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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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决定在山上过完年再搬下来。

那套老屋是土坯房，房顶很高，有些瓦片已经破碎了，上面时不时的还会往下掉土。而且屋里都是泥基底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往年住着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时代在进步，大家都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再住现在这样条件的屋子，倒是委屈孩子了。

好在柴进早就有所准备，心里也都计划好了。

重修一下房顶，地上铺上砖，墙壁刷点白灰，粉刷一下，再贴个报纸什么的，就齐活了。

那天阿慕跟宁若妍玩得很开心，他也是第一次跟着这么多小伙伴一起玩耍，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跟柴进走的时候，再一次一步三回头了。

路上柴进看着阿慕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的样子，越来越觉得自己搬下山是正确的。

他们回到了山上，一边准备着搬家后需要的桌椅板凳之类的大件，一边安静的过完了这个年。

在山里的最后一个年，前一天夜里就落了雪。

清晨起来推开门，满眼都是一个雪白的世界。

阿慕跟皮蛋兴奋的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柴进炖了一只鸡，炒了几个小菜，香菇炖鸡的香味在山野间散开，消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搬走了，柴进反而不舍了。这木屋，木屋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刚来的时候也感受到孤独，但后来却习惯了这种宁静。

柴进这一辈子也没啥大的理想，当兵的时候就想能当好兵，健健康康的退伍回家陪父母。后来退伍了，他也是想过简单的日子，陪着阿慕平安长大，这就够了。

生活无非就是柴米油盐，平凡普通才是常态，他能有现在这样已经很幸运了。

吃完午饭，柴进在屋里剁饺子馅，准备晚上吃，阿慕跟皮蛋在不远处玩。

“阿慕，别在雪里趴久了，等会衣服湿了小心着凉。”

透过窗户，柴进笑着喊了一句。

阿慕爬起来，朝他的方向跑来，小脸都冻红了，但是还在笑着。

“柴树，我听话。”

“听话好，阿慕到屋里去暖暖，喝口热水。”

阿慕点点头往屋里去，同时冻红的手在兜里摸着，掏出一个糖来，“柴叔，给你吃糖。”

他个子还够不到柴进的嘴，只是举着手往他面前递过去。

“阿慕你自己吃，叔不吃糖。”

柴进抓住他的手，送到他嘴边。

“柴叔，好吃，若若给的糖，甜的。”

阿慕不依，又送了回去。

柴进又露出了笑，“好，我尝尝，以后柴叔还给你买糖吃。”

“好啊好啊，买糖吃。”

笑声在山野里回荡，还有一两声汪汪汪的狗叫声。

*

今天是除夕，下了一夜的雪停了。

不管你平时睡不睡懒觉，过年这几天必须得早起，这是老宁家的规矩。

当然啦，老宁家以前也没人敢睡懒觉啊，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宁老太对孩子们纵容了一些，准许他们早上多睡会。

“刷，刷，刷”

院子里扫雪的声音有节奏的传入宁若妍的耳朵里，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拿起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

“大哥，你咋把雪都扫走了啊！”

是宁春桃的声音，她还跺了跺脚。

宁春桃也刚起床，一出来看到满院子的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宁维强拿着大扫帚在扫雪，整个院子都扫干净一半了，扫起来的雪堆在一起，等着被铲出去。

“不扫干净咋走人啊！起来了就快点去刷牙洗脸，今天可是过年，赶紧收拾收拾去。”

宁维强是前几天回来的，他在镇上离村里倒不是很远，但是宁维强回家的频率跟小叔他们差不多。

这临近过年，他才赶回家，因为这，王秀梅还说过他好几次，在外头都不知道回来了。

宁维强跟着木匠学手艺，是认的镇上的一个有名的师傅。他也是专心想学会这门手艺的，而不只是皮毛。很少回家也是怕耽误功夫，宁维强是个知道上进的。

他脑子不是学习的料，没上到高中就下来了，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就啥都去试了试。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对木工感兴趣，拜了师傅，跟在师傅手底下，打打杂。但要是真心想学，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等宁若妍穿好衣服，这困意也消失了。

今天过年，他们家可是热闹的很。

天刚亮，爷爷就起床放了一挂鞭炮，那时候宁若妍就醒了，但时间还早，又囫囵睡了会才起来。

院子里的雪被清扫的很干净，只剩下一些残雪被堆在墙角。

宁若妍洗漱完，摸了点蛤蜊油，小脸被她揉的红扑扑的。

那蛤蜊油还是宁老太买的，放在屋里给她们用的。但是宁若妍一向不爱用这个，有些油，但是到了冬天太干燥了，她再怎么天生丽质皮肤好，也不敢使劲造。

其实现在也是有卖雪花霜的，只是太贵了，宁老太也没舍得买。宁若妍知道宁立忠给夏素娴买过，但也不多，夏素娴也是省着用的。说起来，也不是真的没钱买，就算贵了点，宁立忠也不会不舍得。主要是雪花霜限量供应，卖的不多，买一次还真的挺难。

“妍妍，过来吃早饭了，趁着热乎快点来。我跟你奶她们等会还忙呢。”

夏素娴给宁若妍盛了一碗热乎的豆腐脑，配上刚烙好的饼子，吃起来美滋滋。

“妈，给我多放点糖吧，糖放少了没味儿。”

宁若妍搅了搅碗里的豆腐脑。

“好，再给你放点，这样够了吧。”

“够了够了。”

宁若妍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行啦，端到屋里去吃吧，别在厨房杵着了。”

夏素娴看着她那馋样笑了，“咱们都是吃的咸豆花，也不知道怎么你就爱吃甜的。”

宁若妍一手端碗，一手拿饼子，“嘿嘿，我就是爱吃甜的啊。”

新鲜出炉的豆腐脑，又嫩又滑，入口即化，一大早就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果然过年了！

宁家虽然说在村里算是家底丰厚的，但很多东西也不是经常吃。

“秀梅，羊腿洗干净了没，我这边炉子升起来了。”

宁老太在厨房喊道。

按说有三个儿媳妇在家，怎么样也不用宁老太亲自动手准备饭菜的，但是宁老太操心惯了，特别是这大过年的，每道菜她不看着弄出来，就是不放心。

“娘，您别急，我马上就来了。”

王秀梅跟刘萍在水井旁边洗菜，“萍子，剩下的青菜萝卜你先洗着，我把羊腿拿厨房去。”

“好嘞大嫂，你去吧，剩下的我洗完拿过去。”

妯娌搭配，干活不累。

夏素娴正在厨房里切菜，腌好的腊肠切了一盘，等会蒸一下就能吃了。

“娘，这羊腿我来剁吧，您就别动手了。”

王秀梅说着拿起剁肉的刀，把羊腿放到另一个案板上，袖子挽上去就开干了。

这羊腿还是柴进那天带过来的呢，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整了这么大一条，估摸着够吃两顿了。

一开始宁老太还操心这羊腿咋做，羊肉膻味大，宁家是没咋吃过的。

还是宁若妍提出羊肉火锅，加上辣椒，炖的辣辣的羊肉火锅，再煮点线粉，那味道绝了。宁若妍想想都要流口水了，算起来，她这辈子还没吃过羊肉火锅呢！

一定要辣一点，不然不过瘾。

宁若妍是挺爱吃甜食，但很少有人知道，她也喜欢辣的。王秀梅跟宁老太做饭都是偏向于清淡的，估计也是以前留下来的习惯，这年头油也贵，调料都不咋放，她们炒菜肯定是省着用。

夏素娴一听觉得可行，也不是多难的事。她也不是没吃过羊肉，不过大都是烤的，也很久没有做过了。想着索性这次做个羊肉火锅，再来个葱爆羊肉，让大家都尝尝鲜。

“炖个羊肉锅子也行，不过可不敢做辣的，咱家都吃不了辣。”

宁若妍一听，那可不行，不辣就不好吃了，软磨硬泡了一会，夏素娴妥协了。

“那这次做两个味儿的，弄一点辣的你们尝尝，万一你们吃不了辣的，也不浪费。”

“好啊好啊，肯定不浪费，我都能吃完的！”

夏素娴看着宁若妍那高兴的样子，无奈的笑了，又想着难道妍妍喜欢吃辣的，以后倒是可以做几次给她尝尝。

虽然配菜比如胡萝卜什么的不好买，但夏素娴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肉一炖好，整个院子都飘着香味。连宁维涵都吸着鼻子问啥时候开饭。

今天对她们来说，是名副其实的过年。

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一大家子人围着八仙桌，坐的满满当当。

“今儿过年，都多吃点！”

宁老头一发话，大家都动筷子了。

宁老头、大伯他们坐在上首，端着酒盅边喝边吃。而宁若妍他们这些孩子，都是埋头只顾吃。

“妈，这羊肉好辣！”

宁若楠吐着舌头，赶紧喝了两口水。

“辣你就别吃，尝尝这炖的肉，自己去盛碗汤喝吧。”刘萍也尝了，辣是辣了点，但味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