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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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结账！”

陆姓少年的出现，一时间使得酒楼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突兀从边角传出的吆喝，却是将酒楼这份沉寂打破，但迟迟却不见有人响应。

姬云起身环顾，朝着柜台看去，目光平静却是不起丝毫波澜，“小二，结账。”

柜台内跑堂小二朝着姬云看去，却又朝着陆姓少年的位置看去，欲言又止却是未尝向前一步，好似有什么顾忌一般。

圆脸掌柜闻声，放轻脚步，眨眼功夫出现在姬云身侧，“客官，您这顿饭陆公子买单，麻烦您在这里在歇息片刻，等陆公子吃完……”

“这位兄弟似乎不认识在下！”

蓦然陆姓少年的声音传来，冷淡的语气中透着丝丝不悦之意，微微停顿片刻后，干笑两声道：“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还望赏光过来和在下喝两杯，认识一下！”

“认识就不必了！”

姬云从怀中摸出百十文铜钱放在桌案边缘，旋即转身朝着门口迈入走去。

这番答复却是让圆脸掌柜为之一惊，额头冒出死死冷汗，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呦呵，这位兄弟倒是孤傲，莫不是不想给我陆绎几分薄面？”

陆姓少年声音未落，身子已然出现在酒楼门口，挡在姬云身前，上下打量着身着破旧的姬云，微微蹙起眉头。

姬云一副淡然，朝着陆姓少年看去，四目相接一霎，陆姓少年却好似失神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当回过神来，一连喉结拱动了几下，面露惊愕古怪之色。

“陆公子？”

圆脸掌柜小心翼翼在一旁试探，一副疑惑不解模样，着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是头次见陆公子这般神态。

陆绎身子微微一颤，从愕然中惊醒，仿若劫后余生一般，“张掌柜，这小子什么来头？”

“陆公子，小的就是一酒楼掌柜……”

圆脸掌柜颇是谨慎，话说一半，见陆姓少年脸色沉了下来，连连改口道：“这位小哥也是近些日子才来咱这里吃饭，以前没怎么见过，头两次来还用的是足两的官银，应该也是什么官宦子弟？”

“官宦子弟？”

陆绎肩头一抖，脸上流露出一抹嗤然，“你见过哪家子弟穿着如此破落？”

“是是是，路公子言之有理，是小人疏忽了这一点！”圆脸掌柜连连附和道。

“这小子杀过人！”

半晌，陆绎吐出这六个字，此言一出，却是让圆脸掌柜屏住呼吸，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铁青。

“这小子有点意思，那种对生命的淡漠感，即便是顶尖的杀手也略有不及。”说到这里，陆绎脸色流露出一抹古怪笑容，颇有些玩味儿一般，“不吃了，希望这小子不要那么早落在我的手里……”

对于‘陆绎’，姬云从顾老鬼口中也多有耳闻，其乃是指挥使锦衣卫陆炳之子。

大晋立国两百余载，锦衣卫乃是有太祖皇帝所建立，乃是皇帝亲卫，由晋皇直接统领，监察天下，手段狠辣无比，便是朝廷大员进入其中，若能活着出来，扒一层就已经算是万幸了，乃是大晋朝野之中，不论寻常百姓、江湖侠客还是文武百官，对此部相当忌讳。

而如今锦衣卫陆炳又是当今圣上年幼时的玩伴儿，深的信任，可以说一时风光无量。

陆绎自身性格孤僻，喜怒无常，再有这层光系傍身，故而同其余两个官宦世家子弟被称作‘晋京三恶’。

离开酒楼，姬云旋即返回李府。

对于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着实不想过多计较，之所以他留在此处，究其根源是为了报答袁琦救命之恩。因果一论，未入仙道尚且好说，但他日若是进阶罗天道祖之境，却是会成为枷锁，他自然也不想因小时大。

将返回李府，尚未行及两步，便见一半人多高的獒犬呈虎扑之势，朝其扑杀而来。

见此他眉头微然一皱，待那獒犬近身之际，左脚轻微一旋，右脚紧跟着向前一踏，却是不听半点声响，宛若踩在棉花上一般，身形却是已然退后丈许。

那獒犬扑了个空，前爪着地，却是哼哧一下扑倒在地，仅是眨眼功夫，獒犬却是已经从地上再度站起，铜铃大小的眸子中透露凶光。

“呔！”

见獒犬试图再做进攻，便听姬云尖声一诧，却是不知何故，那獒犬适才还面露凶状，转眼之际眸子中凶光全消，宛若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的妙人一般，极为顺从的匍匐在他身前。

“你是何人，对小爷我的阿黄做了什么事情？怎么阿黄成了这副熊样？”

一道颇显得稚嫩青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人未见声先至，待姬云抬头看去，那人方才出现在视野之内，是一十三四锦袍少年，在其后紧跟着五六个下人。

姬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这少年，颇是觉得有些熟悉，淡然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这恶犬虽然蠢笨，但还是有脑子的，谁是恶人谁是好人自然心中也有评判标准，就好比你固然顽劣，佯装一副纨绔，心中却也是知晓是非曲直。”

锦袍少年闻言眉头一跳，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自然，“你这人，说的是什么胡话，小爷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李府上下我都有印象，而你我却看得面生，你叫什么？”

“姬云！”

“这名字我倒是有点耳熟……”锦袍少年皱了皱眉头，白眼一翻，半晌却是没想起来，“小爷我认识的人多了，像你这种小杂鱼，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来我们李府做什么？算了，这个不重要，多半你也是大伯请来的，我问你，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锦袍少年朝着匍匐在姬云脚跟的獒犬，随即问道：“我家阿黄除了我的话，谁也不停，你是怎么做到让它成这副模样？”

“呵呵……”

姬云脸上流露出戏谑之色，“你这小鬼，原来是你放狗咬我，这怎么还想我不计前嫌，将诀窍告诉你？”

“这……”

锦袍少年微微一怔，却是忘记先前放狗捉弄此人之事，正在思索如何反驳之际，身侧一高挺鼻梁杂役却是开口喝道：“小子，你瞅瞅这是哪里？这可是李府，在这，我家少爷就是天。”

锦袍少年眼前一亮，大有豁然开朗意味，连连肯首道：“对，在这儿我就是天，你快将诀窍告诉我，若是我高兴，倒是能够放你一马！”

“好大的口气，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不是你李家想要造反？”姬云冷笑一声，驳斥道。

听见这二字，锦袍少年脸色一僵，这李家祖上为太宗皇帝立下汗马功劳，赐下丹书铁券，可免去一干罪责，但独独有一项抛出在外，便是谋逆造反。

这也是为何李家有不少子弟在军中任职，但却大多为虚职，即便是老家主的父亲创立独狼卫，但却又很快告老致仕的缘故。

“是你祖父请我在此住下，若是我住的不顺畅，大可一走了之，你倒是想想你自己……”姬云眼睛微微眯起，朝锦袍少年身后扫了一眼，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这奴才就是奴才，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奴才讲话，一叶障目这个道理你也因该知道，你先祖参加过得土木堡之变，想来你也是耳熟能详，历史给人的教训，就是人们从来不会吸取教训。”

声音落罢，姬云朝着锦袍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后，旋即转身离去。

“少爷，这家伙当真可恶，小的这就去给您出气……”

“站住。”

锦袍少年突兀喝了一声，朝着已经跑到自己身前的几个杂役，脸上流露出一抹疑惑，突兀问道：“你们几个当真听我的话？”

“少爷，您说哪里的话，小的对少爷那是忠心耿耿，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呀少爷，小的对少爷的心，那是苍天为证，如月可鉴……”

“.…..”

锦袍少年脸上突兀流露出一抹戏谑，从腰束上摸出一个小瓶，“我这里有枚断肠寸断丸，之前偶然得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你们这么这么说，那就看看你们谁最忠心，帮我试试，假若真的一命呜呼，小爷我保证，让你们亲眷这辈子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