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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糜芳前来说这些话,基本上等同于宣誓效忠了。
关于未来的发展,凌寒在黑山军到来前的一个月,已然考虑得相当透彻。
冀州虽然富裕,历史上却是袁绍的大本营。
甚至说整个北方地区,在三国前期都处于混战当中,袁绍、公孙瓒、曹操,没一个省油的灯。
自己的身份本就惹眼,若是掺和进去,很容易被针对。
作为一个现代人,找一块安静的土地闷头发展才是上上策。
纵然先天条件差一些,结果却绝不会比他们差。
凌寒原先的计划是前往扬州。
没想到这次黄巾之战恰好被糜芳看了个全程,他改变了主意。
历史上的陶谦算是个心怀百姓的人,病重时甚至欲将徐州让给刘备。
后世无法得知陶谦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当时的刘备,不过是有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皇叔的名头,外加得到了糜竺的看好。
比起来,自己的优势可大得多了。
与冀州不同,曹操对徐州展开攻击,至少也是三年后的事情。
三年,够做许多许多事情了。
思及此,凌寒上前一步,扶起糜芳说:“糜先生的忠心,本王自是相信的。”
糜芳面露喜色。他看得出,眼下长沙王最急需的正是一块领地。
糜家势力扎根于东海郡,若是能劝得长沙王将东海作为根基之地,日后待其君临天下,糜家便能获得无尽的好处。
于是进一步道:“我糜氏一族世居于徐州东海。东海土沃民富,殿下若是想寻一处招兵募马,不妨去往此地,糜氏一族愿为殿下的助力。”
凌寒沉默了片刻。
片刻,才道:“糜先生的提议,本王会认真考虑的。”
一口应下,未免显得自己过于想要得到糜家的襄助,倒不如先冷一冷。
送走了糜芳,凌寒询问正在搓洗衣服的杨真:“这一战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杨真迅速抹了把手,道:“跟随殿下的十三骑,阵亡五人;另外跟随高将军一起作战的壮士,阵亡三人。”
“死了八个人。”面对的是五万大军,这个数字其实相当不错,凌寒却还是忍不住凝眉:“一定要安顿好他们的亲人。”
“是。”
凌寒又问道:“常山郡那边呢?”
“属下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统计完毕。”杨真道:“高将军说,之后会向殿下禀明具体的情况。”
凌寒点了点头。
这个高览不知道能不能拉拢过来,若是不能的话,下一次见,便是敌人了。
从纯粹的理性出发,招揽失败,那就应该想办法在离开将他除掉。
这不会太难。杀完就走,也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凌寒还没有办法那么“理性”。上一刻并肩作战,下一刻就因为未来的某种可能出手,这是他没法接受的。
凌寒不再去想这事。
他看了看杨真手臂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又瞥了眼木盆里的衣服,道:“你受伤了,怎么还做这些事?”
杨真憨道:“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凌寒板起脸说:“我穿着那件衣服杀了许多人,以后不会再穿了,你回去好好歇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远行了,不要耽搁行程。”
杨真这才放下衣裳,犯了错似的低头道:“是。”
凌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
尽管说了多次,私下里随意一些就好,但“恭敬”二字仿佛刻在了杨真的骨髓当中,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好在也并非完全没有成效。至少,杨真在答话之前,已经不会再有“回殿下的话”了。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殿下”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那意味着时时都要端着姿态,谨记皇室的身份。
就像在战场上,决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相比之下……
凌寒的视线缓缓拉远,群树之间,赵云高大英俊的身影隐约可见。
翩若惊鸿,皎若游龙。银色的枪,枪风扫过之处,树叶萧萧飒飒地落下。
最初的时候,那人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地,他就仿佛忘记了一般,仅仅把自己当作师弟。
这实在是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来到三国以前,他一直以为,在这方面,常山赵子龙会是个很讲究的人。
此刻,落英山上又没有别的人了。
凌寒默默注视了片刻,喊道:“师兄。”
赵云收了枪,朝凌寒走过来:“要下山吗?”
凌寒说:“我想去郡府里一趟。保险起见,要劳师兄陪我走一趟了。”
赵云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做了个抱拳的姿态,面上却是揶揄的:“是,殿下。”
凌寒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常山郡府。
凌寒未至,孙瑾便带着几人出来迎接:“殿下。”
凌寒嗯了一声,还未说别的,孙瑾又道:“殿下心慈仁厚,命臣好好对待参战的士兵。下官已加急将名单整理了出来,具体情况,由高将军向您汇报。”
凌寒看了高览一眼,道:“郡守大人有心了。”
高览道:“禀殿下,我方阵亡及重伤不愈者,共计317人,已整理好名单,凡有亲者,给予他们百石粮食;轻伤者519人,已请了郎中为他们医治。此战,共杀敌一万余人,俘虏两万一千人。另外……”
凌寒静静地听着。
一旁,孙瑾忍不住悄悄打量长沙王,心道:以三千人战五万人,仅仅死亡三百多人,却能俘虏两万多人,若不是我亲眼见证了全程,简直不能相信。
更可怕的是,这三千士兵还是我麾下的,是平日里疏于训练没什么战斗力的兵。
能带领这样的兵取得这样的战果……
孙瑾咽了咽喉咙。
他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位年少俊美甚至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郡王,与战场上那个镇定自若神挡杀神的指挥官联系起来。
凌寒察觉到了来自身旁的视线,目光一瞥。
孙瑾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高览汇报完毕。
孙瑾纠结再纠结,最终还是大着胆子问道:“殿下,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在常山待了大半辈子,失了这安身立命之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要是让他对付长沙王,他只要稍微想一下今日的情景,便兴不起一丁半点的念头了。
凌寒大抵能猜出他在想什么,笑道:“郡守大人放心,本王很快就会启程离开这里。”
高览一愣,没忍住道:“敢问殿下要往何处去?”
凌寒看向他。
高览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追随殿下!”
这倒让凌寒有些意想不到。
在原先的恩主面前,就要开口跳槽。一旦跳槽失败,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看起来,高览对之前的生活,是非常不满了。
凌寒想想常山郡的军容,有些理解了。
于是问孙瑾:“本王带高将军一起离开,郡守大人的意思呢?”
孙瑾立刻道:“殿下言重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殿下若能看得上高将军,是高将军的荣幸,亦是下官的荣幸。”
事情就这么轻松地定下来了。
二十九日。
凌寒带着赵云、杨真、裴元绍、高览,以及之前征兆的四十二名乡勇,与糜芳一道前往徐州。
马车足有几十架。
除去必要的粮草金银以外,还有整整两箱子琉璃珠。
乱世之下,奢侈品的价格会不断下跌。不过它的价值不在于挣钱,而是作为礼物送给徐州的士族豪强。
同一时刻,冀州渤海郡。
袁绍久久地凝视着手里的那封勤王诏书。
身侧,许攸忍不住道:“主公,果真是那长沙王?”
袁绍简直难以置信:“长沙王在西凉军通缉之下逃出京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本公原以为那决不可能,定是以讹传讹。当日本公就在京城,皇宫守卫得森严无比,皇子出逃一事也没半点风声。后来本公想要离京,那是大费周折。按理说长沙王皇子之身,董卓决不可能容他出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主公,眼下重要的不是他逃了出去,而是他发布的这勤王诏书。”许攸分析道:“若是我们奉了诏,以后再有诏令下达,奉是不奉?若是不奉,西凉军占据京城,我们却无动于衷,岂不是会遭到全天下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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