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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抑人鼻息的低气压盘绕在办公室上空,每个人头顶似乎在落下灰蒙蒙的雨,张姐话一出,王哥他们面面相觑沉默了。
这个假到底还能不能痛快地放了?作为一个个月入近万或者过万的公司大能们,三倍工资倒是其次,帮不帮忙才是最主要的。
要是放在平时吧,直接揽过来都行,但现在面临着已经累得惨不忍睹的精神,还有马上到来的春节,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散发出圣母玛利亚的光环,因为一旦有一个人站出来,那其他人的选择就非常尴尬了。
沉默片刻,苏黎对张姐说:“不用了张姐,这个任务我们几个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再者我们比较熟悉,如果让大家来做可能和我们的风格对不上。”
张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稍顿了会才说:“那好吧,咱们就按刚开始的安排来,小苏,你们辛苦了。大家新年快乐!”
张姐这个人,想要笼络人心,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不怎么好看。然而苏黎不想看她脸色,从她随随便便将自己相亲的事捅出去之后,苏黎就对这个人从心里看低了一个度。
王哥他们有些感激地望了望苏黎,大家在一片稍显落寞的氛围中互祝新年快乐,然后收拾东西准备踏上回家的长途。
不放假了,随着几个小姑娘也结伴下了班,苏黎一个人坐在工位上空落落的,她本身也不想回家。自己和家里都非常默契地达成了互不侵犯,相安无事的结果。起初那点因为家里人毫不关心而泛起的难过这会已经蒸发到了云霄外,就这么壮烈地在工作中做出伟大的牺牲吧。
夜色,华灯,孤独,几种元素搅拌,构成了苏黎所在的世界。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继续回了宿舍,偌大的办公室她一个人有些害怕,想回房子又想起汪慧那臭不要脸的显摆,也只能继续回宿舍开工了。
人长大以后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越是快到过年,心里就越觉得空虚。仿佛那已经漂泊在外风尘仆仆了一年的心到头来根本不想找到回家的路,世间的一切喧嚣属于身边匆匆而过的陌生人。倘若要在热闹中寻觅一个属于自己的声音,那应该长了十只耳朵也是不能的。
苏黎公司属于闹中取静的位置,人头攒动声,卖力吆喝声,循环播放的口水音乐声,细细微微时隐时现地灌进了她的耳朵,在薄薄的耳膜上轻敲几下,乱七八糟的感觉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
正在给这句诗画图的苏黎被干扰到了,她有些不快地瞥了眼窗外,不远处的天空被霓虹染得亮堂堂一片。
这聒噪的人间啊,哪里还有灯火阑珊处的意境呢。
苏黎叹息一声,继续将那青纱妙笔,钗环玉佩,玉面半遮,河灯曳曳填进了图中的平行空间。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苏黎蓦地吐出一句诗来,倒像是那图中女子一样在花灯如昼的长街寻人不见,戚戚哀哀的模样。
原来,这种令人婉转愁肠的情感,不管是古时的大家小姐,农家小妹,还是现代的苏黎,它穿越时空,让这些个女子们都为这种情感尝到了郁结不散的苦楚。
那个坐在车里的男生,如果放在古代,是不是也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呢。苏黎呆滞的神情证明她的思绪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在历史的时空中尽情演绎了一场才子佳人的完美故事。
随着手机铃声的突兀响起,苏黎吓得一激灵,意识从深度冥想中抽了回来。
一看,还是汪慧。
苏黎神经质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该不会大晚上的来秀恩爱吧?
“怎么了?”苏黎有气无力。
汪慧那边听着特别热闹,时不时地还有尖叫声划过音乐的间隙差点击穿苏黎脆弱的耳膜,“你干嘛呢?要不要出来一起玩啊?”
“干嘛可怜我?以为我没人一起玩吗?”苏黎莫名的心口堵,这差距悬殊的世界啊。
汪慧也毫不留情:“是啊,这不才叫你的嘛。要不我们过去接你?”
苏黎一听到“们”这个字,瞬间将自己缩进一个人的壳里相当果断地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想怎么疯怎么疯去,我不打扰你们,我还要工作!”
“苏黎啊,我怎么说你呢?你这样就算再碰到你那个魂牵梦绕的男生你也会失去他的,好了,不来算了。不过明晚,一定要回来。”汪慧在贬损苏黎的同时又叮嘱了一句,“咱们也一起过个除夕夜。”
苏黎顿了顿谨慎地问了一句:“就咱们两个吗?”
电话那边一愣,良久汪慧才回道:“嗯,就咱们两个。”
然后,电话挂断。苏黎后知后觉地认为自己刚才非常的不礼貌,自己怎么光想自己,提出这么自私的问题呢?
她对生人的敏感和不自在为何要让汪慧做出让步呢?一瞬间苏黎感觉自己有些丑陋,犹豫再三,她给汪慧发了一条微信:你的男朋友也带来吧,一起热闹些。
汪慧呢几乎是秒回:他回自己家,宝贝蛋不在他父母可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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