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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与其说是帝王一人统御,不如说是帝王和宰相们坐而论道,一同治理国家。地位如此尊崇的宰相,从未被人这般当众集体羞辱过。

——诸位蒙昧,这个大唐便强盛不起来!

这话恍如雷霆,一记记的砸在宰相们的头上。

宰相们渐渐羞恼了起来,可始作俑者却很麻溜的走了。

怒火就压在心中,如何排揎?

众大佬们目光炯炯,恨不能把贾平安抓回来,随后喷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舍滴好!”

就在大佬们怒不可遏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来。

谁特么的在这个时候为贾平安唱赞歌?

众人目光转动

许敬宗:“”

老夫只是脱口而出,你们这是啥意思?

李治在看戏。

最近朝中多事,他也在谋划着一些事儿比如说舅舅。

这些事儿都有蛛丝马迹,于是这些宰相们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或是奋力争抢,或是惶然不安

贾平安这一炮开的太好了宰相蒙昧!

这一炮糜烂千里,让李治心情愉悦。

这个臣子果然是个忠心耿耿的这一刻李治忘记了自己对贾平安的猜疑,毫不犹豫的为他唱赞歌。

激怒一群大佬就开溜,真特娘的刺激。

贾平安哼着歌,想着大佬们会不会对自己出手比如说回过头给兵部施压。

“武阳公!”

郝米在前方等候。

“郝米啊!可是有事?”

扫地僧努力学习,贾平安一直看在眼里。但他毕竟根基薄弱,而且有些固执,所以进步的速度不算快。若是他能除去这些桎梏,贾平安觉得收为弟子也不是事。

郝米行礼,微黑的脸上多了些窘迫,“武阳公,有道题咱却是解不了。”

“说说。”

郝米在说,贾平安蹲下来,找不到石头,就伸手在台阶下抠吧唧!

一块石头竟然被他抠了下来。

卧槽!

我难道有九阴白骨爪?

群臣出来了,一群人义愤填膺,嘴里都是扫把星的名字。

“他在那!”

贾平安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不时抬抬头给郝米说些什么,又指指地面。郝米不时点头,然后挠头。

“可懂了?”

“还有些”郝米很羞愧,觉得自己太笨了。

“自己琢磨。”

贾平安不能在此久留,就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许多时候,琢磨琢磨的就明白了。不能一切都由先生来解决。”

一切由先生来解决,会助长学生的惰性,压制他们的创造力。

贾平安抬头,就看到了一群重臣在盯着自己。

呵呵!

“诸位好啊!”

贾平安拱拱手,笑的人畜无害。但先前的那番话兀自在大家的耳边回荡,此人竟然就当没回事了。

不当人子!

贾平安站在那里,宰相们在对面,双方沉默。

李勣却对陨石颇多好奇,想到贾师傅带着李敬业厮混,心想孙儿定然是见识不凡。

“小贾,陨石为何能被吸进来?”

因为地球有吸星

“陨石就是陨石。”

走近科学第一季开始了

“咱们脚下的地方有吸力”

李义府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阴冷,“你说的吸力何在?”

他伸手出去,“何在?老夫为何感受不到?诸位可感受到了吗?”

众人都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然后才觉得不妥老夫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贾平安淡淡道:“上次贾某做过那个实验,两个半球合在一起,把空气抽空,八匹马都拉不开。这是大气压。至于引力,诸位自家想想,你去抱一个人,便会感到重量为何会感到重?重从哪来?”

你们太古板,我担心那一系列知识点会冲爆你们的脑浆。他微微颔首宰相们都有些若有所思。

懵逼了一群宰相就走真刺激。

良久,李勣突然说道:“是啊!为何会感受到重量?老夫每日早起,抬起上身的一瞬感受颇深,对腰的压迫这是为何?”

“重量由何而来?”

一群宰相在苦苦思索。

并无一个人说什么重量是天生的,不需什么来处。

李治走出大殿,远远看到宰相们正在那里低头,好似冥思苦想。

“去问问为何。”

王忠良马上就来了个曲线救国,从边上绕了过去。看看那妖娆的走位,果然是个有心的。

他冲着随行的内侍招手,问了一番后,见鬼般的愣住了。

武阳公竟然一番话就让宰相们入魔了?

中午,李敬业来寻祖父吃饭。

“阿翁,我给你带了一只烧鸡,油滋滋的。”

李敬业兴高采烈的把油纸包拿出来,却发现祖父有些神思不属。

阿翁这是想女人了吗?

李敬业问道:“阿翁你在想什么?”

李勣哦了一声,眼中多了些期冀孙儿定然也跟着小贾学了不少吧。

“敬业啊!”

“咋?”

李敬业打开油纸包,被烤的焦黄的烤鸡,垂涎欲滴啊!

“敬业,你可知晓为何人有重量?”

这个问题太玄妙了,近乎于是修道的玄妙,解不开就心痒难耐。

“重量?”

李憨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祖父,“阿翁,重量就是重量,哪有什么为什么?阿翁,你最近越发的不对劲了。”

这个孙儿果真是憨憨,但老夫忍忍,兴许这个问题他没学到。

李勣再度温和的问道:“那你可知晓陨石为何会落入大地?”

这个贾平安说过是吸力。

祖父不妙!

竟然去琢磨这等问题,可见他已经无聊到了一个新境界。

李敬业皱眉。“阿翁,陨石从天外来,自然会往下落早上我就说了,翠花勾引你,你半推半就就得了,偏生严词呵斥。阿翁,你不小了,要”

这个孙儿竟然一点都没学到小贾的学问吗?

“阿翁,不是我说你”

李勣的手握成拳头,想了想又变成了铁砂掌,高高举起。

砰砰砰砰砰砰!

贾家。

“阿耶,陨石为何会来?”

兜兜双手托腮,大眼睛瞪着。

中午,贾平安今日难得的熬到了这个时候才翘班。他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吃完饭午休,然后给孩子们授课。

“那些陨石在流浪,路过咱们脚下的地球边上时,就会被地球发出的引力给带进来。”

“引力是什么?”

“引力是”

三个孩子在认真听着。

宰相们为此冥思苦想,欲入其门而不得,可两个稚童却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这些知识。

“夫君!”

苏荷在外面探个头进来,一脸甜笑。

你都是孩他妈了,就不能稳重一点吗?

贾平安干咳一声,“自习!”

他出去就被苏荷拉着到了边上。

虽然是孩他妈了,可苏荷却也才二十多岁,少女感十足。

“夫君,娘家说是有事,我想回去一趟。”

娘家

“去吧去吧,记得多带些人。”

老婆太漂亮了也不行啊!

贾平安自嘲着,让兜兜出来。

“跟你娘回外祖父家玩耍。”

兜兜一蹦三尺高,雀跃道:“阿耶,可能住几日吗?”

小棉袄竟然希望住在外面贾平安有些心疼,板着脸道:“不能。”

苏荷随即叫人备车,又叫了陈冬和段出粮一起跟随护卫。

“出发!”

她搂着兜兜,意气风发。

一路到了长寿坊,等到了家门前时,苏荷带着兜兜下车,纳闷的道:“怎地有些不对劲呢?”

兜兜摇头晃脑,“我也觉得。”

开门的是苏能,他面带怒色,见到苏荷后就苦笑,然后单手就抱起了兜兜,颠了几下,“阿妹,兄长们无能,带累你了。”

什么意思?

苏荷进去,就见家中愁云惨淡。

父亲苏尚愁容满面,二兄苏香正在踱步。

“阿娘呢?”

阿娘难道去了?苏荷有些心慌。

苏尚哎了一声,冲着兜兜强笑,“兜兜来了。”

兜兜很乖巧的和大家行礼。

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这是怎么了?”

苏荷坐下问道。

苏尚低下头,“哎!你阿娘为父没法开口,老二给你阿妹说说。”

说不出口难道是阿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苏荷腹诽着。

苏香止步,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

“阿娘午时去了西市,说是给你买些首饰。”

苏尚骂道:“她哪里是为了大娘子买什么首饰?就是为了自己买,最多留个什么银簪什么的给大娘子。那个女人”

苏香看着父亲,“阿耶,子不言母过。”

你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说阿娘的坏话,真的好吗?

苏尚喝道:“老夫是你阿耶!”

苏香缩缩脖颈。

苏能皱眉,“我来说吧。阿娘在西市买首饰,有家店铺说是什么优惠”

“这是跟着夫君学的。”

苏荷很笃定的道:“最早是华州竹器铺开始的打折优惠,不过夫君说过,这些多是骗人的,反正赚的不少,甚至比打折前赚的还多。”

苏能愣住了,“还有这样的?”

那个妹夫果然是了得,做生意随手就弄了这些令人闻所未闻的手段。

“阿娘看到优惠,就挤了进去,谁知晓这一下竟然把柜台给压垮了,压坏了好些首饰。还有人在边上趁机抢夺说是损失了少说十万钱。”

十万钱?

一家子都在看着苏荷。

苏能在贩酒,但贩酒一年能挣到的钱也不多,养活一家子之外,每年能存下一千钱左右。几年下来,苏家不过是多了数千钱的存款。

苏尚哎的一声,羞赧的道:“你阿娘如今被扣在了那里,说是不赔钱便要哎!大娘子,为父也难以开口”

苏能皱眉,“阿耶,我来说。”

苏尚点头。

苏能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子难为情压下去,“阿妹你也知晓咱们家的家底,数千钱也就罢了,十万钱万万不能。你看可否借些钱,此后家中节衣缩食也要还了。为兄给你写下借据,我若是还不完,儿孙接着还。”

三个男子低头,羞愧难当。

家中有事儿要寻的也是男儿,出嫁女不该管,更遑论借钱。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这个道理。

“是这样?”

苏荷皱眉。

“此事”

“此事倒是简单。”

简单?

三个男人齐齐抬头。

老贾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挣了多少钱外界却不得而知。苏能也不好意思去打听,所以今日提出借钱,一家子都是难受加纠结。

若是没有,蒋氏怕是要进牢中了。可若是借了,苏荷在贾家会不会受白眼?

苏香眼睛泛红,“阿妹,不行就罢了,回头我不读书了,就去东西市寻个活计挣钱。”

“闭嘴!”

苏能冷着脸骂道:“不读书你能作甚?手无缚鸡之力。”

苏香当然不甘示弱,两兄弟吵了起来。

“闭嘴!”

苏尚加入了战团,父子三人吵的呜呼哀哉。

苏荷在边上苦着脸。

兜兜靠在她的怀里,细声细气的道:“阿娘,外祖父好凶,两个舅父也好凶呀!”

苏荷搂着她,突然说道:“十万钱就十万钱。”

父子三人不吵了。

“大娘子你能拿出来?”

苏荷点头。

十万钱不算事啊!

如今她自己的私房钱怕不是都有数十万钱了,都懒得数。

“如此,老大写借据。”

苏荷不要,可苏能却严肃的道:“没有出嫁女倒赔钱给家里的道理,你拿了这笔钱,弄不好就得和小贾生分了,家中对不住你。”

苏荷苦笑,“夫君不会为此和我生分,大兄你想多了。”

我不为难啊!

那些钱夫君都说了,随便我花销。

可苏家父子却觉得这是安慰自己的话,越发的难过了。

“陈冬。”

苏荷出去。

“夫人。”

陈冬在前院等候,段出粮在外面看着马车。

“你回家一趟,拿了十万钱来。”

“是。”

没有丝毫犹豫,陈冬就出发了。

再回来时,他的身后多了一辆马车,上面大多是绸缎。

大唐缺铜,闹钱荒闹得不可开交。

“走。”

苏荷小手一挥。

兜兜也跟着学,“走。”

蒋氏正在西市的一家首饰店里,身前的柜台依旧垮着,地上散落了些首饰盒子。

掌柜黄山立坐在边上,清瘦的脸上全是冷意。

“十万钱,一钱都不能少!”

蒋氏今日特地穿了华丽的衣裳,首饰也戴了些,颇为有钱的模样。她站在边上失魂落魄的道:“那些东西不是我抢的,为何让我赔?”

这个蠢女人!

黄山立负手而立,淡淡的道:“若非你压垮了柜台,那些人可能抢到?”

边上有一个小吏,闻言笑道:“你这妇人好大的力气,竟然能压垮了柜台。”

十万钱要完了,蒋氏心丧若死,但还是据理力争,“当时身后有人推攘,不是我一人之力。”

“我便只看到了你!就你趴在了柜台上!”

黄山立冷笑一声,逼过来,居高临下的问道:“可想去官府?我这里认识刑部的官员,进去之后,会褪去你的下裳拷打”

蒋氏更怕了,但一股子蛮劲发作,就冲着黄山立骂道:“你污蔑老娘,回头我那女婿得知,定然把你的店铺给砸了!”

她知晓女婿现在越发的得意了,但这事儿她不占理,若是女婿偏帮,说不得就会被人弹劾。所以她宁可自己煎熬,也不肯报女婿的名号,担心带累他。

“自作孽!”黄山立一脚踹飞了一个首饰盒子,怒道:“来人,去报官,去报官!”

蒋氏的勇气如潮水般的退去,哀求道:“我只是气不过这钱我哪有十万钱,赔不起。”

老大好不容易挣钱了,蒋氏每月都要美滋滋的数一遍家中的钱财,哪里会不知道苏家的家底。

黄山立的眼中多了失望之色,“耶耶不管你有多少钱,十万钱一钱都不能少,否则进大牢里说话。”

女子进了大牢,处境堪称是苦不堪言,弄不好还有被凌辱的风险。

蒋氏苦苦哀求,黄山立只是冷笑。

“你有这闲暇,不如想想去哪里借钱。”

女婿家!

但丢人啊!

“就是这里!”

这时外面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蒋氏欢喜,然后又羞愧,“二郎!”

苏香进来了,见蒋氏并未被殴打,心中一松,回身道:“钱带来了。”

黄山立的眼中迸发出了异彩,“去清点。”

两个伙计刚想出去,外面又进来了三人,不,加上个女娃是四个人。

“大娘子!”

蒋氏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阿娘给你添麻烦了。”

出嫁女都带着孩子来了,这事儿看样子办的不错。

黄山立微微眯眼,“来了就好,给钱吧。”

苏能先前就来过一趟,查证无误,此刻点头道:“钱都在外面”

陈冬进来了,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十万钱都在马车上,只管去拿了。”

黄山立笑道:“还不快去?”

“且慢!”

苏荷看着现场,突然叫住了两个伙计。

黄山立皱眉,生恐夜长梦多,“你这妇人好不晓事,若是觉着多了,那便从头算起,说不得十万钱还打不住。”

你想吓唬我?

苏荷杏眼一瞪,“我来问你,丢了什么?”

黄山立说道:“丢的大多是金器。”

唯有金器才能值那么多钱。

“金器?”

苏荷看着店里的情况,福身道:“且容我问问阿娘。”

黄山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阿娘。”

“大娘子。”

蒋氏觉得以后都没脸见女儿了。

苏荷问道:“先前进来时,你是不在最前面?”

蒋氏点头,“当时那十余人都在周围,我一挤就挤到了最前面,随后就扑倒了柜台。”

“身后可有人推你?”

“有!”

蒋氏咬牙切齿的道:“那些贱狗奴,好大的力气,差点把我推散架了。随后便扑倒了柜台。那些人一拥而上,把金器抢了好些,一哄而散。”

苏荷嘀咕道:“这不对”

黄山立霍然回身,“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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