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板、石柱、石塔、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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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黄沙漫漫，茫茫沙海之中，高矮不一的沙丘被风堆起，细碎的砂砾随着坡度下滑滚落，直至那向下拉扯的力量与周围试图抓住它的力量达成平衡再也无法移动为止。

这种建立在多重巧合之下的平衡十分脆弱，一只落在附近的脚掌、一阵地下传来的轻微震动，乃至一缕不知源自何处的微风都能够轻易地将其打破。

无尽的黄沙就在这停滞与随风飘动状态中来回切换，现在是沙丘的地方或许在一夜之后便会成为略显平坦的洼地，在这沙漠之中，轻微的地形变化随时都在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天穹之上，天空万里无云，一阵狂风却不知从何而起，短短数秒间便带走了一大片沙丘。

黄沙被吹远，随着阵风的消散再次缓缓从空中洒落，而在它们之前短暂停驻的地方则是露出了几块光滑的不像沙漠产物的砖石。

表面光滑的砖石看起来应是十分通透，但在仔细观察后就能发现里面如棉絮般的物质挡住了试图探寻其内部的视野，与其说这是砖石，它更像是品质还算上佳的美玉。

炽烈的阳光洒在玉砖之上仿佛被其吸引，刚刚露出地表的部分如同在吸收这光芒变得越来越亮，没用多久，一团白色的光焰便在其上燃烧了起来。

火焰沿着玉砖表面流动，逐渐向着砂砾下面渗去，没过几秒周遭的大地便传来了一阵阵剧烈地震动。

地面的震动扬起大量砂砾，一时之间，扬尘遮蔽了天空并有着朝周围扩散之势。

乳白色的光芒从这漫天黄沙中渗出，之前那不起眼的一小团光焰似是找到了充足的可燃物在沙尘之中变得越发炽烈。

沙海的异动惊扰了生活在周边的生物，蛇蝎从洞窟中爬出，不顾正午时分滚烫的沙地朝着远处逃去，一只不知从哪跑来饿了许久的沙猫借机饱餐了一顿，可还没等它舔干嘴角的血迹，不断扩张的扬沙便已将其笼罩。

对于沙漠中的生物来说，被沙子包围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那些绿洲也时有被沙尘暴袭击的经历，猫猫对于这种环境完全不陌生，但那些如同粘稠液体般充斥在砂砾间的乳白色光芒却让它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不顾地上仍有半具的蛇尸，沙猫警惕地弓起了身子，再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生物威胁自己之后，它朝着风沙看起来要相对稀薄的方向跑去。

睫毛和眼睑帮助它在这种环境中保持着对外视物的能力，在失去了饥饿的压制之后，求生本能促使它急切地想要远离这片被沙尘笼罩的环境。

“喵嗷....！”

尖锐且短促的猫叫声响起，一点附着在砂砾上的光焰落在了它的皮毛上直接融化了它的一小片皮肤。

吃痛的沙猫本能地朝着痛觉传来的相反方向跑去，但它却没注意到周边的环境，一头撞进了更浓郁的光芒之中。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覆盖在体表的毛发与皮肤便被光焰腐蚀殆尽，看起来是在跳动的火焰没有丝毫要蔓延开的趋势，但它没熄灭一分势必会带走沙猫身上的一部分事物。

毛发、表皮、肌肉、血液，直至骨髓。

一头扎进光焰浓郁区域的沙猫这次连哀嚎都没来得及传出便无声死去，它的残躯也在短短的几秒内彻底消失不见，就连地面上它曾来过的痕迹也在不断涌动的风沙下飞速消失，直至痕迹全无。

狂风骤起，即便有着光焰在其中尝试将沙丘聚拢但还是没能抵过这不知从何涌来的巨风。

大片砂砾随风被带向远方，一阵阵风漩如同被操控般在这沙海上空掠过，没有碰撞到其他沙丘的同时精准清空了这片附着了光焰的砂砾。

随着距离光源越来越远，附着在沙石上的光焰逐渐熄灭，对于它们来说，沙石并不是可以支撑其存在的根本，更像是一种可以扩张其领地的附属品。

当所有浮尘都被吹走之后，没了沙子的阻隔，一团巨大的光焰出现在了原本是沙丘的地方，明亮的光芒足以令任何敢于直视它的人暂时失明，在它面前就连天空中那一轮太阳都显得有些暗淡，不复往日明亮。

同那些被吹走后正在快速熄灭的光焰一样，失去了外部可供附着的物体，这一团光焰也在飞速缩小着。

一片片青灰色的石板从它们退去的地方展露出来，当沙子被风吹开之后，这片被埋藏了不知多少念头的地面再次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一条条或是笔直或是曲折的线条镌刻在石板之上，刻痕不深却极为均匀，充满历史感的石板混若一体，未知的铭文十分清晰，本应留下大量痕迹将其破坏的时间未能在其粗糙的表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时间这一属性并不能影响到其存在般，一道道沟痕之间连砂砾都少有存在。

随着风势的扩大，更多的沙土被吹散至四面八方，大片石板重见天日的同时，一根根同样材质的石柱也从沙土中逐渐暴露了出来。

铭文沿着石柱与石板的连接处攀爬而上，连接处没有半点突兀之感，显得无比顺滑自然。

从空中看去，这样的石柱一共有十六根，均匀的分布在石板的各个方向，隐有将石板正中包围之势。

随着沙土逐渐被清理干净，石柱上的铭文开始发出与其主体相同颜色的光芒。

这光芒起于石柱中间，它们沿着石柱的纹理同时向上下两端蔓延，向上的进度并不快，但向下的速度却能给人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光芒在接触到石板之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沿着石板上的纹理画出一个个不明其意的铭文，它们最终在某条刻痕中汇聚，每当如此，那在向石柱之上蔓延的光芒便会加快几分。

由光芒汇聚而成的铭文从石板上投映而出，随着这些光铸铭文越来越多，沙海被清空后留下的大片空间逐渐被它们所占据，而每当一个新的铭文出现，向着石柱顶端攀升的光芒便会窜起一截。

光芒上升的速度并不算快，当它终于要接近顶端的时候，头顶的太阳都已西斜，虽然距离沉入地平线之下还要一段时间，但却也早已不复中午时炽烈。

青灰色的铭文越来越多，而那团被它们围在中央的光芒却也如同这烈日一般不断地变得越来越暗淡，看起来这种未知的铭文似乎是对于白色光芒有着压制的作用。

一阵阵震动从光团内部传来，节奏与之前沙海的震动如出一辙，但这却似乎并不是光焰的反抗，而是更像来自其内部的干扰。

细小的白色光团被从主体上震离，星星点点的白光落在青灰色石板上后便消失不见，石板没有丝毫变化，光焰没有一点之前吞噬沙猫时的凶势与诡异。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来自光团内部的震动逐渐微弱了下去，但经过这么一折腾，本就在逐渐缩小的光团更是又缩小了一大圈。

随着体积不断变小，原本圆滚滚一团的白色火焰外形也逐渐出现了一些变化，圆滑的外围逐渐出现棱角，整体也在由圆形朝着四棱锥的方向转变着。

在最靠近边缘的位置，些许白色玉砖已经暴露在了光团外面，附着在上面的光焰显得无比暗淡，几近被压制到砖体之内。

而在石柱那边，不断向上蔓延的光芒也终于到了顶端，青灰色石板上的铭文均已被光芒充满，其所代表的铭文投影也都立了出来。

似乎是打成了某种条件，漂浮在半空的铭文不再稳定，过了片刻，它们没有撞向仍在不断反抗的光团而是突然朝着周围的石柱飞去。

光铸铭文在于石柱接触的那一瞬间便无声地融入到了里面，没有浪花拍在岸边粉身碎骨的感觉，亦没有任何光芒因此而四散飞落，整个过程诡异地安静，在这沙漠身处，只有些许没有跑远的小动物见证了这壮观的一幕，只不过以它们的理解能力想必也很难弄清楚这到底是在发生什么。

当最后一枚光铸铭文拍入到了石柱之内，青灰色的光芒从石柱顶端亮起，随后便直冲苍穹。

十六道光芒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逐渐散去，当它们消失之后，原本光秃秃的石柱顶端却不知在何时多出了一条条材质与其相同的锁链。

锁链一端连接着石柱顶，另一端则是直接插入到了光焰之中，能够无声将生物消融的光焰对着看似是石质的锁链毫无办法，它们无法附着在其上，也无法将其摧毁，只能任由其穿过自身的保护进入到内部。

随着锁链的出现，光团暗淡的速度犹如被人按下加速键般明显加快了几个档次，没用半小时便进行丝丝缕缕光焰附着在洁白通透的玉石上不甘地燃烧着，再无之前气势。

因为光焰的暗淡，之前一直被隐藏在其下的建筑也终于露出了全貌。

这是一座由白色玉石搭建起来的巨型金字塔，周围数十米高的石柱仅能到其腰间，一枚枚巨大且光滑的白色玉石构成了塔身主体，而在那塔顶之上，一座宛如天然形成般的雕塑屹立其中。

宽阔的塔顶看起来像是一处祭祀场所，坐席、祭台、阶梯、祷桌一应俱全。

那浑然天成的玉石雕塑此时便在祭台之上，它整体像是一个人形，似乎在被埋葬之时还没有完工，踏在祭台之上的裸足雕刻细腻，就连指甲与皮肉的间隙都刻了出来，但另一只与地面连接的脚掌却连形状都没有，可以分辨线条的位置也仅仅到了膝盖部位。

顺着曼妙的弧线向上看去，雕塑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拖着一枚玉砖像是想要将其送上天空，从位置上来判断，当沙土被吹开的时候，最先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那枚砖石便应该是这被雕像托在手中的存在。

起伏有致的身躯看起来像是一名女子，可惜如同那还未完工的左脚一般，雕塑的面容也没有任何细节刻画，仅在头顶部位有些许发丝被雕琢的痕迹证明着这里的确是会被完善可却没来得及完善，而非是雕塑者刻意留下的遐想空间。

嘭！

沉闷的声音从祭台下的塔身中传出，剧烈的震动再次出现，连带着那些连在塔腰部位的锁链也是一阵晃动。

锁链与塔身链接的部位呈现一半青灰、一半洁白的样子，不知是石柱侵蚀塔身还是这塔本就应是与外界一体的青灰色，却因时间的流逝而被内部的力量改造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锁链的抖动愈发剧烈，但这只是震动的传递，还远没到能够威胁破坏掉整栋建筑的层次。

像是察觉到了如今与以往的不同，塔内传出的震动愈加频繁，同时震动的力度也一次胜过一次，就像是里面有很多生物试图将其打破从中冲出一般。

从整体的角度来看，这座光洁的金字塔并非没有出入口，只不过这个口子开在了祭台旁边，此时也是被白色的玉石所覆盖。

上面的玉石与周围浑然一体，明显的凹陷像是已经被封死，根本不可能有丝毫让人进出的可能存在。

但有些事情注定就是用来被打破的，这用来封锁入出口的玉石就是如此。

随着震动的越发剧烈，一道道裂痕开始从上面浮现，而在其与周遭位置的连接口上，断裂的痕迹也在逐渐浮现，它们本就不是一体，在如今这等延绵不绝的攻击之下，本就薄弱的部位自然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咔嚓。

一片玉石飞出，一只苍白的手掌顺着被打通的部位探出，在僵持了几秒之后，瞬间便收了回去。

从破口的位置来看，这用来封死出入口的玉石并不算厚，最为厚重的部位也就十余厘米的样子，就连被雕像托在手中的石砖都比这里要厚实得多，更别提周围那仅高度便超过常人身高的，用以组成塔身的巨石了。

如此一想，现在这里被人突破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以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