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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终南山讲授《道德经》五千言,道教尊其为道祖,终南山自然成了道教的圣地,因而不少道士于山中结草为楼,观星望气。
少年打扮的高挑少女指着山中隐匿潜行的一伙人,问道:“爹,他们是什么人?”
范家隐居在秦岭终南山深处,鲜少过问世事。近来,山中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范垚她爹担心,便带着范垚暗中巡山观察。
他二人不敢离得太近,隐藏在锦绣山色中远远看着。
“为天子访道吧。”范父想起最近耳闻天子派人探访龙脉的小道消息。
少女范垚并不关心天子信道与否,细细打量起为首的男人,“爹,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就是那个人吧。”
恰逢高手,年轻气盛的范垚骨子里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跑过去比试。
知女莫若父。“你打不过他的。”
语气如此肯定,范垚自然不乐意听,“还没动手呢就说我打不过,不是说我们范家剑术天下第一?”
“不是我们范家的剑术不行,而是你的修为不行,你仔细看他,此人下盘极稳,杀气甚重,你连只兔子都没杀过,如何打得过他。”倒是说这话的范父看着一点也不像当世的剑法大成者,反倒更像个温和儒雅的教书先生。
那为首的男人似乎感应到他们的视线,抬头朝父母二人所在的密林看了过来,手也顺势放在了腰上挂的苗刀上。
“走吧。”范父内力震下漫天落叶挡住了那人的视线,转身往林子更深处走。
范垚看了眼不能比试的对手,暗暗记下了他的长相,毕竟世间能让她爹忌惮的高手并不多。
“所以早就应该放我下山历练,爹,您像我这个年纪可早就下山了。”
“嗯。”范父苦笑,他也有他的难处。范垚再厉害到底是个女孩子,江湖险恶,人心复杂,放她一人下山终究是放心不下。
“爹!”范垚急了,“让我下山吧。”
“再过些时日吧。”
“爹,我们范家的家训怎么说来着,范家儿女做强者保护弱者,您总是把我护在家里,我是成不了强者的。”日日背着几十斤重剑练功的少女眼神坚毅,字字坚定,“即便我不够强,但先祖有言,即便有弱亦要保护更弱者,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袖手旁观。我不下山,如何践行先祖遗训?”
这孩子的侠气像极了带族人隐居终南山的先祖。这些年族中天赋好又愿意苦练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这一辈也只有范瑶根骨极佳,可惜是个女孩,再怎么练也差在力量上……也许出去见识一下,说不定能助她突破瓶颈。
范父知道该来的躲也躲不开,沉思一番终于答应了,“好。”
范垚高兴地连跃几步,“太好了,太好了!”
四下观之,终南山峻拔秀丽,美不胜收,但对于范垚来说终究是小了些,外面广阔的天地才能任鸟高飞。
女儿高兴,做父亲也跟着染上笑意,“你想好去哪里吗?不如去凉州吧。”
范父年轻的时候常在西北一带行侠仗义,凉州有不少熟人,也好拜托他们照顾范垚一二。
范垚猜到他的用意,撇撇嘴,“走老子的前路不算本事,我不想去凉州。”
“那你想去哪里?”
“爹,您之前不是说除了我们范家,还有几家的剑法也很厉害,他们现在如何了?”不如先找同行切磋切磋。
范父闻言神色黯淡下来,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家大多陨落了,我们能传下来还是因为本朝伊始先祖就带我们隐居秦岭。”
远离尘世纷扰才能潜心修习。
“啊!”范垚失望至极,“都陨落了?”
“那倒也不是,据我所知,晁州齐家应该没有,毕竟是武将出身,当年齐家的那位先祖和我们范家的先祖交情甚笃,两人经常切磋剑术,可以说不相上下。”范父回忆道。
“晁州齐家?不会是镇南王的那个齐家吧?”
“正是。”
范垚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们家的先祖和镇南王的先祖交情甚笃……那为什么我们家要隐居到终南山,怎么没捞个王爷当当?”
“此事说来话长了……”范父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他小时候听说了很多关于先祖的事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您慢慢说。”范垚对晁州齐家起了兴趣。
范父不疾不徐回忆道:“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了,我小的时候还流传一个说法,说朱家的天下其实是齐家拱手让出来的。”
范垚不信,“怎么可能?谁会把天下让给别人?”
范父深有同感,继续道:“当初我也不信,于是就去问我的父亲,你的祖父告诉我,确实是齐家让给朱家的。”
“齐家的子孙不会不甘心吗?原本他们可以做皇子皇孙的,现在却要下跪臣服……”
范父觉得女儿率直却不傻,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些事情看得不如范垚明白,“就算不甘心其实也轮不到他们不甘心,因为他们并不算是让了天下那位的一支。”
范垚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催促道:“爹,您一次多说点!那位为何不做皇帝?现在的镇南王怎么不算他的子孙呢?”
“我听你祖父说的是,应该说是齐家那位结束了前朝的乱世,到了最后却放弃称帝,让后面才崛起的朱家捡了个大便宜。这么多年,具体缘由你的祖父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位的弟弟封了世袭镇南王,还有一些追随那位的家臣也都封了官,像金州的张家。”
范垚感慨道:“最初的镇南王原来是他的弟弟啊,那的确没什么资格不甘心。”
因为如果哥哥称帝,弟弟不也是做王爷的命。
范父叹道:“至于他为何不做皇帝,一直是个谜。”
“那位叫什么名字?”
“齐雍,‘雍雍鸣雁’的雍。”
“那我们家先祖是和他交好还是和他弟弟交好?”范垚心里更希望自家先祖是和那位神秘的齐雍交好。
范父闻言一笑,拍拍她的头顶,“交好的是齐雍。不过他的弟弟也是个人物,当年和我们的先祖也有交情,你才几斤几两,还敢小看人家。”
范垚不以为然,“这么说来,他的子孙剑术也不会差了,有机会我去会会他们。”
于是,范垚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晁州齐家,可惜与她算是同辈的镇南王当时正领兵在外,家里只有一群小辈,竟没有一个打得过她的。
“唉!我爹看走眼了,你们齐家也没落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范垚失落不已,年纪轻轻竟生出独孤求败的心境。
这话忒伤人脸面……
齐家几个年轻人实在不懂,这个带着银色面具,女扮男装的姑娘为何上来就要动手,挨个用重剑打趴下了还不算,非要他们一起上。
一直不服输,被打得最惨的当属还是小屁孩的齐绍,他指着比他高出一头的范垚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范垚天性恋慕美色,甚是喜欢这个五官还没长开就已经很是俊美的男孩子,笑嘻嘻道:“好啊,我等你,不过再过十年你也打不过我,要不你拜我为师吧。”
“痴心妄想!”齐绍青涩的脸上露出愠色,“留下你的名字,以后我自会找你雪今日之耻。”
“哈哈哈哈。”范垚得意大笑,“我行踪不定,你可找不到我,以后等我想起来了,再来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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