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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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正躺在一个大约两米多长，九十多厘米宽的棺材里，吓得她一个激动差点没从棺材里一个鲤鱼打挺跳出来。当然，当她伸手试图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牵动了自己脖子后面，顿时一阵抽疼。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打晕了。

林楚往边上看了一眼，发现蒙蒂斯趴在棺材里的枕头边上睡得似乎还挺舒服的，林楚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胳膊，后者一边睡还一边极不满意、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林楚记得蒙蒂斯昨天似乎被奇怪的香味熏晕了过去，现在看样子应该没事，介于这家伙时有时无的起床气，她还是不要把他叫醒了。

而且这棺材里头垫着天鹅绒，似乎就是为了让原本睡在这里的人能度过一个舒适的夜晚……或者是“白天”？

“你醒了吗？”一个声音有些突兀的从边上传来。

林楚扭头，正看到棺材原本的主人坐在一张书桌前，手上还拿着一本小册子，他大半个人笼罩在窗帘遮挡出来的阴影下面，而从窗户外头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他手边。窗帘已经很破旧了，被蛀虫啃食了不少，斑斑驳驳的阳光也偷偷从这些缝隙里溜出来，稍微亲近一下这个俊美的贵公子。

——等等。

阳光？

林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阳光照在吸血鬼身上？

像是注意到林楚的惊讶，埃德蒙合上了手上的小册子，拿起一边的手机递给林楚：“我还没有睡眠的时候，这东西不长这样。”在林楚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实在被这个不停发出声响的冰冷小长方形骚扰得不能安静看书，于是只好拿起来凭借着自己的理解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圆圈。

林楚接过手机，想起丹伊说过他可能已经睡了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说他沉睡的时候，市场上最多也就只能买到砖头那么大的大哥大，他会觉得智能手机很陌生也是正常的。她划开屏幕，发现丹伊给自己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最后一个显示了“已接听”，于是林楚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吸血鬼。

“是我接的。”埃德蒙坦坦荡荡道，“它实在是太吵了。”

“丹伊和你说了什么吗？”林楚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随身小包里。

“他一开始问你在哪，知道你差点被这个城市盘踞的其他吸血鬼势力带走以后，就问我能不能帮忙照看你一下。”他挪了一下身子，稍微避开了一些阳光，“他要去找人报告这件事情。”

林楚：？？？

找谁？警察局？

埃德蒙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意识到这个小灵媒可能并不知道这片土地上会有专门的人来管理这些非人类生物的事件，而且那个抚养她的恶魔也没告诉她这件事情。

但是这和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以后，灵媒小姐应该会和她的养父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情，他没有必要越俎代庖。

“埃德蒙。”他说道。

用有些生硬却很有用的方法扯开了话题。

林楚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她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贵气的青年是在做自我介绍。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说话，只有在别人问他的时候才愿意开口回答。

“啊，林楚。”她连忙回答道。

埃德蒙垂眸点了点头。

看上去也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惧怕阳光这件事情了。

林楚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昨晚上擦破的脚踝上贴了个创可贴。

“那个，请问，”虽然看上去对方是个非常冷淡的人，但是林楚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昨天遇到的那些人……不是，是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他们原来是来劝说我加入他们构建的组织的，但是我拒绝了。在我拒绝以后，其中一个试图用暴力手段迫使我就范。”埃德蒙并不拒绝回答别人的提问，只要这个提问没有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或者引起他的不适就可以，“我将他赶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你。”

他顿了顿，依旧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速补充道：“灵媒，尤其是处女的鲜血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他想了想，试图找出一种恰当的比喻，“像是毒-品对瘾君子那样充满吸引力。”

而且因为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灵媒血统到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稀少了。

林楚：……

谢、谢谢厚爱？

“谢谢你救了我。”林楚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先对他道谢。

埃德蒙没有否认。

事实上关于灵媒，在吸血鬼之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先发现就是谁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吸血鬼在这些少女遭受迫害的时候，利用自己手上积累的财富将她们保下来——然而并非出于善良，而是出于想要将这些少女豢养起来，每天榨取鲜血供自己享用的目的。

而因为他们出手大方，以至于更多的人类也参与进了寻找灵媒血统的少女这样的行为里，就这样一直闹了好几个世纪，一部分灵媒要么死了，要么逃到了更东方的土地隐居，等到这股“猎女巫”的风潮过去之后，留在西边土地上的灵媒已经少之又少。

不过他并没有抱有这种想法。

所以当那个银发的女吸血鬼……似乎叫做卡米拉——质问他为什么要来夺取属于他们的猎物的时候，他只是默认了属于对方提出的，基于这条“规则”的疑问。

不过，即使不基于这条陈旧，且没有道理的规矩，也没有什么，毕竟他们都打不过他。

“那个。”林楚见他没有反应，又更进一步的问道，“请问一下，我问的你租房的事情，有没有考虑好？”

埃德蒙居住的房间相当的简陋，只有一副灵柩，一个书桌，还有一柜子的书籍。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禁欲风，低需求。

感觉这个人只要给他一副灵柩，一本书和一本小册子，还有一支笔他就能在棺材里过一整天。

“很抱歉，我还是要拒绝你。”埃德蒙回答道，“你的建议对我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他站了起来，拿起一边的烛台道：“不过，介于你送给我的赠礼，我有回礼要给你。”

——看样子，可怜的老母鸡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变成一顿晚餐的命运。

林楚看了看还在睡的蒙蒂斯，埃德蒙开口道：“香药对于自然妖精来说损伤会有些大，让他多睡两天就好了。”

林楚点了点头：“哦，谢谢。”她对着埃德蒙咧嘴微笑，露出了两颗属于人类的小虎牙。

——和吸血鬼截然不同的，看上去又钝又圆润，没有一点杀伤力。

埃德蒙的舌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锋利的獠牙。

“走吧。”他向前一步，正好在林楚面前两步的位置，不近不远，是一个让人舒适的距离——这像是流淌在他骨髓里的绅士自觉，又贵气又清冷。

埃德蒙带着林楚往下走，这个时候林楚才发现他的房间其实是在阁楼，而且三楼的楼梯也没有坍塌，看来之前他是为了赶走过来探险的人才撒了谎。

等到从二楼下去的时候，因为楼梯已经坍塌的关系，埃德蒙回身对着身后和自己相差两步的林楚伸出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林楚伸手握住了埃德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觉得这个人的手没有上次那么冷冰冰了。

埃德蒙把她拉近了自己，然后松开林楚的手，问道：“可以吗？”他礼貌的环住了林楚的腰，等待着少女的允许。

……说句实在话，林楚也不是没有见过帅哥，比如说她的养父丹伊，这家伙的颜值和身材，直接套件皮衣去cos现场能招来一堆尖叫。再比如王建国，虽然他的名字土，但是他的脸很标致啊！

但是在埃德蒙伸手，并且十分体贴地询问她的意志的时候，林楚还是可耻的脸红了，甚至有些小紧张。

“可、可以。”毕竟靠她也不能自己下去，公、公主抱也是没办法——

埃德蒙点点头，然后——把她夹在腋下跳了下去。

真是全程没有碰到任何红线位置的精彩跳跃呢。

——至少给个公主抱把你这个臭直男！

少女的少女心，哗啦一下碎了一地。

被击碎了少女心的林楚怨气十足的跟在埃德蒙身后，看着他打开了一道前往地下室的暗门，他点燃了手上的拉住，带着林楚往下走去，见她有些犹豫，思考了一会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前两天开门通风过了，不用担心氧气不足。”

对方这么细心，林楚也就没有不跟下去的理由了。

毕竟真的要做什么的话，他早就做了。

埃德蒙带着她走到了一道门前，打开，里面原本一片漆黑，所以林楚忍不住打开了手机手电筒——这里似乎是一个储藏室。

埃德蒙把手放在墙上，打开了储藏室的灯。

这个时候，林楚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图书馆。

一排一排的书籍安安静静的被整理好，放在大约有五排的高大书柜上，安静的像是接受检阅的士兵。

“我有收集书籍的癖好，每一次旅行都会带回一些。”埃德蒙解释道，吹灭了自己手上的蜡烛，放到一边，带着林楚走过那些书柜，数着上面的字母，最终停下来，从其中一排上取下了一本厚厚的手札。

“这是我两百年前在某片土地上游历的时候，遇到的一位灵媒交给我的东西，她说希望我有一天能把它交给需要的人。”埃德蒙温声道，“我觉得你会很需要。”

林楚双手接过，抱在怀里：“谢谢。”

两百年前……他到底几岁了？

“我出生于十五世纪。”像是林楚的表情太过明显，埃德蒙微笑着回答道，“大概五百多快六百岁吧。”

林楚：……

这个，看吸血鬼（？）真的不能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