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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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将眼前变得朦胧。

聂怜身子弱走得慢不一会白雪就想落满肩头,迎春派人快步取了一把油纸伞回来撑着这才遮挡住了这漫天飞扬的白雪。

朱红的亭榭，深青的屋檐纷纷都落了一层薄雪,在这干枯枯的冬日里多了一丝韵味。

只可惜远处的惨叫声将这冬景破坏了个彻底,那些个被打板子的丫鬟婆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嚎，比这冬日里的寒风都让人发冷。

回到院内,聂怜一进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就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敬的请安问好,再也不敢生出一丝懒慢来。

踱步走进了屋，马上便有两个小丫鬟上前帮着聂怜褪下斗篷，春晓跟着奉上了一杯热茶。

聂怜坐下来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对着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便将屋子里的其他小丫鬟赶了出去。

等人走后，春晓垂着头一把跪下,声音中满是忐忑，“小姐，先前奴婢帮小厨房的韩婆子送点心进来时实在是不知道那婆子竟然包藏祸心,是奴婢贪图那些蝇头小利还请小姐责罚。”

聂怜被下头一回毒就是这韩婆子动的手，春晓想起自己之前还帮她往聂怜跟前递过一盘芙蓉糕就不禁心生胆寒。幸好当时聂怜没吃，不然若是那里面下的有毒,她就是万死也难逃其咎了。

“你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本是该赏的，现下就功过相抵吧,以后行事妥当些，起来吧。”聂怜放下茶盏淡淡道。

春晓这才松了一口气，麻溜的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小朵呢？”聂怜抬眼问道：“这次她差事办的不错,过几日就找个由头将她晋为二等丫鬟吧，再拿些赏银给她，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是，奴婢晓得了。”迎春上前把聂怜身后的软枕放好，闻言应道。

交代完后，聂怜侧头透过半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院子里的下人淋着雪勤勤恳恳地干着活，再也不见懒散玩忽之辈。

迎春也跟着看去，半晌后叹道：“这院子里的下人总算安分了下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也被清理出去了，不枉小姐费心操劳一番。”

说到这，迎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聂怜姣好的侧颜心中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旁人不知道，但迎春却是最为清楚。

自那日迎夏莫名其妙上吊死后，聂怜就察觉出这院子里的牛鬼蛇神不少，于是便派迎春等几个信得过的小丫鬟暗中盯着院子里的下人，果然发现了不少事。

韩婆或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做的并不隐秘。她往泡红豆的水里撒粉末时被一直暗中盯着她的小朵瞧了个正着。

发现此事后小朵等韩婆走后取了一点泡红豆的水来回禀聂怜，聂怜马上命小朵出府拿给外面的大夫瞧，得知确实是毒药。

迎春当时气的不行就要派人直接将韩婆子抓起来，却被聂怜给拦下来了。

得知那毒只会让人难受而不会要人性命，聂怜就压下了此事不仅佯装不知地吃下了那碗含毒的红豆甜羹还夸了两句，迎春等人见状也只好配合着免得人起疑。

后来聂怜身子里的毒开始发作了小朵按照聂怜的吩咐去找刚随夫回京的聂锦，春晓去找府里的马大夫，却不想，陈氏的突然病倒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聂怜本是想以叙旧的名头把聂锦请到府上说话，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当着聂锦的面晕倒，聂锦一定会派太医来瞧，只要一诊脉，她被人下毒之事就肯定瞒不住。

聂锦震怒之下，一定会让人彻查府中上下，总能揪出些暗藏祸心之人。

聂怜也不想利用聂锦，但陈氏指望不住，她自己手里能用之人又甚少院子里的人还防不过来呢更何况整个将军府了。而且就算是揪出了那些不忠之人没有陈氏点头她也不能将她们全处置个干净反而会打草惊蛇，无奈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却不想陈氏竟然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府中大乱。聂怜不解之时却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忙让迎春拿着令牌出府，明着是去请赵老太医其实是让迎春给小朵传信让她将陈氏晕倒告知给聂锦让聂锦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日来府上，主持大局。

这样还不够，聂怜沉思片刻让春晓偷着去陈氏的小厨房里把给她准备的膳食里再下一味毒，果然，吃了膳食两毒攻心，聂怜晕死了过去。

一切都按照聂怜的计划进行，聂锦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屋就瞧见聂怜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震怒之下，聂锦命人封锁将军府，彻查此事。

宵小之辈很快就露了马脚却无处可逃，被聂锦一网打尽。

因为是聂锦，所以纵使一些下人得陈氏等人信赖也无济于事。陈氏就是有怨言也只能忍着，聂妤聂珍等人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一切都尽在聂怜掌握，纵使中间有意外发生但好在该处理的事都照着聂怜的计划好好进行着。

也不枉费她连吞了两回毒，虽然最后那一味毒较为温和，但她身子毕竟孱弱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聂怜瞧着外面的落雪，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只是夫人院子里的那个小丫鬟不知为何屋子里竟然也被搜出来了一锭金元宝，这下下毒的罪名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真可惜，本来这事是要栽到李嬷嬷身上的。”迎春叹道。

李嬷嬷敢在院子里嚷嚷出那些话聂怜自然不会放过她，得知李嬷嬷这几天经常往小厨房跑聂怜这才让春晓冒险去小厨房这人多眼杂之地下毒，可谁知没栽到李嬷嬷身上却揪出来个小丫鬟。

“一个小丫鬟上哪来一锭金元宝？此事倒也没多冤了她，幸亏这次把她揪出来了不然说不定那天就又要使坏了！”春晓气鼓鼓地骂道。

这时，外面传来叩门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小姐，荣太医来为您把脉了。”

聂怜敛下心绪，整理妥当服饰这才道：“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荣余带着药箱走了进来，聂怜对着他微微颔首道：“劳烦荣太医了。”

荣余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将帕子放在聂怜伸出的手上，闻言轻轻一笑道：“小姐言重了，这本是下官的职责。”

把完脉，荣余又叮嘱了几句后这才道：“小姐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只要按时吃药即可，若有什么事可立刻派人去通知下官。”

聂怜道了声谢，让迎春把人送了出去。

春晓松了口气：“听这话看来以后这位荣太医就不会日日来把脉了，小姐装晕那几天我可怕死了就怕这位太医诊脉发现什么。”

聂怜在床上吐了两回血后就醒了，但为了显得病情严重又硬生生在床上装了两日等陈氏醒后这才睁开眼，每次荣余过来把脉春晓在一旁看的都是心惊胆战。

聂怜闻言低下头笑了：“他知我病情不重，也知我早早就醒来了，他是太医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那......那他为何在瑞郡王妃问起时什么都不说呢？”春晓瞠目结舌。

春晓想起荣余端着正人君子的姿态在给聂怜把完脉后对着聂锦摇头叹息的样子，她当时还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蒙混过去了！

聂怜勾了勾唇，“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行事。”

春晓咂舌，暗道这男人都不能信。

迎春送完荣余回来，快步走到聂怜跟前对着聂怜小声说道：“小姐，易嬷嬷果然不负您所望当上了这内院的管家婆子，她派人给您递信说想过来给您磕个头呢。”

聂怜抬眸：“姑姑现在还在府里，满府上下也有许多瑞郡王府的下人走动，让她不必惦记这个好好当差做事即可。虽然现在有姑姑在京城但若是想坐稳这管家之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是，奴婢这就将话传过去。”迎春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春晓上前半跪在聂怜跟前伸手轻轻地给聂怜锤着腿，“小姐，这事算是落下帷幕了吧。”

聂怜轻轻应了一声，心却放不下来。

梁平到底去哪了，难不成真是察觉出不对自己提前跑了？

可若真是有所察觉，为何不马上停下计划？这不是平白将安插在将军府里的棋子都暴露出来吗。

聂怜眉头不见松开。

皇子府内。

姜云起穿着一袭淡紫色绣金纹衣袍坐在院内的台阶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脸神色不明地看着落雪的庭院，淡淡道：“事情都解决了？”

陈然站在他后面弓身撑着伞，闻言道：“都解决了，有瑞郡王妃坐阵，聂大小姐没费什么心。”

姜云起闻言神色却是一黯：“她身子现下如何了？那两包毒吃下去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身子能不能遭得住。”

“荣太医不是日日都过来回禀吗，聂大小姐有分寸，身子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好好养养就是了。”廊檐下的张管家实在是站不住了，跑出来劝道：“倒是您，这人您也帮着抓了帮着审了，荣太医您也派去了，如今事情都稳住了您这还操的什么心啊。快些进屋去吧，大雪天的往这儿一坐您当门神呢？”

张管家一边劝道一边感受着内心的苍凉。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彻底猜不透姜云起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小王爷没事您坐在这淋什么雪？”

姜云起望天：“感动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