂怜跟前的人又忙扭头看去，只见陈氏坐在床榻上，双眼无神，面色呆滞，对身前婆子的呼喊充耳不闻。

聂塘聂妤也顾不上聂怜了，快步走到陈氏跟前。

屋子里多半都是陈氏的心腹，此时也都跑去了陈氏的床前，一眨眼的功夫聂怜跟前就空了大半只有零星几个小丫鬟和那位年轻的太医还守在聂怜身边。

迎春宛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揪住那位年轻太医的袖子，止不住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您救救她吧！我家小姐身子本来就孱弱......”

一声刺耳地尖叫声盖住了迎春的哭声，陈氏推开身前的聂妤，脸色笼盖着惊恐，双手用力地挥舞着，见鬼了一般眼睛瞪得老大。

“母亲！母亲！”聂塘扶住差点被推倒在地的聂妤，神色焦急，却不知所措。

陈氏发疯了一般将身前的婆子丫鬟推开，一群人竟硬生生按不住她一个。

“你别想害我，你别想害我！走开，谁害死你的你就去找谁！”陈氏带着哭腔，声音又尖又细，听的人耳膜生疼。

在隔间净脸的聂珍也听到了动静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发疯的陈氏顿时脑袋发懵：“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没事了吗？”

“噗嗤！”春晓怀里的聂怜突然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明艳的眉眼紧蹙，浮现出一丝痛苦来。

“小姐！小姐！”迎春慌的手的在颤，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的太医身上，一双杏眸溢满泪水。

“太医！太医！”几个婆子好不容易按住了陈氏，聂塘赶紧喊道。

陈氏的嘶吼震耳欲聋，聂妤急的直掉眼泪。

屋内乱成一团，婆子丫鬟全都挤在陈氏的床前，赵老先生和王太医也被拉到了陈氏跟前，好在没将这年轻的太医也拉去。

春晓抱着聂怜红了眼眶。

“二公子，瑞郡王妃来了！”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瞧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快请，快请！快请姑姑进来！”聂塘帮着按住陈氏，急的满额冷汗，闻言眼前一亮，扭头喊道。

那小厮稳了稳心神，赶紧应了一声，转头跑去，因腿软还踉跄了两下差点扑倒。

还没等小厮跑到府正门，瑞郡王妃已经闯了进来，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孔雀石绿羽簪熠熠生辉。

还没等小厮行礼，瑞郡王妃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从他身前快步走过，径直去了内院。

他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瑞郡王妃是聂父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名曰聂锦。自幼聪慧伶俐，能文善武还长得花容月貌，当年老夫人还在世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捂着宠着一直舍不得嫁出去。

好女百家求，当年来将军府提亲的媒人就没有断过。

世家公子因她大打出手更是常有的事。

可惜后来一封圣旨传下，这样的艳艳绝世之女被迫嫁给了身子不好又瘸腿的瑞郡王，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老夫人饭也不吃不下去，就差进宫抗旨了。

出嫁后，老夫人因此郁郁寡欢，卧床不起，每每瑞郡王妃回娘家时老夫人就要抱着她哭一场。

后来不知为何瑞郡王妃竟然和老将军闹了起来，手持利剑直指生父，虽后来被拦了下来，却父女隔阂再不相见。

直到老将军去世那天，瑞郡王妃才回了将军府，之后渐渐从新起了来往。

聂锦成为郡王妃后虽养尊处优了这么久，但身子一点都不弱，她快步在前面走着，后面的丫鬟婆子都小跑才能跟上。

“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去哪了？满府竟看不到多少人影。”聂锦身边的年轻婆子皱着眉。

她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小便在聂锦身边当差，对这将军府再了解不过了，何时见过像今日这般尽显凄凉之意，心下顿时有些不舒服。

聂锦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四周脸色沉了下来，却也没说什么，吐了一口气快步朝陈氏的沉泰院走去。

沉泰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李嬷嬷在外面哭天喊地，屋里更是鸡飞狗跳，她进来的时候，聂怜竟然还在地上躺着！

春晓冲出去吩咐人拿太医要的药材，迎春自己架不起来聂怜，那年轻的太医又是个男子也不方便动手。

陈氏的情况越来越疯魔，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自然是紧着陈氏先，拿药的拿药，按人的按人，来来往往的下人中竟没有一个人说上前来搭把手把聂怜扶起来的。

聂锦的脸色沉了下去，对着身后的丫鬟道：“快将人扶到贵妃榻上。”

聂锦带来的丫鬟连忙上前将隔间的贵妃榻上搬进内室来，又将聂怜扶到旁边的贵妃榻上。

聂塘聂妤和聂珍忙着按住陈氏，见聂锦来了，聂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姑！快看看我母亲吧！我母亲不知到底怎么了，太医都请来了却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