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父子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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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常威把宿舍收拾了一番,又随意地进厨房煮了点吃的。欧阳则静静地看着他的一切动作,他很少这样看着儿子。突然有些感慨，这个孩子长这么大,自己如此看着他的时候有几次？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第一次做饭有没有被油星子烫到？有没有做出过天怒人怨的黑暗料理？他全然不知，好像从他十岁那年被蓝白从树上推下来以后,就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小威，你做什么吃？”欧阳问。

“哦，煮点粥配欢欢腌制的萝卜。”东方常威从厨柜里拿出了一个水封陶瓮,打开取了腌萝卜出来,然后又重新封好。

“小威，爸爸和你父亲平日工作忙，大概都不如小思宁来得了解你。”欧阳说道，十分感慨。

“爸爸,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就已经能打过泽晗先生的那座楼吧？”东方常威轻笑,把萝卜切了切,又调了些酱汁。

“抱歉，小威……”被儿子拆穿意图有欧阳有些尴尬。

“爸爸，你说得也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在了解我这件事上，欢欢当是第一,连我自己都甘拜下风。”东方常威把腌萝卜和酱汁放到餐桌上,然后坐在餐桌边,等待着粥煮好。

“说起来,你为什么给小思宁取了一个‘沁欢’的字？”欧阳问道。

“爸爸，他的过去太苦了。你不觉得吗？我只希望未来在我身边能够被欢喜浸润。我叫他‘欢欢’，也是同理，他不需要保持在我面前安静，我希望他欢闹一些。这也是我对自己的一点安慰，因为这样喊他，我自己也是欢喜的。”东方常威说道，唇角眉目尽是爱怜。

欧阳抿了抿唇，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早已将喜怒哀乐全部都系在了陈思宁的身上。这样情根深种，让欧阳心头一寒，就仿佛当年自己的爹爹一般。欧阳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思宁出了什么事，那常威会如何？

“爸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作为您和父亲的儿子，什么是该会的、什么是不该会的，我知道分寸。你们也不需要担心有一天我会因为旁人而与思宁有什么不开心的，只要他在，便全是欢喜。我和他的羁绊比你们想像的要牢靠得多，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比你们想像的深很多。我和欢欢之间自有相处之道，爸爸，您和长辈们不必担心。”两世的记忆是无法对外人说明的默契。

“你们这小小年纪的，说话怎么就全是机锋了？好吧，你和思宁的事，我不多问了。你费了这么多心思，我看也不像是要始乱终弃的样子。不过有一件事，我自觉得还是可以管一管你的——听说你这几年似乎在学业上……有些消极？”欧阳瞥了一下儿子。

“我觉得还好，学院考核年年第一。不算太消极吧……”这个问题作为家长，的确可以问的，而且应该重点关心。所以，东方常威答了。

“可是……算了，你也这么大了，自己别后悔了就行。”欧阳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感觉。

“爸爸，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生活，如果有一天华夏联邦、东方家族需要，我不会退缩，不会逃避自己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我不会让任何人蒙羞，你和父亲能够明白么？”东方常威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成为楷模，因为他的父亲已经是一个楷模了，现在苍知没有出事，就不需要他去做卧底来保命，所以，他只需要表现出一般的出色，不堕家风就足够了。

“你是这样决定的？你要知道你选择的伴侣如今有多么耀眼，他的未来是全星际的宝钻，你就不想与他争辉？”欧阳是真的担心儿子。

“如果爸爸和父亲是担心这一点的话，那你们可就小看欢欢了。”东方常威说道，“在我眼中，他不只是宝钻，他是足以辉耀星际的恒星。而要站在一颗恒星身边，必须有所牺牲，离恒星最近的，哪怕在宜居生存带上，也必然不是宜居星球，不是吗？”

东方常威是两世以来最为了解陈思宁的人，他见过陈思宁曾经的巅峰，那的确是宝钻。可是如今，陈思宁通过了种种近乎苛刻的考核，早已是常人所不能及。他未来必是恒星于天际，不可侵夺。

“小威，你就不想也成为恒星么？你有这个能力的，不是吗？”欧阳没有想到，自家的儿子眼睛已经看到了那么远了，这样的孩子却不愿展露自己，难怪老师会觉得可惜。

“是，我有这个能力。但是爸爸，谁说有能力的人就一定要展露呢？即便恒星也有黑子，黑子处的能量也不比辉煌的耀斑少。有时候，一人展露全力，光辉耀眼；一人隐藏实力，暗中蛰伏，未尝不可。而且在光辉之下，没有人会看到蛰伏之人，若有人攻击，蛰伏之人的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反击，不是吗？”东方常威不想叫人误会，于是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对欧阳说了出来。

欧阳无奈，还想劝些什么，可是，东方常威眼中的坚定告诉他，这孩子心意已定恐再难移。无论欧家还是东方家，都有执拗的一面，欧家对伴侣，东方家则对他们自己认定的道。欧阳懂得那种“为一人而弃众生，无往矣”的深情，也理解“我亦无我，不负华夏”的宏愿。为国尽责还是为情殉身，这始终是两难的矛盾，而欧阳在他的儿子身上，他看到了两者的统一。他知道，这有多难得，这将有多不被人理解。他有些不乐意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路。不管怎样，东方常威都是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没有一个爹爹会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耀眼。

“爸爸，我选择了这条道，欢欢是我的道的具形，他的能力与才华对于华夏不可或缺，只要他在，我便无需耀眼。这是一种保护，对我和欢欢是，对父亲是，对东方家和欧家更是。其实，你们都懂得的，不是吗？爸爸，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合理的。”东方常威经历过的那些记忆都告诉他，他更适合于在暗处蜇伏，只要那个耀眼的人是陈思宁的话。

“我明白了，小威，我会把你的意思和老师沟通，也会把我的想法向你父亲传达。只要你不是消沉，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你要明白做小思宁的‘黑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不只是一个华夏孤儿，所以，私下练好你的本事，懂？”欧阳听懂了东方常威的暗示，知道儿子是真的成熟了，他和伴侣的爱情结晶有着他这个年纪所没有的早熟心智。

东方一族几经更迭，如今只有东方嘉与东方常威父子，东方嘉已位至极贵，但东方嘉身后有一个利益联盟的。如若东方常威再表现出极强的一面的话，难免让东方一族的利益联盟出现动摇。毕竟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去了，别家该如何啊？自然会在不触犯东方家族的根本利益的情况下给东方父子一些下马威了，而如果，东方常威蜇伏于陈思宁的身后，那么对东方嘉的团结工作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毕竟儿子没有任何闪光点，只能靠子婿，而子婿还身有残弱。人类对身有残弱的同类总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并抱着一种特别的宽容的，何况陈思宁背后还有那么多大人物顶着，他的意义和东方常威不同。

“是。”东方常威点点头，没有多言，但在转身去看粥时，眼中流过了一抹古怪——莫非，爸爸知道一些思宁的身世？

……

微生泽晗在第二天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接受了一家权威官方媒体的采访。只是将自己的来意又一次做了一个说明，并且对于东方家的少爷和他的准伴侣十分看好，说他们是佳偶天成。于是，一篇又一篇赞赏的文章就出现在天网上了，然而由于陈思宁和东方常威的身份属于一级绝密，所以留在民众心中只有一个印象——元帅之子已经有主，并且人家是佳偶天成。

这件事，很快就被一些别的消息压了下去，在普通民众心里这件事还没有某个漂亮的歌星要结婚来得轰动。东方常威的本意也不是造成轰动，只是对对方在意的长辈有一个承诺。

而在此时，陈思宁以万殇的代号再一次登上了行者协会的精神力平台，在艺君子榜评选上发布了自己的又一个精神力影像——修复古琴曲《凤求凰》。

一时间，这个精神力影像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只见精神力构筑的场景中，红梅树下，有一琴案，琴案之上是一架绿绮琴与一香炉，陈思宁戴着一张面具坐在袅袅香烟之中，古老的乐器在陈思宁的抹挑勾剔打摘劈托之下吟转出一支心曲——

有一佳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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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常威有了疑惑，但是他不会问。这是伏笔，让后来他决心去戍边，而不是留在基地有很大的影响。因为他觉得，连双亲都不能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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