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二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让我娶了曲家四小姐？”姜云起两根手指捏着块糕点，闻言笑了起来。

“朕知道今日不同往日,曲家四姑娘如今是配不上你,可出了这档子事，总要给曲家一个说法不是。”仁孝帝看着奏章,头也不抬道：“也不是做正妃,侧妃即可。你不喜欢，大可以娶回家摆着,朕过两天再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这事也就结了。”

“这又是康妃娘娘给父皇您出的主意吧。”姜云起虽是笑着,但眉眼间却看不出喜怒来,“她自己闯下了祸事，要人给她收拾烂摊子,就相中了我？”

“我知道以曲家四小姐现在的名声,娶她，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也该为朕想一想。现在朝堂之上为了这事闹的鸡犬不宁,那些大臣一天三个折子的往上递,你叫朕如何是好！”仁孝帝说起这事就不大如意，沉着脸,言语之中多有不悦之意。

姜云起看着手上被捏的掉渣的糕点，低声笑了起来。

仁孝帝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姜云起应声，手上一顿，皱起眉头道：“你笑什么？朕说的那句话可笑了！”

姜云起敛起嘴角笑意,嗤了一声，半嘲半讽道：“父皇，您可真会粉饰太平。曲家，现在还尚未过丧期，您就打上人家儿女的主意了。赐婚？侧妃？圣旨一下，您是不是还指望着曲家会感激涕零？”

“你是朕的儿子，是皇子！曲家如今只剩下女眷，败落已成事实，配给你做侧妃难不成还委屈她们了！”仁孝帝大怒。

“曲家是因谁而落败，为了什么而落败，又为何会落下如此结局，父皇您不清楚吗！”姜云起眸子一沉，咬了一下牙，“五年前，曲将军为保边疆殊和郡一带，带病上阵，赶走了大肆进攻的蛮夷，这才有了蛮夷这么些年的忌惮。可如今，曲家除了女眷满门被害，正值丧期，您在做什么？”

仁孝帝瞪眼，拍案而起，“姜云起，你这是在教朕做事吗！你想做什么？替曲家出头打抱不平？”

“儿臣不敢，儿臣哪有能耐替曲家出头，都自身难保了。”姜云起站起身，朝仁孝帝拱手而鞠，脸上带着自嘲，“儿臣只是好奇，曲家上上下下为国为民为君，为了这片江山死过多什么人，父皇您还记得吗？父皇您是君王，就真的不心疼这些为您卖命的臣民们吗？”

仁孝帝冷笑了一声，“朕不记得，你倒是记得。朕下命令驱赶难民，你倒好，还让忠勇侯府帮着施粥布粮，你这是翅膀硬了，存心要跟朕作对不成！”

“朕还没死，朕才是一国之君，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天下事！”

姜云起默了一会，支起了腰，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儿臣不敢，儿臣清楚得很，这是您的江山，儿臣不敢逾矩。难民一事实因是刻不容缓，京城七天内死了近千难民，有些年纪大的老人，为了省口粮食给小辈们纷纷自杀，真等到除夕宴后再放粮，难民有几人能挺过去？”

仁孝帝手握拳，锤了一下桌案。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后，仁孝帝不悦道：“这些难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新年之际涌上京城来添乱。”

姜云起张了张嘴，缓缓吸了一口气后又闭上。他知道，仁孝帝忌惮自己，自己开口，反而会适得其反。

“曲家之事，你以为该如何？”仁孝帝近些日子被这档事烦得不轻，今日康妃宣曲家四姑娘进宫也不知道将事情办的如何了，他知道姜云起鬼心思多，坐下来，烦躁道：“马上就要新年了，非要在这关头闹事。曲家、难民，接二连三的烦心事来扰朕，朕想过个好年就那么难吗！”

姜云起沉默不语。

“朕在问你话，还不快说！”仁孝帝坐下身，抬头瞪了姜云起一眼。

“惩治康妃，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姜云起平静道：“曲家之事，事有不公。大臣们上折子，也不外乎如此。”

仁孝帝阴沉着脸，“朕若是不愿处置康妃呢？怎么，他们为了曲家还能造反不成！”

“自然不能。那父皇还烦心什么，继续晾着就是了。”姜云起淡淡道。

仁孝帝一噎。

“既然无事了，那儿臣就先告辞了。”姜云起深吸了一口气，“曲家的事，别再将主意打到儿臣身上。您若是执意要赐婚，您有那么多皇子，五皇兄……不是也尚未婚配。”

仁孝帝猛地抬起眼看向姜云起，眼中一闪而过杀意。

姜云起看在眼里，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外头，冬日高悬，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寒风凄凄。

姜云起闷头一直走，直到快出宫门时才猛然顿住脚步，手缓缓握紧，扭头向宫苑望去。

皇宫巍峨富丽，红墙黄檐，尽善尽美。

大庆殿顶端，九百九十八颗夜明珠，即使在日光下也毫不逊色。

姜云起盯着那顶端望了许久，耳畔有风声阵阵吹过，姜云起目光沉静，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就连送姜云起出宫的小太监都不禁茫然抬头，呆呆地看着姜云起，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大庆殿顶端，不明所以。

寒风凛冽，姜云起身上的衣袍被风吹动鼓起，在风声中作响。小太监有些站不住了，上前到姜云起跟前低声说：“小王爷，您看什么呢？风大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姜云起回过神，垂眼看了那小太监一眼，笑了笑，依言回头继续朝宫门走去。

这会儿起风了，宫道宽敞，风也无所顾忌，吹的人通体生寒。小太监不想在这继续吹冷风，回头一个劲儿地催促姜云起，谁知，好不容易到了宮门处，康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立在那，瞧见姜云起，立刻便上前来。

“小王爷。”那大太监弯腰行了一礼，抬头笑道：“康妃娘娘让奴才等在这，有两句话想跟小王爷您说。”

姜云起挑了挑眉，被派去送姜云起出宫的小太监见状识相地退到一侧。

“小王爷，康妃娘娘知道您挂念，特意派奴才前来知会小王爷一声。这曲家四姑娘我们娘娘今日已经替您瞧过了，模样生的极好，虽因近日有风波在身，看着憔悴了些，但难掩倾城色。康妃娘让奴才前来，贺喜小王爷喜得美妻。这不……”那大太监挥了挥手，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太监立刻捧着匣盒子上前，那大太监指了指那些匣盒子，笑道：“这是我们娘娘给小王爷备下的贺礼，还请小王爷笑纳。”

那大太监虽面带恭敬，可这话刻意说的阴阳怪气，实在是太过张扬生厌，摆明了是在羞辱人。

先不说陛下还未下旨赐婚，这婚事一说纯属是八字还没一撇，那大太监还话里话外尽是讥讽嘲笑之意，当真恼人。

就连一旁的小太监都不禁低下了头。那曲家四姑娘刚在满京城平民百姓跟前被人掌嘴，丢尽了颜面，小王爷若是娶了她，那不跟着成了笑话，康妃娘娘好深的伎俩。

那大太监在一旁笑的得意，等着姜云起大怒，砸了这些东西，也好回去让康妃娘娘有话拿到陛下跟前委屈。

更何况……

那大太监嘴角笑意加深。

更何况，这曲家人还尚未走，一旦姜云起不悦在宫门口闹了起来，曲家人免不了要被拉出来羞辱一番。到时候曲家人要亲耳听自家受辱不说，外面上奏章的大臣们听到消息，也能转移了矛头去对付姜云起，他们绮湘宫就能喘口气了。

谁料，姜云起垂着眼，并不动怒，还让人接过那些东西，打开来，一一翻开来看。

这些东西都是康妃宫里的，康妃虽是三皇子生母，但早年并不得宠，宫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物件，也就是这些日子仁孝帝赏赐下来的这些还拿得出手，可康妃却不舍得。

这一遭本就是为了羞辱姜云起，康妃不舍得掏出贵重的物件让姜云起砸，便随意在自己的小库房里选了两样，如今被姜云起在人前一一打开，有些都泛旧的玉器不免让康妃身边的那个大太监都脸红面热了起来。

姜云起心眼坏，还专门将那些泛旧的一一挑拣出来，让太监们捧着，“难为康妃娘娘把宫里的老玩意儿搜罗出来给我，你回去替本殿下好好谢谢你家娘娘。自家儿子不挂念，反而操心着我的婚事，还忍痛割爱把自己珍藏的都旧了的物件拿出来给我贺喜。”

那大太监一愣，没想到姜云起竟然是这个反应。

“怎么，本殿下说话，你没听到？”姜云起挑眉，“还是你不愿意替本殿下传这个话？”

那大太监赶紧道：“奴才不敢，您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他敢暗嘲姜云起，却也不敢当面顶撞姜云起，再怎么说姜云起也是主子，当面顶撞，就是康妃也护不住他。

“即然康妃娘娘上赶着替我操心，那我也不能白费了她这番好意，你再帮我带句话，就说……”姜云起懒懒地笑了笑，手上一用力，一尊翠玉雕就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回去后也一定会好好备下一份大礼送给康妃娘娘，还望她能够满意。”

破碎声清脆，卷在风里也能听见玉器碎裂的响声。

那大太监眼皮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