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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酷暑,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天气热的像个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树叶打着卷的挂在枝条上,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晒得蔫吧了。
苏桐今年在奉府城的几个周边县城开了几家书肆,售卖历年各类考题培训书籍以及各种考卷试题。
苏宝田对开书肆的生意是非常欢喜的,在苏桐的建议下,他把自己的读书笔记及资料都整理的一遍,连带着石靖给他批阅的试题考卷也整理的出来。
苏桐将另外又招了几个落地的秀才和勤工俭学的书生,专门编制试卷考题和读书资料,由于有当今状元郎石靖的名头在,书肆刚开业那些编制的试卷考题就被抢了一空,生意是越做越大。在奉贤府城的名头也越来越响,提起程家的一品堂烤鸭店和汇元书肆,整个府城没有不知道的。
苏宝田的交友圈子越来越广,那些个慕名而来的各县秀才同窗,打着拜会的名义结识他,一是因为书肆的考题和临时工的招募,能赚些银钱,二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名头,提前拿到书肆的考题试卷和练习题册。
苏家书肆的练习题册与别家不通,各类的试题都能出的到,这些试题一半是石靖出的,一半是那些落地的秀才举人们出的,还有一些是苏桐自己根据时下朝中邸报的自己猜测出来的。八股文的题意五花八门,让人看了不但耳目一新,还能从中学到一些新的见解。
小六、小七、小八已经三岁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沈四娘带着他们,俗话说三岁看老,小六的性子很是文静,每天都绷着着个小脸,见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小小年纪显得非常老成,做事一板一眼的。说让喝一口粥,他绝对不会喝两口,说站着,绝对不会坐下,非常的自律。
苏宝田提前给他们开了蒙,小六和小八倒是坐的住,两个小子跟着他读起书来,一字不差,比苏宏文、苏宏武两兄弟强了百倍。
别说苏宝田稀罕的不得了,逢人便夸他这两个幼子聪明睿达,颖悟绝伦,就是苏桐也是稀罕的不得了,苏家总算是歹竹出好笋,有了盼头。
苏家五兄弟,两个笨的,两个聪明的,苏小七便成了折中的一个,那小子也不知道每天那多的精力。小小年纪舞刀弄棒,整天吆喝着上高爬低的不闲着,学文也可以,习武也不差,哪样都能学得会,比划的上来。
这日午后,沈四娘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小六和小八下了学,一同躺在玉垫子上午睡,两个小的睡的嘴角都吹起了泡泡。苏小七在院子里拿着他的小木剑嘿嘿哈嘿的比划个不停。
看到苏桐进来,嘴里吆喝一声:“站住,看剑。”说完,小身子便像离线的箭一般向着苏桐冲了过去。
苏桐张开胳膊笑呵呵的想要接住他,他反而不肯,小身子一扭,换了个方向,冲着院子里的水桶、花盆、竹凳子、门槛等东西,拿着小木剑砍了上去,然后嘿嘿哈嘿咋咋呼呼个不停,惹的沈四娘和苏桐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罢,沈四娘将手里的线打了个结,侧过身子来看着苏桐笑着说:“听说石状元回来了,榜下捉婿没被人捉去,还没订上亲,二小姐、三小姐的亲事有了眉目,大小姐也快了吧!”
苏桐微微一笑,详装难为情地看了沈四娘一眼说:“四娘说什么呢?”
沈四娘将针线在嘴里过了一下,轻声一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若是夫人身子好好的……”话说了半截,似乎觉的说了过了,忙看了苏桐一眼说:“奴婢多嘴了,小姐勿怪。”
苏桐性子直爽,平时也不拘小节,听了沈四娘的话也没有怪罪,只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老夫人那里平日照应着就是,别的什么事情,就不要跟她说了。”
柴旺做为管家将苏家的铺面、庄子、生意里外都打点的特别好,沈四娘也把苏家的内宅收拾的洁净利索,那些新买来的婢女和小厮都教导的规规矩矩的没什么错处。所以,比起不着调的周芸娘,内宅之中沈四娘倒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小六、小七、小八是周芸娘一胎所生,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按理说这当娘的对孩子们理应一视同仁的对待。但周芸娘这个脑子坏掉的糊涂娘偏不,许是她觉的小六、小七幼时不是她亲手看大的,对那两个小的淡漠的狠,对小八则不同,心肝肉的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抱的。
苏宝田教导三兄弟熟读圣贤书,孝顺爹娘,所以,小六、小七、小八虽然年纪小,每隔十天便会一同去给她请安。周芸娘却每次都只抱小个,心肝肉的又是亲又是搂的,小六、小七两个则只能远远的站在旁边看着。
两兄弟性子也是独立的狠,许是自小就没让周芸娘看护过,小六小小年纪,到养成了个冷性子,亲娘抱着幼弟亲来搂去的,他则挺着个小身子,冷冷的看着。不哭不闹不叫,只抱着两只小手,冲着他娘奶声奶气的说:“小六问娘亲安好。”说完就冷眼旁观的看着那娘儿俩眼泪吧擦的亲来搂去。
小七则跟着他学,小六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只不过,跟小六冷清的性子不同,他则每次都去跟苏宝田告状,每次见过周芸娘,他都会跑到苏宝田面前问:“爹,问什么娘只抱弟弟一个,不抱小七,小七是你捡来的吗?”
这话听得人心里酸溜溜,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还是因为小孩子就想要个说法,小七这小子只要每次见过周芸娘,便会跑到苏宝田跟前问一次,问的苏宝田也无法回答他,只好给他宣讲孝经。这小子倒也听得仔细,也问的仔细,每次都是如此,以至于到后来,苏宝田的一本孝经都给他讲完了,这小子还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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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过后,京城里突然来了人,拿着当朝太后娘娘的懿旨,宣召程言忠即刻进京。
苏桐和程言忠听罢,面面相觑,程言忠神医的名声虽说在民间传的很响,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四处行医走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懿旨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太后娘娘在皇宫内院如何会知道一个江湖散医的名号,更何况皇宫内的御医哪个不是医术高超的,什么疑难杂症非得让一个民间散医去医治。
苏家的待客厅里,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神情倨傲的抬着头说:“奉太后娘娘懿旨,令程言忠即刻启程赶往京城,给靖安侯府的公子治疗急症。”说完,斜眼看着程言忠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程言忠,救人如救火,快随杂家我即刻启程吧。”
程言忠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苏桐却是知道穆王被卸了军权禁了足,而以往,程言忠可以说是穆王帐下御用的军医,太后娘娘这次的懿旨不知是否跟穆王有关。她忐忑不安的看了程言忠一眼,扭头对小太监说:“公公可否稍等片刻,容我给舅爷收拾一下行李,”
小太监脸色一沉,不耐烦地冲着她翻了个白眼说:“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太后娘娘懿旨即刻让程言忠跟我启程,你要拖延时间,误了靖安候公子的病情,你赔得起吗?”
程言忠散漫惯了,听这小太监阴阳怪气的模样,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高声喊道:“老夫的银针用具不拿着,光一个人跟着你去做什么,到了京城看着那个什么靖安侯府的公子等死吗?到时候太后娘娘怪罪下来,老夫就说你个小太监不让老夫拿治疗的药物和医具,故意拖延时间,让那靖安侯府公子的病没得治。老夫倒要看看,太后娘娘和那个靖安侯府治不治得了你的罪。”说完,扭头冲着苏桐说道:“桐丫头,别收拾了,舅爷这就跟着他走,即刻启程,去京城看着那个贵公子一命归西,哼…….”
小太监平日里被人捧习惯了,想他平日里宣读太后娘娘的懿旨诏令,受到过多少的奉承笑脸,这程家一介平民竟然敢跟他这个公公甩脸子,立即勃然大怒说:“大胆……程言忠,你一个江湖散医竟然敢给杂家叫板,活腻歪了你!”
程言忠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你不是说让老夫即刻启程吗?不让收拾行李,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到了京城,老夫就实话跟太后娘娘说,公公催的急,不让老夫带医具,人虽然到了,病却是瞧不得的。”
小太监被气的直打哆嗦,指着他怒气冲冲的说:”你个上不得台面的老东西,给你根葱,你就插鼻孔里装象,以为杂家奈何不了你,能得太后娘娘懿旨宣召,哪家不欢喜这天降的好事情,偏你推三阻四,莫要不识抬举。娘娘懿旨说了,让你即可随我进宫,一刻也不得耽误,若是误了靖安侯府的大事,等着你们程家的可是抗旨不遵的大罪,是要赐死的,哼……”
苏桐见那太监说的实在是难听,心里的火,蹭的窜上来了,挡在程言忠面前,僵着脸说:”小公公好不讲道理,我舅爷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公公便不依不饶,我们程家虽是平民百姓,没有什么权势,但也不怕公公你这般威胁。须知我舅爷昔日是穆王府的随军医生,得穆王殿下百般看中,救下的军士无数。便是要定我舅爷抗旨之罪,朝中也自有人替我舅爷申诉,由不得公公颠倒黑白,胡乱攀咬罪名!”
小太监身为太后宫里的太监,从未受到过这般直白顶的撞和奚落,刚想破口大骂。
蓦然抬头瞧见一个人走了进来,锦衣华服,满脸戾气,一手扶着腰刀,一手打着响指,一副吊儿郎当的逍遥做派,眉眼之间带着股讽意和不屑,学着他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也不知道怎么在京城里混的,威风耍的这样大,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太监顿时脸色一边,心头大骇,抬眼瞧着那人眼睛里带着股杀意,心里颤了一颤,将心里憋着的一团戾火强行压了下去,换了副嘴脸说:“裴大人怎么来了。”
裴川脚步缓慢的走了进来,看着他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凛冽,眉眼如染刀剑锋芒,戾气满满地说:“怎么,这程家许你李公公来,就不能让我裴川来么?锦衣卫奉旨查案,李公公也要管?”说完,阴森森地冲着他漏齿一笑,瞬时变脸厉声说:“你管的了吗?”
小太监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出一身冷汗,立即换了副嘴脸,谄媚地冲着他一笑说:“裴大人勿怪,小的也是着急回京,怕误了事,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扭头看了程言忠一眼,冲着苏桐说:“那就请姑娘快些给程神医收拾行李吧,小的去外面马车上等着。”说完,看了裴川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裴川:哼哼,我来算账”
苏桐:“这是不怪我,去找作者那个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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