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解谜（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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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看着祂，点点头：“好吧。”

“闲话已经说得足够多了。”他说道，“现在该说说线索了吧？虽然你说线索不太多……但我想至少还是有一些的。”

“线索什么的，其实也没有更多了。我基本上已经给过你了。”暗夜神眨了下眼，“第一，店铺；第二，疯子——虽然并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过当时我指给你的那个地方确实是特殊的；第三，藏宝图。”

“没有别的了？”米西问道。

暗夜神摊摊手：“没了。”

“……”米西沉默，“好吧。”

“你打算做什么？”暗夜神问道，还似乎很体贴地补了一句，“要我继续呆在这儿还是先离开让你自己找？”

“随你。”米西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就算他要求暗夜神离开，也无法确保祂是否真的不再看着他。更何况暗夜神既然希望他解开这里的秘密，应该不会过分干扰他的行动——相反，会提供帮助也说不定。

“先去你说的那个特殊地点看看吧。”他说道，“那里有什么特殊的？”

暗夜神点点头，看了一眼方向，朝着一个地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那儿有一个特殊的图案，还有一些文字——但我也不知道那些文字是什么，或许是某种古老的语言，也可能来自别的世界吧。”

“唔。”米西跟上。

暗夜神看了他抱着的面包袋子一眼，“不吃了？”

米西一愣：“啊，吃饱了。”

暗夜神点点头，一手把袋子拿过来，另一只手在身边轻轻划了一下，空间便像是破了一个缺口。祂将袋子塞进缺口里，又从里面拿出了两个装了液体的杯子，递给米西一个。

“怎么做到的啊？”米西好奇地看着祂的动作，接过被子闻了一下——甜甜的香味，大概是某种果子榨的果汁。

“墨荆果。深渊里的一种常见荆棘，只有在阳光下才会结果——然后才因阳光照射而死，跟深渊里的绝大多数生物一样，很有趣。”暗夜神随口提了一句，然后才解释，“至于那个空间……

“这毕竟是半梦境的空间，我在这里还是有一定特殊技能的嘛。”

祂笑眯眯地，“想体验一下吗？我可以教你哦～”

“我可并不信仰你。”米西说道，喝了一口杯里的果汁，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那不重要。”暗夜神无所谓道，“你也很清楚的吧？使用神术什么的，其实并不一定非得信仰神。本质上只是一种精神链接。只要我许可你借用我的力量就行了。”

米西转头，看祂。

暗夜神失笑，伸出手指，戳向他的眉心。

米西屏住了呼吸。

如果不算借用水池力量的操作，这是他第二次与一位神祇建立联系。

上一次还是在光明神那里——彼时他还只有六岁，被故弄玄虚的光明神忽悠得团团转，完成了第一次祷告并向祂宣誓效忠。

……现在回想起来，那好像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

甚至连在圣光教做圣子的日子，都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每日的祷告，与光明神的沟通，学习和练习神术……

明明才只过去了几个月，但那段时间的平静却已经变得虚幻而难以触及；那些陪伴了他多年的朋友们，也逐渐地很少被想起。

人类真是健忘的生物。

脑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回忆，米西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暗夜神向自己伸来的手。

相比于光明神，这位暗夜神虽然也挺令人迷惑，但不得不说，行事和性情确实相对直接一些。比如说圣水洗礼什么的——米西觉得祂应该是懒得做的。

当然了，这种手段也已经不能迷惑他了。

虽然还不完全懂“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在研究水权柄的过程中，米西已经明白了，借用神力和允许别人借用神力的过程——

本质上跟圣水毫无关系，也根本不需要圣水这样的仪式。

眉心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米西仿佛看到了一条锁链在眼前一闪而没——最后他意识到这应该是错觉，因为他身处之地并非那个神奇的锁链空间。

然后某种奇异的力量灌注于他的身体。灵魂在因而无比轻盈，甚至好像要离开身体——不，他的灵魂好像确实在这一刻离开了身体。

米西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在这一刻变得奇怪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或者应该叫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是一个很大的、却确实存在着边际的空间。在整个空间中弥散着浅紫色的微尘似的光点，它们抖动着翻涌交织，勾勒出一个个物像：地面、房屋、物品、远山……乃至于天空和白云。

在整个由浅紫色光点虚构的世界之中，他也看见了自己和暗夜神——在这种视角之下，他们两个看上去倒更像是透明的……大概可以描述为浅紫色背景中的两个透明人形。

米西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或者说自己的“灵魂”，仍然处于身体之中。但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和其中的一切的布局也在他的脑中展现……

而且这种感知比眼睛看见的更加清晰和明确，也并不再受到光线的限制，他可以一下子感知到前后左右的所有事物、感知到“房间”内部和极远以至于目力不能到达之处。

好神奇的感觉。

米西想着，忍不住趁此机会继续“观察”或者说“感受”这个空间。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此时此刻：他感知到的是这个空间的真实。

——这确实是一个由梦境神力构筑而成的空间。正因此，在暗夜神帮助他建立起与梦境权柄的联系的这个瞬间，他与这空间本身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共鸣，以至于这个空间对他敞开。

米西不知道暗夜神有没有聊到祂的动作会为他开启这样的视角——但无论如何，这种状态都值得他珍惜和用心体会。

毕竟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够直接获取这个空间里的信息，不用担心受到暗夜神的迷惑和蒙蔽。

米西努力地分析着自己所能得到的所有信息——

他看到自己捧着的杯子里暗紫色的光点……与这个空间本身的光点并不一样。

他看到远方的山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但那东西被无数的光点掩盖着，本身的存在又过分飘忽，以至于分辨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和它的具体位置。

他看到周围的每一个商铺和商铺里的东西，其中似乎有很多并非由光点构成的存在，数量极为庞大，米西想起了暗夜神之前说过的，在一万零一个藏宝图中找到一个真的——这些东西有一万零一个吗？

他看到光点们有着特殊的运行规律。这个空间似乎有它自己的特定准则。虽然具体是什么米西并不清楚，但联想到之前暗夜神设置的店主人们的奇怪表现——那大抵并非祂随意而为，而是为了迎合这里的规则。

他也看到……

不远处、大概就是他和暗夜神要去的方向上，那里的路中央有一个圆盘状的存在，一个漆黑的、会让人产生那里是一个深邃不见底的洞的错觉的圆盘。

米西终于理解了暗夜神为什么说那里特殊。即使是他，即使是就看了一眼，他也立刻产生了一种，“那个东西是这个空间最重要的东西之一”的感觉。

甚至隐隐约约的，他能感觉到那东西与远方山体中的存在有一定联系。

不过……

这个空间的规则本身，和其他的那些东西似乎也同样重要。

或者说这个空间本就是浑然一体的，其中并没有什么是多余的，所有的一切都彼此相连、买一个存在都被小心地安排在这里……要想解开最终的谜题，必须要了解这个空间的全部。

可真是个难题啊。

米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开始重新变得沉重——要脱离这种状态了。

他最后看了那个圆盘一眼，随后感知恢复了正常。眼前，暗夜神正在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样？”祂笑问，“这个地方，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