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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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气温回暖了一点点，唐圣心倒腾了一番衣橱搭配不出合眼的衣服，最后就随便拿了条深色连衣棉裙，外面套着黑色呢大衣，脚上踩了双同色系马丁靴。

这样的穿着着实普通，毫无年轻人的明媚活力，暮气沉沉。

但是，这随意的搭配，跟霍燕临走在一起，竟然有点像情侣装。

他黑色三件套外面套着的也是黑色长款过膝呢大衣。

唐圣心的心情更复杂了，又尴尬。她昨天明明在他的卧室衣帽架上看到一件驼色大衣，她以为他还会穿那件，怕穿出情侣装的效果，还特地避开了驼色衣服没穿出来呢。

餐厅门口，唐圣心看着从车上下来朝她阔步走过来的霍燕临，讪讪地摸摸鼻子，“那个，我随便穿的。”不是故意跟你情侣装的。

霍燕临不明所以望她一眼，也没深究她突兀的一句是什么意思，“走吧。”他朝唐圣心伸出手。

手毫无预兆被大掌包裹住，唐圣心几乎是条件反射便抽了回来。

掌心里是的温软抽离，霍燕临蹙了眉，侧头审视地看她。

唐圣心退离一步，耳根发烫得厉害，仍顽强地迎上他的目光，义正辞严解释，“你是我小叔，这样影响不好。”

理由很蹩脚。霍燕临狐疑地望她一眼，没戳穿，“随你吧。”说罢率先抬脚。

唐圣心呼一口气，跟上去。

选的餐厅其实很偏僻，位置也在靠角落，遇上熟人的几率很小。心里是清楚自己拒绝霍燕临牵手的理由恐怕早就被他看穿的，唐圣心这顿饭吃得尤其沉默。

霍燕临是寡言的类型，以往两人相处基本是唐圣心叽叽喳喳没话找话跟霍燕临说个不停吸引他注意，唐圣心不主动开口，两人便几乎没有语言交流，更别提眼神交流。

霍燕临看着一反常态几乎把头埋进餐盘里不出声的唐圣心，没了食欲。

就像唐又亭说的，他刚回国，集团还有很多事情要跟进，最近一直很忙，今晚跟唐圣心吃饭还是推迟了一个生意上的饭局才腾出来的时间。他不希望两个人难得的相处时间浪费在不知所谓的怄气和闹别扭上。

他把刀叉放下，喝了口水压压制情绪，才目光沉沉开口，“唐圣心，把头抬起来。”

垂着脑袋刻意不跟霍燕临交流的唐圣心心里一个咯噔，顿时苦了脸。她暗暗调整情绪，抬头之时，又是面色如常。

“小叔。”双眼清明，不含一丝杂色，她表现得像个很乖的晚辈。

“我说过，有什么话就说清楚。”霍燕临直勾勾地盯着她，双眼锐利，嗓音低沉，“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和平常无异的语气，在这样的情境下，唐圣心听出了一丝责备她不懂事耍小性子的意味。

心情低落下来，她也放下了刀叉，板着张小脸认真回，“我没在闹脾气。”

霍燕临睨着她。

又是那种大人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小孩子的目光。

唐圣心咬了咬牙，“小叔，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霍燕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些微诧异之外，他淡淡反问，“你说呢？”

四两拨千斤的答法，唐圣心噎了噎。

喝了口果汁冷静，她又问，“关于你的前女友，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她的事？”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没什么必要跟你说。”霍燕临，“但是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问我。”

唐圣心气鼓鼓的。这听起来还怪她咯？

“说到底，即便我们……”唐圣心顿了顿，“上过床”三个字还是没好意思在霍燕临面前说出来，“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孩。”

“我不是没问过，我以前暗地里追你的时候跟你打探过，你都敷衍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唐圣心认认真真地，一字一顿，“我现在不问了，是不想你又这样子糊弄我。”

“你生活阅历比我丰富那么多，想瞒我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你跟她旧情复燃藕断丝连，只要你不想让我知道都可以轻易骗过我。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被你当小孩子敷衍，也不想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

“共享是什么意思？”霍燕临皱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开了个头，唐圣心是豁出去了，“我痴心不改喜欢了你这么久，现在这个样子，我心情一点都不好。”

“我不是你的玩物，我不喜欢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那样畸形的。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好好做你的侄女呢。”

空气凝固。

霍燕临的脸色在听到“玩物”两个字时黑沉得几乎要滴墨，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发泄完的唐圣心也看到了他的面色不虞，自觉此地不宜久留，她抓过挎包起身，“我先回去了，小叔。”说罢急急忙忙便要溜之大吉。

“坐下。”霍燕临沉声开口。

唐圣心不知道他想干嘛，站在桌边一时不知该去该留，迷茫又无辜地喃喃，“小叔……”

霍燕临目光直直盯着她，不容置喙地重复，“坐下。”

唐圣心：“……”心里忿忿然，身体却已经是诚实地回座位坐好。

果然，面对霍燕临，她的本质还是怂。

霍燕临没说话，叫服务员给她添了杯果汁，随后也不出声，沉默而优雅地开始用餐，还帮唐圣心把剩下的半块牛排切成小块儿。

他的手腕露出一截，白色衬衫袖口上的银色袖扣随着他切牛排的动作在灯光下跳动。

唐圣心盯着面前霍燕临递过来的切得规整均匀的牛排，又有点心软了，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有点狠了。

“小叔……”

“冷静点儿了吗？”霍燕临问。他没抬头，敛着眸继续吃着。

唐圣心：…………

掀了眼皮看唐圣心状态似乎已经平静下来，霍燕临放下手上的刀叉垂着眼睑擦手。

“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他面色沉着淡声说，“但是以前你是我的晚辈，不排除我还没习惯把你当成独立的大人来看待的时候。如果你在意，我以后会避免。”

“我生活阅历丰富于你而言的优势在我看来不是可以轻易糊弄你，而是有我看着，可以避免你少走弯路。”

“等……等一下。”唐圣心茫然打断，惴惴的，有点怀疑自己的理解，“你是在跟我解释吗？”

“……”霍燕临瞥她一眼，继续说，“前女友是我大学同学，在我22岁毕业那年在一起，24岁我留学回国时分的手，那时候你还是个初中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提起。”

他顿了顿，看向唐圣心，“还有什么问题吗？”

霍燕临头一次主动跟她解释说这么大堆话，唐圣心不自觉暗喜，心里有点甜丝丝的。但是……

她别别扭扭，“那你们，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为什么要联系？”霍燕临反问。

“……”唐圣心心沉下来一点。

“骗人。”她小声咕哝。明明两年前还在联系，她眼睛又不瞎。

“没有别的问题就吃饭，昨天那种乱七八糟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霍燕临看着唐圣心，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唐圣心，我们做不回叔侄了，所以不要想着后退一步就能回到原点。两个人相处，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说过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应该不需要我教你。”

嘴上说着做不回叔侄，谆谆教诲地教育起人来还不就是跟个长辈似的。唐圣心腹诽。

但是不能否认，霍燕临的一番话对唐圣心起了很大程度的安抚作用。

因为霍燕凡私生子的话题度，唐家千金唐圣心“倒追”霍燕凡的事在他们这个圈子，乃至络城豪门八卦圈众所周知。

但是，他们也就知道这个。没什么人知道，16岁到20岁，乃至现在22岁，她的人间理想只是霍燕临。哪怕这两年她心里对他有怨气，怨着的同时，却也想念着。

嘴上嚷嚷着再也不会喜欢这个玩弄她感情的男人，但其实，她也矛盾地在等一个让她释怀的解释。

对她小叔吧，要放弃还真的需要很大的决心她才做得到。

“我还有问题的。”唐圣心嘟囔，当没听到霍燕临后面的说教，“但是这个问题由我问出来很伤自尊，我需要想想要不要说。”

霍燕临不知道他说那么多她到底听进去哪句了，眉头不耐地皱起来。

唐圣心在他开口前抢声，“你别又教育我，现在我们是平辈，你不要把我当孙子训。道理我都懂，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然后想想该怎么做。”

这个要求不过分。这段时间霍燕临也不会有很多时间跟她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她还在纠结什么不肯说，但她要时间自己琢磨，霍燕临便也由着她。

“随便你。”

两人各退一步，这顿饭平和结束。

霍燕临结了账，两人并行往餐厅外走。

霍燕临却没像刚来时那样主动牵手了。唐圣心盯着他在两人之间的手，心痒痒的，蠢蠢欲动。

他们在那一夜之前，有过一段算是暧昧的时期。那个时候，唐圣心总会出其不意抓他的手，或者故意触碰他吃他豆腐。但其实直到上|床，他们都没有正式牵过手。

进餐厅时霍燕临拉她的手，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而光明正大地牵手。

呼吸急促一点，唐圣心余光扫一眼身旁面色不动的霍燕临，鼓起勇气悄悄把手伸到他掌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收起，握住他虎口。

霍燕临偏头望她一眼，反握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