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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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几个女知青已经没剩下多少粮食了，晚上所谓的做饭其实就是烧点热水热里面的土炕，在火里放几个红薯垫垫肚子。

陈秋秋之前在县里用粮票买了点面粉，拿了一点出来用水化开，在水开后倒水里搅合搅合，做了一锅面水出来。

“你头天来，就拿了面粉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拿个鸡蛋，欢迎新人。”许眉清看陈秋秋给开水里加了面，也没小气，拿了自己珍藏的一颗鸡蛋，搅合倒进了面水里。

不愧是后来上过春晚的歌唱家，说话声音都很好听，长得也非常亲切。

“哎哟，你们是逼着我拿自己的宝贝是吧？！”另外一个叫范丽芳后来嫁到大队上的姑娘嗔怪的说了句，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小块猪油，挖了点放进去。

刚才一锅开水，一下子丰富起来，看着都让人有胃口了。

“那个，我这儿啥也没有，我再加个红薯烤给你们吃。”赵易箬看其他几个人都动作了，跟着说了句添柴拉风箱。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里两人身份的对比，陈秋秋感觉赵易箬和其他两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就像是记忆里，她看到自己时带着一种优越感。

记忆里，赵易箬父亲好像立了什么功劳，被重用升职，赵易箬是大学生，不论哪个方面都比陈秋秋优越，她有优越感，陈秋秋理解，却不知道现在她的优越感来自什么地方。

只是做一顿饭的功夫，陈秋秋对几个人的感觉一下子不一样起来。

她只是在这里暂住，所以也没在意。

几个人一人小半碗喝了热乎乎的升级版的面水，又各自吃了点烤红薯，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舍不得点灯，就着灶火各自洗漱了下躺炕上了。

墩子跟着陈秋秋一天，早就困了，迷迷糊糊的被陈秋秋洗了把脸塞到了被窝里。

陈秋秋把自己带来的粮食都交给了许眉清，当做上交的口粮，之后做饭的话，就直接从里面取。

夏收分的粮食快吃的差不多了，陈秋秋只分到了一小袋红薯，以及一点点高粱混合玉米的粗粮面，省着点吃能熬到分冬土豆和萝卜，到时候可以再换一些其他粮食。

至于什么时候搬去谢家，在领完证的时候要跟谢宇梁商量下。

陈秋秋出去洗漱后也上炕躺下了。

睡在陌生的地方，旁边躺着陌生人，却让陈秋秋有了安全感，终于离开了那个家，从明天起就是新生活。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秋秋早起收拾了下，做了早饭，将墩子挖了起来吃了点东西一起出去到大队上拖拉机出发的地方。

河溪大队的拖拉机一般都是隔几天去一次县城，不会这么勤快。

不过因为连主任提过要陈秋秋和谢宇梁尽快领证的，所以赵桂湘让管拖拉机的人今天再走一趟，赵桂湘自己也去。

比一般时间稍微晚点，刚好一到县城那边就能到上班时间。

陈秋秋到地方时，发现车上和昨天的人差不多。

陈夏夏已经在车上了，还有顾母方秀娥，赵桂湘，另外是其他几个村民。

陈夏夏和顾母跟陈秋秋都有仇了一样，没理会陈秋秋，只有赵桂湘热情的叫陈秋秋做她旁边。

陈秋秋自然也没理会她们，护着墩子和赵桂湘说了几句话。

拖拉机很快出发，经历漫长的一个来小时到了县城。

拖拉机停在空地上，一行人下来。

陈秋秋跳下车还没站稳当，就愣住了。

在拖拉机停靠位置的附近站着个人。

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件黑色呢子大衣，黑色西裤皮鞋，头发理成短寸，只是远看的身形就让人感觉很特别，移不开眼了。

他的长相更吸引人，浓眉窄双眼皮，却有着相对深邃的眼窝，眼神淡漠又感觉内含深情，嘴角下垂给人严肃克制的感觉，五官总体偏秀气，但是透出的气质锋锐，正气。

陈秋秋反应了下才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刮了胡子剪过头发的谢宇梁！

之前谢宇梁被一脸胡子和长发遮挡着面容，陈秋秋的脑海里还是中年后的谢宇梁的样子。

整理过的谢宇梁，和她记忆里中年后的谢宇梁除了五官相似，气质就是两个人。

谢宇梁是来跟陈秋秋领证的，而且还要去县里资料室继续看资料，在谢花婷的催促下，他将头发胡子给剃了。

谢宇梁看到陈秋秋坐的拖拉机停下来，就往陈秋秋这边走来。

陈夏夏看到迎面走来的谢宇梁莫名的感觉脸发热，心跳加快，只感觉这人面熟的很，像是在哪里见过，看着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手脚都不会动了。

“你，你是谁？”陈夏夏磕磕巴巴的问道。

“谢宇梁，你带介绍信了吗？”陈秋秋抢先一步替谢宇梁回答，看向他问道。

“带了。”谢宇梁说着，将拖拉机上扒着要下来的墩子抱了下来。

“你是哥哥？”墩子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

昨天的哥哥不长这样的。

“嗯。”谢宇梁点头。

“原来是谢同志，我差不点没认出来。谢同志，你看看这样多好，干净利落又精神！好小伙子！”赵桂湘在一边笑着说道。

她也是吃了一惊。

“呵呵，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顾母方秀娥反应过来嗤了一声，挎着自己的包袱往前走去。

陈夏夏看了眼谢宇梁，赶紧跟着顾母找顾余安去。

原来看着眼熟是因为跟那个她见到的照片一样啊！

她当初还以为照片是假的呢！

这人咋不早点刮胡子剪头发！

算了算了，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还是顾余安好，长得不差，条件还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来，咱们现在就去领证去。”赵桂湘笑着说，几个人一起往赵桂湘说的地方去。

这边陈秋秋他们前往领证时，顾母到了顾余安住的宿舍楼那里，门一推开，顾母愣住，房间里除了顾余安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面目严肃，有着很深的法令纹，此时神色愤怒，顾余安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让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老顾！你回来了啊！我还说和安安去接你呢！”顾母看到这男人脸上堆起笑。

这男人正是顾余安的父亲顾长发，这几天都去省城开会去了。

“顾大哥！”顾父还没说话，身后传来陈夏夏的声音，她厚着脸皮跟着顾母来，就为了见顾余安。

没等陈夏夏进来，顾父站在了门口。

“家里有事，没空招呼！”顾父拉着脸说了句将门关上了。

陈夏夏没敢再说话了。

顾父看着太严肃了。

陈夏夏决定在外面等着顾余安。

“老顾，这是咋了？发生啥事了？”顾母有些不明白顾父为什么阴沉个脸，她的话刚问出口，啪的一声响，脸上挨了一耳光。

“顾长发，你敢打我！”顾母捂住脸震惊的看着顾父。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我就走了几天，你就把我给安安说好的亲事给搅黄了！我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个婆娘，没脑子的东西！”顾父说的咬牙切齿。

“我咋了！是她自己傻了，不要咱儿子，要嫁那个谢宇梁的！我又没逼她！那陈秋秋有啥好，就是个村姑，根本配不上咱家安安！”顾母感觉委屈的很。

“你，你……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大队上进到县里革委会？就是因为在省城的时候遇到了以前下放在我们这里的郑部长说了几句话，答应他会看护陈秋秋。我这次去省城又碰到了，还说了安安和陈秋秋结婚的日子，郑部长说会来参加婚礼的！”顾父说着越发生气。

顾父说的郑部长，六七年前带着爱人和儿子被下放到了河溪大队这边，陈秋秋的父母帮衬过他们，他们一直记着。

前些年他们自顾不暇，最近算是顺利了一些，刚好遇到了去省城的顾父，就询问了陈秋秋家的事。

当时顾父跟陈秋秋父亲说要两家结亲时，郑部长也在，他打趣的问过，顾父顺势承认了，回来立刻安排了顾余安和陈秋秋的婚事。

“你，你说这有啥用！今儿他们都要去领证了……”顾母听着顾父说的，跟着说道，心里不以为然，不知道顾父为什么这么执着。

“爸，那个谢宇梁，成分不好，是走资p，正在调查中，我看过他的资料，在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还在那里上的学。像他这种人，就应该被关起来继续审查。”顾余安在一旁说了句。

“你跟我详细说下这个谢宇梁的情况，现在就立刻去看看！”顾父迅速说了句往外走去，顾余安立刻跟了上去。

另一边，谢宇梁和陈秋秋他们还没到领证的地方，一个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叫住了他们。

“谢宇梁！”女人喊了一声快速跑来挡在了谢宇梁前面。

在谢宇梁身后隔了两米和赵桂湘并排说话的陈秋秋看到女人的样子，皱起眉头。

这个女人陈秋秋见过，在记忆里，这个女人是经常来看谢宇梁的人之一，名叫程萱。

她曾经对陈秋秋说过，谢宇梁年轻的时候，她追求过他。

不会吧，马上要和谢宇梁领证了，程萱在这个时候来追求谢宇梁？！

领个证能不能让她顺顺利利的领完了！

“谢博士，我听徐副院长说了。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的困难，我可以帮你。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可以拟定个协议。就像是契约。我们都是理智的人，当前的形势你应该看明白了吧？”程萱看着谢宇梁说，气息还有些不匀，微微喘着，语气却异常的坚决，眼神也清透大方。

“……”陈秋秋有点窒息。

这个程萱是要和谢宇梁协议结婚啊！

要不要当街这么做！

虽然记忆里程萱人还不错，不过这可不是谦让的理由。

“这位同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宇梁同志是我的对象，我要和他去领证了。”陈秋秋抿着唇几步跨到了前面，看着程萱说道。

程萱这才注意到了陈秋秋。

“谢宇梁，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她这么小，你……你才认识她几天？！”程萱打量着陈秋秋震惊的问道。

“真的。”谢宇梁看了眼陈秋秋，吐出两个字，看上去很淡定。

“我们也有契约。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革命伙伴关系！”陈秋秋严肃道。

“……”程萱神色郁闷，感觉一股热血被冻住了。

“小姑娘，有的事情你还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也理解不了谢宇梁，你怎么跟他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程萱看向陈秋秋说。

陈秋秋想说什么回应程萱的，却看到前面过来了五六个人，气势汹汹的。

“谢宇梁同志，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几个人围住了陈秋秋他们，领头的人看向谢宇梁脸色不善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