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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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服装发布会如约而至。

后台。很多看不见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发生。化妆、造型、改衣、修图、后台采访等等……各部门乱中有序、各司其职,给舞台提供最好的支持。

随着音乐声响起，五光十色的舞台灯亮起，模特们款款而出。各界嘉宾和媒体已经在台下就坐,边欣赏着模特们妙曼的身姿边拿出拍摄器材拍照。

而后台远不像前台那般从容,戴新蕊作为服装管理，为所有服装负责。她再三检查每一件服装确保不出差错,一遍遍确认衣服编号和模特出场顺序。因此对前台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王潇潇走着走着衣服突然从侧边离开,顿时春光乍泄,引得现场一阵哗然。看台处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喀嚓声。

王潇潇惊慌地用双臂环住自己,宋逸看到意外发生，立刻跑到台上，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王潇潇身上,将她护送到后台。

王潇潇红着眼,生气地大喊：“谁是今天的服装管理？”

整晚上都忙个不停的戴新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向王潇潇，纳纳地说：“是我。”

王潇潇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怒斥一声：“你是故意想让我出丑吗？”说着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戴新蕊害怕地闭上眼睛，将脸侧向一边，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不料王潇潇的手被宋逸挡了下来。

他放低姿态对王潇潇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作为总负责人很抱歉。你要打就打我吧，她只是我的助理,不够格。”

王潇潇不客气地打了宋逸一巴掌，声音洪亮刺耳，全场有瞬间的安静,在场的人愣了一下，之后又开始紧张地忙手头的工作了。

王潇潇换了衣服扬长离去。

戴新蕊眼睁睁地看着宋逸的脸被王潇潇的长指甲划出一道血丝，眼圈立刻红了。

她赶紧拿出纸巾按在宋逸脸上,慌张地说：“出血了。”

宋逸拍了拍戴新蕊的肩膀：“没事，现在少了一个模特，你把王潇潇的服装重新编号分配给其他模特，让改衣室赶紧按照各个模特的尺寸把衣服改出来，不能再出错了。”

接下来戴新蕊紧绷神经，将宋逸安排的事情一一做好。因为一个失误，她要做更多的事情补救，所以不能再出错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失误毁了宋逸的舞台。所幸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

戴新蕊在后台一角看着台上谢幕的宋逸，悄悄地为他鼓起了掌。

舞台上的宋逸意气风发，光彩照人，没人知道他刚刚遭遇过什么。

发布会结束，戴新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深情涣散，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一般。

宋逸回到后台，一脸疲惫。戴新蕊看到他被打的地方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她起身看着宋逸，问：“你的脸疼不疼？”

宋逸沉默着摇了摇头。

看到戴新蕊一脸沮丧，宋逸反而安慰她：“没事，反正我是靠才华吃饭，又不是靠脸。”

“是我做错了，我应该受罚。你也打我吧。”

宋逸苦笑：“干吗，击鼓传花吗？”

“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没事，公司付我的年薪，包含了这一部分的钱。你不必内疚，我不是替你挨巴掌，是替公司。”

宋逸越是这么说，戴新蕊心里越是难受。她宁愿挨打的人是自己。

戴新蕊垂下头说：“对不起。”

“没事，都结束了。最近大家都太忙太累了，难免有些恍惚。人不是机器，哪有不犯错的呢。只要记住教训，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一会儿就是公司的庆功宴，开心点。”

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忘记了晚上发生的不愉快。

员工们见宋逸心情好，总算逮到了机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拼命灌酒。就连身边的戴新蕊也跟着受牵连。

陈薇薇最好热闹，给戴新蕊满上酒，自己先干了，拿着空酒杯看着她。

戴新蕊不知所措地看着陈薇薇。想到大学时候自己曾经有一次喝了半杯红酒，第二天睡了一天的经历。她可不想明天矿工啊。

宋逸拿过她手里的酒杯，和陈薇薇说：“行了，别起哄了。她的那份儿我来喝。她一会儿要给我开车。”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周围人趁着酒意开起了玩笑——

“宋总监真是偏心。”

“现在知道谁和他最亲了吧？”

“小蕊蕊，以后可得在宋总监面前罩着我呀。”

……

一晚上宋逸来者不拒，几乎和全公司所有人都碰过杯。

酒宴结束之后，大家都一窝蜂散了。宋逸将车钥匙自觉地放到戴新蕊手上。

戴新蕊无奈地接过钥匙，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宋逸，叹了口气：“唉，宋总监，你怎么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呢！现在知道你平时得罪了多少人了吧？除了我一个弱女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忙送你回家的。就坑我一个人了。”

戴新蕊吃力里扶起宋逸，将他弄到了车里，边帮他系安全带边气喘吁吁地说：“累死我了。我这么尽职尽责，你怎么着也得给我长点工资才仗义吧？”

一直装死的宋逸忽然睁开了眼，冷哼道：“呵，全公司在还有你没喝酒，你不送我谁送我？”

乍一看像是诈尸一般，吓得戴新蕊一哆嗦：“你……没喝醉呢。”

“还要涨工资，我亏待过你吗？”

戴新蕊尴尬一笑：“我就是……没事做个美梦自己开心一下。”

车停到宋逸家楼下，戴新蕊喊：“宋总监，到了。”

宋逸睁开眼，打开车门刚转身离开却发现身体被安全带死死束住了。他低头解安全带，两只手却不听话。不耐烦地抱怨：“你怎么系的！”

戴新蕊忙说：“我来我来！”说着侧身帮忙把他的安全带解开了。

宋逸说：“太晚了，你自己打车不安全，把车开会去吧。”

说完下了车，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到了家，郑宝儿主动给他开门。宋逸一进屋她便闻到很大一股酒气。皱着眉抱怨：“你喝了多少啊？”

宋逸难受地扯着领带，小声问：“有解酒茶吗？”

郑宝儿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刚刚我看到戴新蕊送你回来了。你们接吻了吗？”

“没有。”宋逸情绪毫无波动，仿佛立地成佛了，气都懒得生。

“那她离你那么近干吗！”

宋逸有气无力地解释：“她在帮我解安全带。”

“车还给她开走了？！”

“她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让她把车开回去有什么问题？”

“那你到底为什么让她一个女人送你回来啊！你找个代驾司机不就好了吗！”

宋逸陷入了沉默。

郑宝儿穷追不舍地问：“你倒是解释啊？”

宋逸解释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解释不出来了是不是？你们都在车里干了什么我没看到的？”

宋逸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沉默半晌，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和她，什么也没做。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们分手吧。”

今天本来是宋逸的好日子，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个职位承受着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压力，郑宝儿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他背地里付出的异人于十倍的努力。他不要求郑宝儿能理解他，作为男人，他可以自己抗下压力，给她想要的生活。他只希望她不要任性。

而她却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让他更累，那他宁愿一个人。

“你真的爱上那个小助理了？”

“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其他人。”

“这个答案，你觉得我会甘心吗？”

宋逸无力地说：“我真的很累，我们放过彼此吧。”

郑宝儿瞬间哭得梨花带雨：“男人到了你这个年龄，事业蒸蒸日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姑娘看到的尽是你最春风得意的模样，眼神里都透着崇拜。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助理设计师，是我陪你走过籍籍无名的难熬岁月，看着你一步一步爬到顶峰。而我，已经老了……”

宋逸打断她继续抒情：“房子我打算挂到中介，卖出之后还了贷款，剩下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买下房子，我给你打五折。”

虽然当初买房子是宋逸付的首付，还贷都是他的钱，但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产生了近似于亲人的感情。他觉得作为男人应该有这个风度。

郑宝儿眼泪收放自如，立刻回复了正常语气，说：“我要钱，不要房子。”

宋逸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爽快，识趣。不愧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们也算好聚好散吧。

郑宝儿忽然警觉地问：“你还清醒着吗？你说的不是醉话？”

宋逸摇摇头：“我的确喝多了，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大脑是清醒的。”

她立刻拿出手机：“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房子变现之后分一半房款给我。”

宋逸苦笑了一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甩给郑宝儿：“这里面的现金，差不多有房款一半那么多。你是等我卖了房子，还是现在就拿钱离开？”

郑宝儿像是害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立刻把卡捂在怀里，说：“我现在就要。”

宋逸点点头：“嗯，你可以离开了。”

“你喝多了，今晚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吧。”

宋逸摆摆手：“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郑宝儿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恋恋不舍：“那……要来一个分手……炮吗？”

宋逸哭笑不得：“不用了。”

“那……我走了。”

宋逸随她到门口，郑宝儿说：“你不用送我了，你也累了，我自己下楼就行了。我留在这里的东西改天再来收拾。”

宋逸将玄关处的车钥匙给她：“两辆车你开走一辆吧，奥迪被我同事开走了，只剩下宝马了。”

郑宝儿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谢谢，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应该的。”

郑宝儿拿过车钥匙，犹豫地看着宋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宋逸点点头：“爱过。”

“不是，我想问你，你和戴新蕊睡过吗？”

宋逸怒了：“滚啊！”

郑宝儿像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宋逸关上门，开了一瓶红酒，将屋内所有的灯关闭，抱着酒瓶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内心却陷入无尽空虚。这世上的热闹仿佛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