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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拿给凌寒半只插着木棍的烤山鸡,并递过来一小包盐。
看起来,赵云师徒虽然住在荒山之上,生活却是过得不错。
东汉末年,连年大旱。黄巾起义之所以能够席卷全国,就是因为有大量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能够不吝啬食用盐的,能算得上富贵人家了。
想想也是,且不说童渊颇有名望,单就赵云这一身本领,即便不从军打仗,也总是有用武之地的。
凌寒打开那一小包装着盐的纸袋。
这个时期的盐,基本都是从盐池里提取出来的粗盐。颗粒大,杂质多。食用多了,可能还会导致黑血病,味道更是与精盐没得比。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他暗下决心,等到自己有了地盘,第一件事就是把加碘盐搞出来,大量销售。
用过早饭,凌寒进城去找杨真。
一见面,杨真立刻问道:“殿…公子,您在山上住得习惯吗?不然还是住在客栈吧?”
他倒不是担心殿下的安全。只是认为山上环境简陋,殿下即使想要跟随师叔习武,也没有必要睡在那里。
凌寒摆手道:“我住的惯,你不用担心这个。”
回客栈住?开什么玩笑。这个时代,同吃同住可是与人拉近关系最惠而不费的事情了,没见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以后,每天都要与诸葛亮同吃同睡么?
不再纠结这个,凌寒问道:“我昨天托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您需要的几种材料,属下都已经找到购买的铺子了。”
大量的沙子、石灰石、长石和草木灰,杨真不晓得殿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买这些废料,不过既然要求了,那他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很好,今天我们先去租一块地,然后再招募木匠来负责制作模具。”
剩下的就是原料配比的问题。古代没有测量的仪器,目前也不可能自己造,所以必须进行大量的试验。
这件事,只要自己教授一遍,之后交给杨真做就可以了。
尽管需要不低的成本,但比起成功的收益来说不值一提。
凌寒感觉一切都很顺利,他看了一眼杨真,发觉杨真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便道:“先随我去布庄做几身衣服。”
“是。”
古时没有现成的衣裳,都是量体裁衣。
凌寒在布庄里挑好了布,又让店家量了尺寸,考虑到这具身体还会长高,只定做了两身衣裳。
皆是再普通不过的长衫,几个时辰便可做好,凌寒让杨真也去做了一套,傍晚时来取。
杨真没有推辞:“谢公子。”
之后的租地招工,都很顺利。
做完这些事,凌寒回到客栈,开始在布帛上画玻璃制造厂的设计模型。
按道理说,一个普通的当代大学生哪里会这些事?
偏偏凌寒在念初三时,有一段时间对这些实用工业的发展史特别感兴趣。
不管是制作玻璃,又或是盐酒糖的改良,乃至钢铁的冶炼。
当时,他从学校的图书馆借了一大堆书籍,下了课就会翻看,还惹得一众同学打趣。
提笔画图纸的时候,凌寒思及这些不由拧眉:自己的这场穿越,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他冥冥中有股预感,只要自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未来的某天一定可以得知答案。
不觉已日过晌午。
杨真道:“殿下,休息会儿吧。”
凌寒搁下笔,看着刚刚画好的图纸,挺满意。
他扬了扬嘴角,道:“今日就不在客栈里吃了,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是。”
许是常山郡太平已久,街头热闹不已。
耳边充斥着贩卖各种货物的吆喝声,这让凌寒想起了小时候住在乡下时,与奶奶一起“赶集”的情景。
很快,一家卖某种烧饼的摊贩引起了他的注意。
货摊主人是一老一少。
老者两鬓斑白,动作虽然迟缓,却是有条不紊,相当娴熟,甚至有那么一丝艺术感。
少者是一名面貌相当清秀的少女,她并不与客人交流,只是在一旁替老者打下手,有乖巧淑静之感,正是小家碧玉的典范。
二人不像其他商贩那样高声吆喝,只是安安静静做着事,生意却异常火爆,队伍排得很长。
“看起来味道不错。”凌寒说。
杨真立刻道:“属下过去排队。”
凌寒颔首,正要独自往前走走,前方浩浩荡荡来了一伙人。
行人纷纷避让,凌寒不想引人注意,也跟着退到一边。
为首的是一名年近三十的青年,衣帽齐整,把玩着一柄折扇,乍看去颇有几分书生气。然细察之下,他的一只眼睛竟是斜视的。
而跟随在青年身后的众随从,个个身形高大,凶神恶煞,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好惹。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来到这家烧饼摊的时候,先前那条长长的队伍登时散了个干净。
那青年猛地一拍案头,语气嚣张道:“老冯头,你欠我的钱都准备好了吗!”
老者惶恐地低头道歉:“已准备一些了。只是还未得够,请何少再宽些日子,老叟一定……”
“还要宽限?”青年冷笑一声,那异于常人的眼珠显得更加瘆人:“都给了你多少时间了,怎么,你当我们家是做善人的?”
“既然还不了,那就用人来抵债吧。”
姓何的青年一说完,他身后便出来两名小厮,就要上前去拖拽那名少女。
“祖父!”
老人急得直接跪倒在地:“求求何少!老叟一定凑足银钱,求您放过我的孙女儿霜霜吧!”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隔着距离观看这一出欺霸的戏码。
这祖孙俩做出来的烧饼相当美味,平日里又待人和善,很受乡邻的欢迎。
然而,或许有人存着英雄救美的幻想,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上前。
还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就要出头,这是个极不明智的选择。
但作为一名现代人,凌寒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有恶霸强抢民女而无动于衷。
他向前一步,出声道:“不知这位老翁欠了多少银钱?在下替他还了。”
此言一出,凌寒立刻聚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
“竟敢得罪何少,这下子惨了。”
“唉。你以为我们不想帮忙吗?何少看上的人,谁能管得了?”
杨真来到凌寒身边,一脸警惕。
何少眼皮一翻,面色阴寒。
常山竟然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跟自己作对。
他恶狠狠地扭过头,寻找这个不知死活的声音来源。
等到他看见说话的人时,整个人一愣。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美男子?
他素来喜欢美人,并不分男女。只是寻常男子,童龄时还好,到了十七八就面貌渐丑。故而,他更偏爱女子。
可眼前这一位,竟比自己府里豢养的所有娈童美女加在一块儿都要迷人。
他先前只想着,赶快把那姓冯的小娘子纳入府中,差点就把这么一位俏公子给错过了!
何少一勾嘴角,目光渐渐向下游移,落到对方那清瘦的腰身。
他面上凶戾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浮,摇着扇子,缓缓向凌寒走去:“你如果想替他们还债,那倒是容易得很。”
走近身前时,何少将扇子一收,自以为潇洒利落,挑眉道:“随我回府里走一遭,这债便免了。”
言罢,他伸出右手,就要搭上凌寒的肩。
杨真在皇宫任职多年,哪里会没听说过皇室那点不能拿到台面上的特殊嗜好。
此时此刻对方的神情举止,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一脚踹去:“你找死!”
这一脚用足了十分力气,何少登时被踹上了天,好在他的随从们眼疾手快地涌过去,否则说不定就要殒命当场。
被随从们手忙脚乱地搀起来以后,何少痛苦地按着胸口,脸色惨白。他大吼道:“还不给我把那个人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又不忘补充:“别伤了美人。”
“殿下,我拦着他们,您先离开。”
杨真低语一声,面色凝重地望着奔涌而来的七八位随从。
凌寒暂且后退一步,观察着场上的打斗。
情况不容乐观。这个被称作何少的随从们,显然不是普通的民夫可比。杨真虽然不会打不过,但也只能是应付,并没有办法将这些人全部打倒。
如此僵持下去,随着体力消耗,被擒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更为要命的是,凌寒眼尖地注意到,何少的身旁还留了一个人。
与其他随从不同,那名壮汉身材格外高大,手中配的并非是刀剑,而是两柄紫金锤。他整张脸黑黝黝的,腮下胡子十分蓬松。
先前混在一众随从里未有太多存在感,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格外危险。
我该怎么办?
祸是自己闯出来的,他不可能丢下杨真离开,那样杨真绝对死路一条。
趁现在,花些银钱找人去给赵云报信?以赵云的武艺,从何少府里救人或许不会太难。在此期间,自己可以设法周旋,等待救援。
可万一那人没有应约去报信,后果就太恐怖了。
拿出玉佩,表明皇室的身份?
此时此刻,冀州能得知董卓进京消息的最多只有冀州刺史,自己这皇室身份还大有可为,足够震慑住他们。
但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一旦表露身份,很可能引来其他的祸事。
在凌寒苦苦思索对策的同时。
“真是一群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何少怒骂道。
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那名狂徒,他气急败坏地看向自己身边最后一人:“姓裴的,你还不出手!是拿我爹的话当耳旁风吗?”
“不敢。”
裴姓壮汉低声应了一句,下一刻,便朝打斗圈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一个瞬间,他来到了杨真身前。
其他的随从散去,在外围绕成一个圈,并不打算继续参与战斗。
对方显然信心十足,杨真丝毫不敢大意。
然而,十招,仅仅十招。
杨真便被对方一锤子夯在胸口,重重地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何少得意洋洋地走上前:“裴元绍,做得不错。”
杨真死死地瞪着上方的人,努力地想要爬起来。
只要抓住这个何少,就能威胁到这群人,让殿下安然离开。
可那一锤实在太重太狠,他拼劲力气,硬是没能站起来。
何少看着面前挣扎的人,冷笑道:“让你再嚣张,竟敢踹本少爷,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抬起脚,对着杨真的手指,狠狠地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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