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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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怜嘴里一口一个父亲,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压的陈氏喘不过来气。

陈氏怎么敢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咬咬牙，强颜欢笑道：“你放心,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今日你买东西的钱我们将军府还是有的。”

聂怜那里肯就此罢休,她今日一定要让陈氏出出血。

故而低下头,故作感激，“母亲的好意女儿心领了，可是女儿大了也该懂的为父亲母亲分忧了。衣服首饰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母亲大可不必挂怀。”

陈氏被她推脱的心烦意乱,“你是我们威武将军府的长嫡，出门在外都是我们威武将军府的颜面。你放心，不过是些闺阁女儿的东西,我们府上还是掏得起这钱的。”

可不管陈氏怎么说，聂怜就是不松口。面上还是一副为了大局着想的懂事模样，噎得陈氏说不出二话来。

“王嬷嬷，”无奈之下，陈氏只是咬咬牙,吩咐道：“你回院子里从我的库房里拿些银子出来，不必从府上的账上支。”

言下之意，聂怜等人今日的开销都从她自己的私库里面出。

聂怜见好就收,盈盈一笑,对着陈氏感激了一番，直把陈氏的脸都给感激绿了。

可就算陈氏有苦，这回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了。

聂怜其实本不愿意跟陈氏别劲儿,只要她做的不过分也就罢了。

可她实在看不惯陈氏拿她应该有的东西充好人，不管是衣裳还是首饰明明花的都是府里的钱，聂怜身为府上的嫡长女本就能用的，可陈氏做出来的派头却实在让人心寒。

她此次带聂怜上街，不过是为了弥补这些年对聂怜衣饰上的缺失。拿府上的银子装大方，话里话外还毫不吃亏，想要聂怜记住她这个恩情却要把聂怜当傻子一样糊弄。

既然她那么想要充好人，那就拿自己的银子出来用。

到了首饰楼，马车停了下来。

聂珍这个傻子还不知道今日的开销都是从自己母亲的私帐上掏，撒欢似的跑进首饰楼里面，准备在今日将之前看上的步摇簪子一扫而空。

陈氏是想拦都拦不住。

今日天好，不少达官贵人都出了府，这首饰楼里就有不少熟面孔。

忠勇侯夫人和她府上的姑娘们就在里头。

自从因盛家的事得忠勇侯夫人的提点，陈氏就对其充满了好感，一见着她就带着聂怜她们过去打招呼。

各自见完礼之后，忠勇侯夫人看着陈氏笑道：“聂将军和大公子马上就要回京了，听我们家侯爷说，这几日陛下一直想着怎么赏赐你们家呢。等聂将军和大公子一回来，你们这府上就该热闹起来了，一家人在一块，也好好团聚团聚。”

陈氏听到忠勇侯夫人提起大公子，眼眶含泪，有些情难自抑，“我不盼着能有什么赏赐，就希望这一家人能够一直团团圆圆的。”

忠勇侯夫人想起陈氏母子分开多年也不禁叹了口气，“自然会的。我听侯爷说，陛下今年像是不打算把聂将军再派去边疆了。聂将军不去，想必聂大公子也不会被派去，至少今年你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相聚。”

陈氏闻言心中升起一阵狂喜，一下子握住忠勇侯夫人的手，激动道：“严夫人，此言当真？”

“我自然不会骗你。”忠勇侯夫人也不计较陈氏的失礼，叹了口气，“想必你也清楚，今年时局动荡，陛下此举恐怕大有深意在。”

陈氏被她这么一暗示眼皮子一跳，刚升起的狂喜渐渐下沉，“这……”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小辈的面说，见忠勇侯夫人和陈氏有话要说，聂怜这些小辈们也识趣儿，纷纷起身出了厢房到外面去选首饰了。

忠勇侯府家的小姐，除了先前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金露秋和金露月外，还有一位四小姐叫金露种，是府上姨娘所生，几年前被记到了忠勇侯夫人的名下，也算得上嫡出。

不过肉眼可见她和金露秋金露月两姐妹相处的并不融洽，金露月还小藏不住神色，厌恶都写在脸上。令聂怜吃惊的是，就连金露秋这般温和稳重的人看见这四小姐也是沉着脸，一脸不悦。

虽然聂怜和金露秋没见过几次面，但她能察觉出金露秋是个极能藏事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你，见到你面上都是笑着的。

连她都对金露种这般厌恶，聂怜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金露种。

金露秋和金露月长的都像母亲忠勇侯夫人，杏眸圆脸，身形高挑，一举一动也都带着端庄大方。倒是这金露种长得眉清目秀，娇娇媚媚，举止也有些轻浮跋扈。

金露种好似并没有察觉出金露秋金露月两姐妹对她的不喜，扬起一抹笑意挂在唇边，亲亲热热地去挽聂妤的胳膊，“聂姐姐好，我早就听闻聂姐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倒是会识人，知道聂珍性情不好，而聂妤是个温和的性子不会做出当众扫人颜面的事出来，至于聂怜，大概是没瞧上。

毕竟在世人眼中，聂怜只是一个体弱多病还没了亲娘的原配之女，能活几年还不知道，又怎么会凑上来结交。

不过聂怜倒也没在意，只是想起了上一世这位四小姐的下场不免有些唏嘘。

等金露种拉着聂妤走了之后，金露月蹦蹦跳跳地凑到聂怜跟前来，“聂姐姐！”

聂怜低头对她一笑，“五小姐。”

“我都叫你姐姐，你怎么还这么客气，你应该叫我金妹妹才对。”金露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忠勇侯府这俩姐妹对聂怜的热情来得太突然，聂怜虽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却不得不设防，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

在这首饰楼里傻站着太显眼了，聂怜和金家两姐妹就闲逛了起来。

这首饰楼足足有三层高，顶层用做厢房，供前来的客人吃茶休息，剩下两层都摆满了首饰。

这楼里的首饰个个精致的很，花样也多，看的人眼花缭乱。聂怜到底是女子，对首饰这些东西虽说算不上痴迷，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她到底还有分寸，虽然是陈氏自掏腰包但也没有刻意为难，挑了几支喜欢的簪子和步摇也就作罢。

倒是聂珍夸张的很，一连让掌柜的包起来了好几支，她身后的丫鬟手里塞的鼓鼓的，看的金露种直发笑。

不过笑归笑，金露种可也没少挑。新上的花样，她每个都挑了一支。

聂珍素来喜欢首饰这些东西，只要哪里的首饰铺子出了新花样她总是第一个知道，每次去都是满载而归，她每月所有的银子都用来买首饰了。

金露种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她虽然被记在主母名下，可吃穿用度依旧是按照庶女的规格来。今日被忠勇侯夫人带出门，她本着这回有下回没的心情，毫不客气。

一来二去，二人身后的丫鬟手里没少拿东西。

等陈氏和忠勇侯夫人谈完话出来时，聂珍已经选好了，七支珠花，五支簪子，八支步摇还有一副头面，看的陈氏眼前一黑。

可当着忠勇侯夫人的面，陈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强笑着让王嬷嬷拿银子去结账了。聂怜和聂妤虽然挑的不如聂珍多，但到底也要不少银子，这一笔银子花下去陈氏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她私帐上的银子并不多，陈家现在就算有宫里的宸妃娘娘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更何况宸妃在宫里自己都行的艰难，各路打点都不能少，有时候还会问陈家要银子，根本就接济不了陈家。

到现在，陈家一没钱就会写信给陈氏要钱，陈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有时候只能从自己的私帐里支出银子，次数多了也就吃不消了。

倒是忠勇侯夫人波澜不惊，金露种挑的只比聂珍还多，忠勇侯夫人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就让下人去付账了。

不过金露月倒是没少翻她白眼。

金露种也会做人，当着众人的面，对忠勇侯夫人一口一个母亲叫的亲热。聂怜等人走时还被她给叫住了，她给聂怜三人一人递过来一支珠花，笑道：“今日一见几位姐姐就觉的亲切，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几支珠花还请姐姐们笑纳。”

她很会做人，若是她送来的这东西贵重，聂怜几人和她并不相熟自然不会受，若是送来的礼物太轻自然也拿不出手。

而她递过来的珠花却正好，即不贵重也不礼轻。

几番推辞之后，倒叫聂怜聂妤和聂珍不得不把这支珠花给收下。

金露种上前挽着聂妤的胳膊，笑着说道：“我和几位姐姐投缘，得空时能上门去找几位姐姐一起玩吗？府上的姐妹大多都不爱跟我玩，我一个人在府上无趣的很。”

金露种没比金露月大几岁，此时垂着眸也是让人觉得可怜。

别人家的事聂怜她们不好当众议论，不过聂妤也没驳她的面子，“你想来，我们自然都欢迎。我们将军府上的姐妹不多，你来了我们一块热闹。”

“那就跟姐姐说好了，过几日我就登门找姐姐们一起玩乐，还请姐姐们一定赏脸。”金露种笑弯了眸子，见陈氏急着走也没再过多纠缠。

回去的路上，聂怜三姐妹坐在一辆马车上，陈氏坐着另一辆马车去了瑞郡王府。

“也不知道忠勇侯夫人跟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聂妤有些担忧。

倒是聂珍没心没肺，只顾着欣赏自己新买回来的簪子，“能有什么事，无外乎是父亲和大哥过完年还会不会被派去边疆的事。要我说，操心也没用，还不如多想些开心的事。”

话落，聂珍拨弄了一下步摇上挂着的的玉铃铛。

这支步摇做的很精巧，下面挂着的流苏末尾是一只还没有指甲盖大的玉铃铛，戴在头上走起路来会发出细小的悦耳声。

“你还说呢！首饰衣物府上何时少过你，你今日又买了这么多首饰回去，小心母亲回去收拾你。”聂妤横了聂珍一眼。

“这些首饰我想买很久了，可惜银钱不够每次都只能一样一样的买。这次趁着母亲带着我们一起，我就是顶着被母亲训斥也要赶紧都买下来。”聂珍毫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得意洋洋道：“这次母亲愿意带我们出来下次就不一定了，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这叫浑水摸鱼。”

“你这叫皮痒！”聂妤伸手点了点聂珍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