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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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懿君自是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自己父亲虽然是琅邪郡参将，从五品大员，在琅琊郡或许还算个大官，但是去了京城，却是犹如江之鲫。

而自己现在还无半点官职，也就是说，即便此人杀了自己，自己父亲还得对其卑躬屈膝。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督察大人多多见谅，放小的一马！”

王懿君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刀疤武将见之，当即跪在地上朝着姬云磕头谢罪，他擅自调动兵卒，本就犯了忌讳，但因为王懿君是参将公子的缘故，也多是无碍。

但是偏偏撞上了锦衣卫，若是被其通禀，自己便是不被军法从事，但脱一层皮还是免不了的。

王懿君这才反应过来，豆大汗珠如雨而下，锦缎褂子脖颈处已然湿透，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大人……”

“掌嘴！”

姬云面不改色，继续吃着早点，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是让二人如蒙大赦。

那刀疤武将当即摘下头盔，将内力汇在掌心，啪的仅仅一掌，将脸颊打得涨红，可见丝丝血迹殷出，接下来不由分说，左右开弓，一声比一声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王懿君也是一般，没几掌便将头冠打散，披头散发，两腮殷红，颇有些瘆人。

“这大早上的，吃个饭都不安生！”

姬云轻声一叹，朝着二人扫了一眼，“这家店，以后我罩着，滚吧！”

“是是是！”

两人连连点头，如蒙大赦，连滚带跑从小店内逃走，生怕姬云反悔一般。

见那些人走远，见一众镖师瞠目结舌，不由得笑出来声，将令牌翻转，反面却是空空如也，“我和陆绎是好友，他知道我行走江湖多少有些小人挡道，给了我一块令牌装装场面，诸位兄弟可要保密啊。”

……

参将府内

得罪锦衣卫督察使之事，王懿君自然是不敢隐瞒，将前后因果告诉父亲，当然有关他见猎心喜的部分还是隐瞒下来。

原以为父亲回大发雷霆，但是却是呵然一笑。

“你是说在山源客栈的那伙镖师？”

王懿君连连顿首，按照往常父亲怎的也要给自己一顿杀威棒，然后再拉着奄奄一息的自己，去给那位督察使低头认错，但此时面色却是极为……不在意？

王朝年长出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下去吧，这阵子你哪里也别去了，好生在家里待着。”

“父亲……”

对于王朝年这副表现，王懿君极为不解，这怎的莫不是疯了，怎的就性情大变？

“怎的，你是皮痒痒了，还想挨一顿杀威棒？”

听见父亲此言，王懿君打了一个哆嗦，当即请安告退。

待王懿君走远，王朝年眼睛微微一眯，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冷然……

……

五日之后辰时刚过，二十万两军饷足足装卸近一个时辰，方才装卸完毕。

二十万两白银，就体积而言，倒并不是很大，但却是非常沉重。

一匹拉货的马车，在各种地形的拉力不同，整体平均在一千斤上下波动，除了车架的重量，至多能拉九百斤就已经算是少有的好马了。

好在这一路坦荡，每辆马车都达到了负荷极限，即便如此，也是足足装了三十辆马车。

好在窦冲早就有所预料，前几日又去购置了一些骡子。

那一趟官镖是北威镖局近十几年来接下的第一单朝廷的生意，为了显示对此重视，故而派遣了近四十位镖师以及五六位打杂的小厮伙夫。

窦冲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好在带了这么些人来，否则这三十辆马车还真有些看不过来。

交换过凭证之后，镖队启程，一个时辰后，车马离开城门，顺着官道朝着晋京方向进发而去。

新皇登基，恰逢新年旧历交替，冰雪初融，万象伊始。

此时的官道，没有什么积雪，地表上冻，没有丝毫泥泞，正适合赶路。

“等这趟回去，拿了红钱，加上老黑我以前攒的银子，也就可以在京城内置办一处了！”呲须镖师喜上眉梢，这来回一趟，少说也有十两红钱，加上以前的积蓄，想着能在京城内有自己的家，从接到镖之后，别说个没玩没了。

“我都想好了，我家可以小一点，但是一定要在东城，这一来离镖局近一些，这二来指不定过个三四年，我家房子可以值更多的钱。”

“那叫升值，老黑，我劝你还是多看点书，两个字非要拆成一句话。”说话的是书生打扮的镖师，正是昔日和姬云一同从塞外回来的弃文从武的秀才。

呲须镖师不以为意，撇嘴讥讽道：“你这书生，不去考功名，学些花拳绣腿就意味自己是武林中人了？”

作为镖局中唯一的一个‘文化人’，书生没少受到如此的讥讽，起初镖师还称他一句赵秀才，但同这一众镖师打成一片后，也就以‘书生’二字相称。

“你这老黑，有辱斯文，我不和你计较！”

便有看热闹的镖师，爽朗的声音脱口而出，“书生这话说的没错，我看不仅是有辱斯文，这老黑还是个衣冠禽兽，我可听说他……”

持双枪的镖师，将老黑在青楼中的事迹娓娓道来，惹得一众镖师戏谑窃笑，老黑脸上却也是没有丝毫扭捏，反而阴阳怪气道：“怎的，我看某人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没事听隔壁房间做什么？”

双枪镖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色迥然引来笑声。这男人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自然还是女人。

“少把头，你碰过女人么？”

蓦然间话锋急转而下，不知谁突然开口询问，将矛头指向正在乘骑银鬃马，一副优哉游哉的姬云身上。

在见识过姬云的‘雷霆手段’后，众镖师将对姬云的称呼从略带戏谑的‘小把头’改为‘少把头’，一字之差其中意义可是不一样。

顿时一干镖师安静下来，目光齐齐朝着在队伍中央的姬云看去，一时间只剩下马蹄践踏道路和马车发出‘嘎吱’声。

姬云脸上微微一僵，朝着适才像自己开口询问的镖师看去，眼珠子在眼眶了转了几圈，自然也不好扰了大家的兴致，白了那镖师一眼，“给你个眼神，自己品味。”

姬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自然惹人遐想，车队再次热闹起来，众说纷纭。

这三四个月生活和这些镖师生活在一起，他确实觉得要比自己在家活得舒坦多了，没有奉承和溜须拍马，一干生死与共的兄弟，把酒言欢，当时没来由的自在。

心中也是不由得暗道：难怪玉帝伯伯九个女儿，八个动了凡心。

“纵马江湖道，今生任逍遥，英雄不为红尘折腰，豪情比天高。一身冷傲骨，天地来打造，剑荡群魔鬼神惊，男儿正侠少。手握残阳沥血剑，心有冷月凝霜刀，绝顶一览众山小……”

豪迈的歌声不知从何而起，一曲纵横江湖，在空旷的官道上向两侧扩散，让人心潮起伏，情不自禁……

四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趟镖，镖银丰厚，一干镖师格外的精神，短短四天时间，便走了近五百里，相比来时可要快了不少。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呲须镖师难得一连说了两个成语。

“停车！”

书生正想开口讥讽，却听姬云忽然朗声高呼，驾驭车马的镖师先是一惊，却当即勒住马匹，将马车停下。

姬云双腿一夹马腹，纵马骑到队尾的窦冲身前。

“怎么了，姬兄弟，怎的把车队叫停了？”窦冲不解道。

姬云朝着道路前方所要经过的密林眺望，皱起眉头，“窦把头，前面不对劲，咱们这一路走来，就算人烟稀少之地，过个半个时辰也能碰见一两人，可今儿从咱们出发开始，就没碰见过人。”

“你这么一说，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张泽此时也纵马而来，见窦冲眉头锁起，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怎的不走了？”

“前面密林有古怪！”

在深思熟虑之后，窦冲也察觉到异样，斟酌过后面色凝重了许多，“车马后退五里，张兄弟，姬兄弟，你二人看押车队。老黑，黄毛，十九你们三个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