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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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路走走停停，在经过朔方郡后，这一路采购基本都是由他负责，对于物价自然也多有了解。

这寻常人家抛出衣食住行等必要开支，能落下四两银子就算是上好的人家了，四两银子就可以购置一亩农田。即便这是大晋都城，比其他郡城要繁华许多，但物价也不会有多大诧异。

而方才来福给姬云的月例，便有五两之多，也是让他不由咋舌一番，这世家大族到底是阔绰，这府内公子小姐一月的例钱就够小户人家一年盈余了。

姬云抬头扫了一眼青年，其心里那点小九九，自然一清二楚。

“你拿回去吧，我自己有！”话罢，姬云旋即松手，未等其反应过来，便已经将门房关闭。

斜眼青年愣了愣神，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当回过神来，看着紧闭的门房，颇有些不知所措。“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大爷我给你送来，你就这般态度……”

斜眼青年一阵敲门跺脚，半晌却是不见其中传出半点相应，眼角几番抽搐，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你这人，有话好说，银钱方面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你要是嫌贵，五两不行，那就四两……”

半天叫嚷，却是不见厢房内传出半点动静，斜眼青年皱着个脸，却是要比苦瓜还要难看。

这李府内有着不少浑水摸鱼的江湖中人，这李府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仨瓜俩枣，这些江湖中人在此居住多有月例，对此府内一些杂役便是起了心思，对于那些骗吃骗喝的江湖中人，便会隔三差五的落些好处。

而那些江湖中人对此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杂役‘作威作福’，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显然，姬云便是被当做这些骗吃骗喝中的一员，自然会引来不少杂役的心思。

‘敲诈’姬云的名额，也被来福管家高价售卖，斜眼青年听闻其月例足有五两之多，自然心中百般计较，花了一笔不菲的价格，拿到名额。若是顺利得手后，回报自然是大于投入，但是倘若失败，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一番套路，在李府内也逐渐成了潜规则，以往少有被盯上的目标，不被敲诈的，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盏茶功夫，见厢房内迟迟没有动静，斜眼青年也是有些慌了，为了这一笔买卖，他可是下了血本了，足足半年的工钱，自然不能轻言放弃。

但是随着时间，当最后一点耐性磨没了，终是破口大骂，“……穿的破破烂烂的，跟个臭要饭的一样，还敢来李府骗吃骗喝，怕是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你个挨千刀的，天杀的龟儿，缺德带冒烟儿，放屁带拐弯儿的……有本事你缩在里面一辈子，别让我再府内看见你，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斜眼青年活脱脱在门房大骂足足小半个时辰，字都不带重样的，便是如此，也不见得门房有丝毫动弹的痕迹。

“骂了半个多时辰，也该喊累了吧！”

沙哑略显阴沉的声音从一层传来，可见一灰色布衫老者从临近厢房内走出，朝着斜眼青年所处地方看来。

突兀背后传来的声音，使得斜眼青年吓了一跳，已经干哑的声音大叫一声，这才回头看去，朝着声源看去，脸上愠色却是不减，“老鬼儿，瞎咋呼什么，别以为会两手武功便能无法无天，有本事别在我们李府骗吃骗喝，人活到你这个地步……”

“怎么，你是想和老朽我练练？”灰衫老者冷哼一声，眼中出现一抹戾色，“滚，下次敢踏进这个院子半步，把你狗腿打断！”

斜眼青年身子一颤，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四目相接瞬间，不知觉额间冒出一层细密缜汗，连忙将目光瞥到一侧。

身子一边向院子外退的同时，嘴里依然不忘骂骂咧咧，“一个臭要饭的，一个独眼儿瞎，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你们给我等着……”

短短几息时间，斜眼青年声音逐渐降低，小院中在此安静下来。

三声敲门声响过后，可听门外传来老者苍遒般的声音，“小子，住在这里可就不要指望了下人过来送饭了，我这里做多了些酒菜，若是不嫌弃就过来陪老朽一起吃两口！”

老者声音落下没几息，吱呀一声，，门房悄然打开。

二人彼此上下打量一番，姬云随之抱了抱拳，“多谢前辈了！”

“呵呵！”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其身上的褴褛衣衫，微微顿了顿道：“养气功夫倒是不错，若是一般人想来早就打出来了。”

姬云面色淡然，俨然一副胸有成竹，“前辈说笑了，这人又何必同猪狗相争，无非是自降身份，有辱风度罢了！”

“那小子可不是猪狗！”

“我也没有说他这辈子是猪狗！”

老者微微一怔，对于褴褛少年所言若有所思，随后干笑两声道：“老头子我姓顾，早年咱江南一带闯荡，倒是有几分名气，一次意外伤了右眼，看起来人模鬼样的，便被叫做顾老鬼，同那李大将军有些故旧，便再次隐居，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姓姬单名一个云字。”

“姬姓？”

单姓老者眯了眯眼睛，咧嘴笑了笑，“自古周朝覆灭之后，这个姓可是很少见了。”

同单姓老者吃过一些酒菜，讨要了些针线，旋即返回厢房。

脱去衣衫，看着这间破破烂烂的衣裳，任谁能想到这破旧不堪之物，原是旃檀功德佛身上的锦斓袈裟。

“要不是刘二师兄的救命毫毛和小叔爷的这件锦斓袈裟，以我这点微末道行，想来早就在虚空隧道之中化作灰烬！”

一阵轻声呢喃过后，姬云也不由得心中一阵庆幸，旋即拾起针线，粗略缝补。

此物乃是仙家珍宝，以凡俗之物自然难以将之恢复如初，但总好过整日破破烂烂，着实有损颜面。

将衣衫上显露出的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洞口缝补过后，姬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头看看被双手上被针尖戳出的血珠，颇有些惨不忍睹。

做完这些闲杂之事后，暮色已然逼近，旋即也将灯熄了，在床榻上盘坐下来，整个身体逐渐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颇显得诡异。

随夜色加深，可见一段朦胧血芒笼罩其周身，若是让常人看见，难免失声惊诧……

于此同时，韩洲偷鸡不成蚀把米，灰溜溜从别院离开，没从姬云手中落得好处，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找管家讨要自己的银两，届时若是恼了管家，自己在这李府也休得安宁。

“哎呦，谁呀，没长眼睛呀！”韩洲吃痛一声，走神之际便觉一股巨力袭来，宛若撞在墙上一般，应声坐倒在地。

“狗奴才，这打狗还要看主人，连我的人都敢骂？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便是听一略显青涩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便见一将有半人多高的十三四少年，身着华袍锦带，左手插在腰间，右手颐气和指，豆丁大小的眸子中透露着顽劣。

看清此人模样，韩洲却是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作揖叩首，“五少爷，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回吧……”

“放过你？”

少年哼哧一笑，脸色刷的一下又沉下来，满不在意愤然道：“你说放过你就放过你，小爷岂不是很没面子？给我打，什么时候把这狗奴才打的六亲不认，什么时候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