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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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白纸，黑色的打印字体冰冷地印在其上，传递出的内容极其直白，文字间没有任何润色痕迹，更是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仅是在用最简练的语言传递这内容。

抬眼扫了下第一页的内容，裴椿捏住纸张边缘将其翻开，粗略地看了下第二页的内容之后，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徐瑞雄。

他的目光中带着惊异，纸张上的内容与对方刚刚预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来送信的人是自己的亲信，他甚至都会认为这是对方安排好的剧情。

对于这种目光，徐瑞雄非常受用，卖弄聪明可以说是他的一大爱好。

在获取能力之前，他或许还有些顾忌，毕竟很少有人会喜欢那些喜欢炫耀的人，为了人身安全，那时的他做事还是很收敛的。

但当他走上了与常人不同的道路之后，这一切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之后，难逢敌手的徐瑞雄便暴露出了自己这除了女色之外的第二大爱好。

无论是计谋被戳破，还是辛苦盘算的事情落空，那些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不敢展露出自己的愤怒。

他很喜欢看人那种表情，那种讨厌他却拿他没办法的表情，更多时候他们甚至连这种情绪都不敢流露出来了，甚至还要违心地对他进行夸赞，每每回想起里面的细节，徐瑞雄都会觉得那种快乐令人欲罢不能。

不过还没等他沉浸多久，随着手上文件的翻动，裴椿的表情就再度出现了变化，接连翻动了两页，被挡在稀疏头发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出什么事了？”眼见合作伙伴的表情发生变化，徐瑞雄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了一句，翘起的尾音突出了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这世界上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事情并没有多少。

但在这轻松语气掩盖下的是几次毫不引人注意的偷瞄，可惜裴椿翻阅的速度太快，没有光明正大去看的情况下，徐瑞雄并不能从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倒是把作为封面被摊开的第一页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封来自洛阁的公函内容及其简明，大概就是原定于这周前来与他完婚的文家小姐被歹人劫走，由于同时维护多条商路，洛阁现在内部空虚才被人偷得可乘之机。

也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没有太多人手用于搜捕，再加上近期尸潮过分活跃，只能给出几个可能劫持文家小姐的目标并对其进行进一步追查来表示己方诚意。

简单地瞄了一眼这一页的内容，徐瑞雄不用继续看都知道后面几页肯定都是一些所谓目标的具体资料，说来说去不过是打算借刀杀人，给出的目标鱼龙混杂是肯定的，但他们应该都是文家想要除去的绊脚石。

如果他徐瑞雄真的如同外界传言般暴躁易怒，贪色如魔，恐怕还真的会因此去替文家清理掉一些麻烦，甚至有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和那些麻烦一起消失。

“刘善清死了，可能死了，结论是阿洛那边结合多方情报推测出来的，平峰市现在面临尸潮攻击，城市早就进入了封锁状态，没有具体信息传出来，但我看这内容多半是真的，他那边的推断证据链十分完整，应该没问题。”

将最后一页的内容看完，裴椿本想再从头翻看一遍，但听到了徐瑞雄的询问后，他还是先把看过一遍的文件递给了对方并简单的说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作为一方豪强，盘踞在北大区的裴椿没少和刘善清打过交道，在他的印象里这人年纪的确不小了，但体格硬朗得很，完全不像是会突然病逝的样子。

都说时代造英雄，在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这么一名能征善战同时极具政治智慧的对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失去了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即便站在己方的角度来看，失去了这南下路上的挡路虎绝对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没办法因为这个消息而高兴起来，在脑海中缕了一遍情报部门的线索再次确认了一遍其中可信性后，甚至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中涌现。

他和刘善清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若细说起来，对方却是一个他向往许久的前辈与敌手。

刘善清成名的那些年，他裴椿正值青年，那时联邦里各大区正值蜜月期，分歧远不像近些年那么严重，当时平叛有功被破格封将的刘善清可是在联邦里被大力宣传了好一阵子。

再加上联邦成平许久，一些地区性的小规模冲突完全不在宣传计划之中，这使得刘善清成为了那个时代差不多一代人心里的战神，这也是为什么对方在灾变后消失数月之久却能在回到大本营后几天内便掌握局势的重要原因。

事实上不光东大区，目前整个联邦军方的中青年一代参军的时候正是刘善清锋芒正盛的时间，那时很少能有不受他影响的士兵存在。

“不会吧，我上次见到那个老家伙的时候，感觉他生命力挺旺盛的，除非说有人能在平峰市对他动手，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突然就死了。”

接过文件，徐瑞雄听他说完明显有些惊讶，之前为了谈合作的事情，他亲自去过一趟平峰市，那里的情况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同时刘善清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也很深，要说这人就这么平淡的逝去了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当时从平峰市回来之后，他还和裴椿讨论过刘善清的问题，如果他们整合北大区之后打算南下，那么刘善清便是他们最难越过的一道关卡，因此必须要加以重视。

“你看看吧，推理链和证据链齐全，虽然还没有官方消息，但应该是这个问题没跑了，我想不到平峰市里还有谁能有这个德高望重的地位让全体将领自愿戴黑纱的。”

裴椿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示意搭档自己打开文件去看里面的内容，他也不太相信被称为战神的人会这么轻易地无声逝去，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轻声叹了口气，他没有打扰正在阅读文件的徐瑞雄，也不再急着离去，就这样站在悬崖边的雪地上看着远方那奔袭而过尸群出神。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代战神就此逝去，这真的能算是好事吗？

看着黑压压的尸潮，一时之间裴椿心里也没个答案。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你等我再看看。”徐瑞雄的阅读速度不慢，他手里的文件也没有多厚，很快就读完了一遍。

但很明显他并不认可里面给出的结论与线索，许多问题在脑海中徘徊，当事实与判断出现冲突的时候，他还是习惯自己去寻找真正的答案。

“人固有一死，战神亦是如此，谁让他还不是真的神明呢。”裴椿没有回头，只是用平淡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作为军人的他和徐瑞雄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不同，他很少会去质疑情报部门给出的结论，即便这份报告在醒目的地方打上了疑似的标签，并在文本之中大量使用了诸如推测、可能，之类的词语，但在充分的证据面前，他还是下意识的就把这当成了结论。

“说的没错，人是要遵循自然规律，我们这些异能者也一样，但问题就是我上次见他到现在还没超过三个月呢，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最少还能活十年，最近也没说有什么突然出现的疫病，那他是怎么病逝的？你可别说是隐疾，我见过这么多人，在这方面还从未看错过，上次见面的时候那老家伙健康的很。”

再次粗读了一遍手中的文件，徐瑞雄一边说着一边把文件翻回到记录刘善清问题的扉页上面细细阅读了起来。

由于异能的关系，他在看人这方面十分自信，常人都以为他的能力是火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借助生命力燃起的象征之焱。

因此，他虽然不能直接判断一个人的寿命长短，但却能够大概知道一个人还有多久的自然寿命，因为是自己的能力，他在这方面的判断从未失误过。

“不是内因那就是外因，或许是有人刺杀，也可能是下毒，只不过尸潮接近，他们连丧事都不敢操办，在死因上面就更要隐瞒了，不然外患将临再起内忧，这一整城的人都要给他当做陪葬。”

裴椿也在心中分析着可能的原因，有没有说服徐瑞雄他不知道，但是自己反而经过这一思考变得笃定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搭档的能力，也相信情报部门的能力，而现在有个理由能同时解释得通这两点原因，自然也就轻松地说服了自己。

“他身边的异能者很厉害，哪怕是我想在平峰市里拿下他也是不可能做到事情，军部的人出了名的忠诚，真在那里动手我都没把握能活着出来，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这照片里的城市并没有作战痕迹，我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在平峰市刺杀他，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

说着，徐瑞雄把文件摊开，手指重重地在里面的一幅照片上敲了敲，那张图片是城市全景，目的是标注出守军位置，但现在却被他用来从侧面佐证自己的猜测。

“至于下毒...不说现在能接触到他的势力里有几个是想着他死的，就说刘善清这种人的身边亲信里混进了心怀不轨的杀手，这事你信吗？与其说是他被人刺杀了，我更原因相信这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只不过暂时还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把文件翻了一遍，徐瑞雄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只不过和裴椿口中那种明显可以自圆其说的说法比起来，他这个里面就有很多猜测和臆想的成分，很难说服别人。

“是啊，假死也有可能，历史上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情，但眼下尸潮马上要过境平峰市，他封锁消息搞假死这一套一点也不利于士气，那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裴椿发出了和徐瑞雄一般的疑问，只不过对方是在自问，而他现在这是在询问对方。

“不知道，想不明白。”

再次把文件往前翻了几页，徐瑞雄觉得前面那封来自洛阁的公函有些碍事，随手就将其撕下丢向一旁。

干燥的雪原上并没有多大的风，白纸在空气的阻力下没有飞出多远，脱手后没多久便开始旋转着落向地面。

“嗯？！不对，你等等。”

几张文件正面朝上落在了冻土之上，一枚枚用以辨识身份的大头照片被徐瑞雄的余光所捕捉，他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转身将四散飘落的文件捡起，重新按照页码整理好。

“怎么？有思路了？”见他这般动作，裴椿有些不解的帮忙捡起了两张文件递了过去，同时开口问道。

“你说按照我这么多年营造出来的形象，还有咱们近些年放出的消息，在我得知了即将嫁过来的小美人被抢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翻看着手里刚刚捋好的文件，徐瑞雄不知是自问还是反问了一句。

“反应？那能是什么反应，大概率是按照文家提供的名单按个警告一遍吧，警告无效再亲自上门，然后把小姑娘找回来去文家要交代？”

“对，没错，我没记得你对哪个老丈人客气过，这个流程应该是没问题的。”说到后面，裴椿还假意想了想，实则是在调笑对方。

比起外面盛传的那些印象，他显然是更了解这个多年老搭档的真实性格的，为此他也没少因为对方的过分小心和可以谨慎而嘲笑过他。

“现在北方这边陷入僵局，文家的事情正好是一个送到手的南下理由，南方以前是有刘善清卡着，眼下他们面临尸潮必然会出现损失，我们只要等一到两个星期尸潮离开之后就可以动身南下。”

“理由送到手里，拦路的门槛没了，这几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但你去查一下，我觉得原因一定就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说着，徐瑞雄把文件递回给了裴椿，同时眼中再次闪露出了自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