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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孔雀说,“又见面了。”
最初的惊讶过后,叶盏没有过于慌张。他就知道祁渊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自己逃跑,总会给他准备一些惊险和刺激。
“你好,”叶盏轻快地和她打招呼,“我的狱卒。”
他蹲在了孔雀的身边,半边身体贴着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正好缓解了车厢内的燥热。而他的手则悄悄地伸到了衣服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精油瓶。
这是昨晚他出门前特地带在身上的。精油瓶在他手里不停地抖动着,好像里面装着一条濒死的活鱼。透过半透明的瓶子,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截触手般的东西,正在疯狂扭动。
这是他从报丧鸟身上捡回来的一截触手,一直藏在瓶子里,离开本体后,这截触手依然充满活力地蹦跶着。
叶盏深吸一口气,悄悄用匕首划开手腕,一线血珠淌了出来,瓶中触手的躁动更加强烈,几乎要蹦出他的手心。
妈的什么鬼东西……叶盏心里也有些没底,然而情势险峻如此,也由不得他选。他打开精油瓶,将那截触手摁在了自己的伤口上,那黑色的、富有弹性的、湿湿黏黏的东西立刻融入了他的伤口中,仿佛回到了快乐老家。
伤口被撑裂,但是没有血流出来,那东西彻底钻进去后,伤口便很快复原了。他的左手腕除了有点肿胀,再没有别的异状。
更加诡异的是,叶盏压根感觉不到疼痛,好像整只左手都被麻痹了。他的左手手指忽然抽动了几下,然后又握成了拳头——这些动作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好像左手拥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厉害厉害……叶盏是一点都不担心报丧鸟的血统不够给力,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驾驭这个诡异的血统……
最初的麻痹过后,他渐渐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呓语,仿佛有人在远方吟诵古老的歌谣。世界正在扭曲变化:天上的太阳正要熄灭,云正在腐烂,黄沙莽莽的旷野不过是一块干枯的皮囊,包裹着满地的白骨和污血。宇宙没有任何秩序存在,人类追寻的终极不过是一团虚空。
一时间叶盏丧得无以复加,觉得活着没有半点意思,不如尽早投入伟大死亡的怀抱。肚子虽然有点饿,但他提不起任何进食的欲望,跳下车就能自杀,可他甚至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至于逃跑计划,他更是想都懒得想,思维好像飘在一条顺流而下的小溪上,任由流水带着他无止境地向下。
唯有内心深处还留有一丝清明,对抗着那种绝望。叶盏一琢磨,这个血脉竟然会让人变丧,该说不愧是报“丧”鸟么?
随着感染的深入,那呓语变得更加清晰,并且逐渐产生了一些有意义的片段。似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讲述,关于那冰冷窒息的深海,黑暗永无尽头,海底的火山喷发出滚烫的岩浆,庞大而畸形的怪物在深水中游曳,它们的寿命可以从史前算起,一呼一吸都影响着潮汐的涨落。
玄意,玄意……叶盏听清了声音主人的名字,他叫玄意,在深海中他甚至不是最庞大的捕食者,必须足够小心谨慎,躲避那些忽然张开的巨口。
血脉构造的幻境过于逼真,叶盏脑袋里的防沉迷系统哔哔作响,他徒手握着刀刃,一点一点刮下自己的指甲,用极端的疼痛来抵御幻觉。
忽然,从不远处的玄城传来了一阵浩大的风声,那古老而磅礴的声音重若千钧,碾过他的心神。
叶盏猛地转过头,看向玄城的方向。尽管他只能看到一块黑色的车厢,但他知道声音就从玄城发出!不,那不是风声,而是龙吟!
他其实从未听到过,但他就是知道,那是龙吟。他浑身战栗,青筋毕露,好像有什么热切的东西在血管中鼓荡,强烈地回应着这种呼唤。
一瞬间,玄意的呓语被压了下去,世间一切声音都被压了下去,仿佛风凌驾于一切之上。周围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到灵魂都嗡嗡作响,鼠族们的反应格外剧烈,发出吱吱的尖叫。
旷野之上,所有强大的异兽昂起头颅,向着玄城的方向,昂首发出一声声嘶吼,仿佛在回应那原始野性的呼唤。
玄城之内,祁追远牙齿咯咯作响,浑身高热,竟然冒出丝丝白汽,她抬眼望向天空,沉声问:“你听到了吗?”
龙寅立于她身后,漠然道:“他在呼唤。”
“是啊,他在呼唤同类,”祁追远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难道除了这片土地,世上还存在别的龙吗?”
一阵阵悲凉的风声呼啸,一阵阵古老的吟声回荡,直到车队行出很远,才渐渐地消失无踪。
归墟之侧,逐荒基地。
九个用铁链挂在山崖之间的铁笼子,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山崖间浊浪滚滚,激流拍碎在乌黑的崖壁上,摔成无数雪白的碎末。
负责观测的逐荒成员惊骇地跳起来,“操,那些怪物醒了!”
“完蛋了,偏偏boss不在这里,这下怎么办?!”
说话间,其中三个铁笼子率先破裂,从中爬出了三只可怕的堕种,他们半是兽形半是人形,一爬出笼子就滚落下去,在堪堪要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又陡然飞起,如三支箭般蹿飞到高处,同时望向了东南方——玄城的方向。
他们的名字分别为:囚牛、睚眦、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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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盏大致能感到那些龙吟在呼唤着什么,他同样被深深地吸引,有点类似于听到狼嚎的哈士奇,很忍不住想跟着仰天长嚎。不过看着周围毫无察觉的普通人,他很好地掩藏住了自己的冲动。
多亏这个,一直困扰他的幻觉也暂时消失了,报丧鸟、或者说玄意的血脉忽然沉寂下来,不再给他放深海小电影。
车队开出了很远,已经彻底看不见玄城黑黢黢的轮廓。在日落之前,他们就能抵达赤城。路上零星遇到几次异兽袭击,都被守卫们用炮火碾压过去。
黄昏将近,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停在了一间废弃加油站旁边。
“到赤城了吗?”车厢靠里的人问。
靠近车门的人向外张望,茫然地答道:“还没,周围一座建筑都没有。”
“怎么停车了?”
叶盏睁开眼,稍微活动了一下右手,将其中一根手指变作了触手,那玩意儿黏腻地躺在他手心,可以伸长变形,扭动成任何姿势。
这副情景十分惊悚,还好车厢昏暗,没人注意,就连孔雀也被外面的事吸引,凝神向外望去。
“下来,下来,换车了!”守卫们用枪管子砰砰敲门,让流民们一个接一个从车厢里下来,排成一个长队。很多人蹲得脚麻了,直接从车上一骨碌滚了下去。
叶盏跟在最后,轻轻松松跃下了车。只见除了玄城的车队外,对面又开过来十几辆大卡车,整整齐齐地停靠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个司机,都穿着红色的制服,似乎是赤城的人。
“怎么回事?”
“这是要干嘛呀?”
人们窃窃私语。
“安静!”守卫叫道,“接下来大家都上那辆车,由他们负责将你们送到赤城去!”
“为什么要换车?这里离赤城也没多少路了。”
“他们是赤城的守卫吗?看起来不像啊……”
“安静!安静!”
虽然满腹疑问,大家也不敢声张,被守卫驱赶着上了赤城的车。
“情况不对。”孔雀忽然道。
根据她语气的微妙变化,叶盏判断现在和他说话的人是祁渊。
“你看出什么了吗?”叶盏问。
孔雀摇了摇头,忽然拽住他的手,迈开长腿从队伍最后走到了最前面。
“等一下!”果然有守卫注意到了他们,“你是谁?!”
这个人偶般精致的少女在人群中太过显眼,很难不被注意到。
孔雀没有回答,反问道:“我们会被送去哪里?”
她的气势逼人,守卫竟然有些害怕,下意识嚷道:“什么哪里,当然是送你们去赤城了……”
“为什么要换车?”孔雀问。
“我们的车没油了,没油了知道吗?”
“说谎。”孔雀道,“出发时所有车的油箱都是满的,足够在玄城和赤城间跑两个来回。”
“为什么要换车?”她咄咄逼人地问了第二遍。
“你他妈管他为什么!”守卫终于恼羞成怒,拿枪管抵着孔雀的胸口,“给老子乖乖上车,否则有你好看的!”
话音未落,孔雀便抬手一劈,徒手将枪管劈成了两半。她抓住守卫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要换车?”
周围的守卫察觉大事不妙,纷纷对孔雀举起了枪。那群赤城的卫兵也拥了过来,。
“不许动!把人给我放了!”
“你想造反吗?!”
哎呀哎呀,叶盏在一旁看好戏,一方面他希望这群乌合之众能把孔雀给打死,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想看孔雀收拾人。她打起架来格外好看,可以说是美和力量的完美结合体,只要收拾的对象不是自己,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总之,越乱越好,形势一乱,他才有逃生的机会。现在,他已经能够将五根手指全部变成触手,可以轻轻松松地脱出手铐了。
他的眼神四处乱瞟,审时度势,忽然注意到了赤城守卫手中的枪,神色不由一凛。
那些突击□□都有着红色的枪托和握把,样式十分精美,上面装饰着一个暗红的图案,画的是一朵桃花。
桃都山的鬼族!
叶盏脑袋里立刻跳出他们的资料,号称是鬼族,执掌着酆都之门。但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拥有恶鬼血脉的感染者,基本也不干阳间的事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一门生意,就是奴隶贸易。
他们行走在各大势力之间,以低廉的价格收购战俘和被驱赶的流民,然后将他们当做奴隶卖出去。他们从来不挑商品,老弱病残也照收不误。
叶盏顿时醒悟——车队根本就没打算把他们送去赤城,他们已经被卖给了奴隶贩子!什么送去赤城,什么开始新的生活,那只是让他们乖乖放弃抵抗的借口罢了!
他收敛了松懈的姿态,拽了拽孔雀,让她留意枪上的桃花图案。
孔雀的蓝眸微微转动,看到桃花的一瞬,她背后的祁渊同样明白发生了什么,眸中射出凛冽的寒芒,握住脖子的手忽然一紧,只听“咔哒”一声,那鬼族的脖子断成两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一片静寂,霎时间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一个守卫在紧张之中扣动了扳机,子弹笔直地射向孔雀。
“叱嘤——”
金属羽毛飞扬,子弹被凌空削成两半,留下一声清越的鸣响。
作者有话要说: 龙生九子:囚牛、睚眦、狴犴、狻猊、饕餮、椒图、赑屃(霸下)、螭吻、貔貅。
当然,本文中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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