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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开玩笑,叶盏猛地拉开车门,一扭钥匙,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只听引擎发出短促的哀嚎,居然给他熄火了!
狗屎!这是什么运道?!
孔雀单手撕下车门,“出来。”
“不会吧?”叶盏扬眉,“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吧?”
回到他的是袭至眼前的一拳。今非昔比,叶盏不退反进,提着拳头就迎上孔雀的迅猛一击,似乎是打算和合金材料比一比谁更瓷实。
孔雀虽然感受不到“憋屈”这类情感,但的确感到行动处处受限,因为祁渊给她的命令始终是“在不伤害目标的情况下活捉”。电光火石间,她及时收敛了力道,否则叶盏的手一定会在剧烈的碰撞下粉碎性骨折。
然而一触之下,她手上的压力传感器并没有传来坚实的撞击感,反而是手指上细小的传感器传递来一种极为诡异的信号——柔软、冰凉、黏腻、以及雨水的气味。
孔雀的瞳孔剧烈放大,下意识想抽回手,叶盏身子未动,手臂化作的触手却紧跟着攀附上她的皮肤。大股的黑色触手缠住了她的机械身躯,吸盘紧密地黏在她身上,即使迅速砍断,很快便有新的触手长出来,那些细小的触手不足毫厘,竟然顺着她外壳的空隙向内部蔓延,摧毁那些精妙复杂的零件。
而叶盏的另一手早就分为两股触手,一股扭动钥匙,这破车引擎懒洋洋地嚎了几声,似乎还在考虑给不给他给面子;另一股触手急急地攀在方向盘上,像是一只爬上了船舵的大章鱼。
叶盏兴奋地感受新的力量,那些触手成了他感官的延伸,将他的感觉世界成倍放大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每一粒沙子的撞击,太阳的灼热让他厌恶。忽然,他感受到孔雀身上电流闪过,敏锐地收回了触手。
下一秒,只见孔雀身上流转过一层跳跃的电弧,那些没来得及回收的触手惨遭电刑,萎靡不振地垂落在地。
叶盏一龇牙,感觉浑身过了回电,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一系列动作不足两秒,他终于听到汽车启动的声响,脚下使劲一踩油门,同时触手猛打方向盘,卡车嗷的一声向前窜去。
孔雀脚尖点地,轻松追上了卡车。叶盏瞅见车内放着鬼族的武器装备,一只手分岔成八条,捻起三五个手榴弹,一股脑儿地往外丢,另外几根架起了一台机枪,对着外头疯狂扫射。
很快叶盏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疼起来——虽然他的手可以八核驱动,但他只有一个脑子!
更糟糕的是,车门被孔雀撕掉了,不论爆炸的冲击波,光是炮火掀起的尘土就不亚于一场沙尘暴。前挡风玻璃被一个炸弹残片撞得网状裂开,黄沙浩荡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孔雀还在,靴子急促地踏过沙地,金属羽毛铮铮撞击,仿佛一条蛇窸窸窣窣地游走在后,紧追不舍!
“咳咳……”叶盏感觉快不能呼吸了,在两百迈的时速下,沙子噼噼啪啪打在他脸上,简直像是无数订书机在订他的脸皮。耳边风声呼啸,什么也听不清,他勉力分出一股触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口鼻,刚一摸,忽然感觉鼻子里流出些许粘液。
不是鼻血,因为那粘液是冰凉的。叶盏嘶了一声,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往手上一看,他鼻子里流出来的是一种透明液体,呼吸间竟然可以阻隔黄沙!
等等——我能看见了?叶盏疑惑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自己的眼球上赫然包裹着一层半透明薄膜,将他的眼睛很好地保护起来。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极为柔软,并且拥有诡异的抗压能力。他不仅没有被巨大的加速度紧紧地摁在驾驶座上,反而游刃有余地探出半个身子向后张望,犹如一只柔弱无骨的海怪。
呵呵,什么叫怪物啊,我就是……叶盏自嘲一笑,和他这副造型比起来,祁渊都算得上合法公民,驾照12分一分不扣的那种。
显然,怪物不止他一个,短短一分钟,他就消耗完了所有的火力,硝烟散去,孔雀不仅没有被甩开,反而轻盈一跃,跳到了卡车上方!
砰——
头顶的加固钢板传来沉闷的响声,向下凹陷了一块,然后是两声轻促的脚步声,叶盏眼前一花,眼见孔雀径直跳上了车前盖,趴在挡风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黑发四散张扬,全都被风拍在玻璃上,宛如一只狰狞的厉鬼。
她光洁的额头在挡风玻璃上重重一磕,玻璃应声碎裂,无数碎片像尖锐的刀子向叶盏扎来。好在叶盏的操控水平在实战中飞快地精进,并未慌张,有条不紊地伸出几条触手,护住了门面。
孔雀扒住车框,手脚利索地要爬进车里,叫叶盏想起一部经典公元纪恐怖片,他和祁渊一起裹在被窝里看的,那女鬼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要爬出电视机屏幕。
这无疑是违反物理规律的。物理规律知道吗?叶盏对着孔雀露出笑容,然后猛地踩下了刹车,霎时间他伸出所有触死死地稳住自己的身形,卡车从时速两百公里猛地停滞,轮胎吱吱惨叫。站在引擎盖上的孔雀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单膝跪地,浑身关节冒火星四射。
而此时叶盏早就拍拍屁股开出了百米地。那鬼族的大卡车俨然和他成了患难之交,很给面子地还能跑,就是一边跑一边滚滚冒黑烟……
此时距离他开始逃跑,不过三分钟,跑出的距离大概也只有五公里左右。叶盏知道孔雀没有那么容易摆脱,就算耗尽所有的弹药,就算把这辆车跑到报废,孔雀都能像跗骨之蛆般追逐着他,不过嘛……叶盏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看到自己眼中狂热的兴奋,和嘴角抑制不住的快活笑意。
他在赌,赌祁渊的人性。
孔雀当然可以一直追着他,他是人会累,但机器可不会,所以叶盏猜自己要么能尽快甩掉孔雀,要么就会在精疲力尽、弹尽粮绝后被孔雀逮住——可无论如何,这都需要时间。
那群流民流落在野外,无异于一群肥嫩的羔羊,四处是垂涎欲滴的捕食者,少了牧羊犬的保护,他们很快就会丧命。孔雀是一只不赖的牧羊犬,但她不可能分头作战,要么去保护那群流民,要么继续追踪自己,她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叶盏很期待祁渊给出的答案。
遥远的玄城,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屏幕前,祁渊沉默地站着,紧紧地握着拳头,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指骨。
叶盏逃出去的一瞬,就陷他于两难的境地:保护流民或者追回叶盏,他只能选择一个——他当然不能放叶盏走,这几乎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一旦叶盏离开,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能放手。
“主人,要继续追击吗?”孔雀问。
当然!
祁渊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那个理所当然的命令,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剥夺了所有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停下。”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保护流民,把他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孔雀望了眼飞速远去的大卡车,再不追就真的来不及了。作为高度智能的机器人,她认为自己有义务协助主人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可是叶盏……”
“没有可是,回去吧。”祁渊盯着屏幕,直到卡车消失在黄沙弥漫的地平线,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好像一切坚不可摧的事物,最后都会溃散成梦幻泡影。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为了留住叶盏不惜一切代价,做出任何牺牲。然而直到生死关头,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下不去手,他无法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陷几百人于危难中。
他承诺过,要保护他们,要给他们一个家。
这就是我想要的人性,祁渊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泥水的手,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
叶盏瞥了眼后视镜,孔雀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仿佛一面笔挺的旗帜。
看,我赢了。
隔着浩荡的黄沙和漫天硝烟,叶盏微笑着亲了亲手指,朝后一挥,飞吻作别。
高速行驶二十分钟后,确定孔雀的确没有追上来,叶盏慢慢降低了车速,好让卡车喘一口气。他勉强收回了触手,变得重新像个人,掀起衣服仔细察看,他的皮肤还是人类的皮肤,里面的东西却好像完全不同了。
比方说同样一块小腹,以前他只能活动八块腹肌,现在倒好,能活动的“肌肉”增加了几十倍,只要他愿意,可以让小腹咕涌咕涌活动起来,努努力还能变出触手。这还是他身上比较不灵敏的部位,其他如手和脚,可以操纵的空间还要再大百倍。
唯一成为阻碍的,反而是他的大脑,仿佛一个老旧的cpu,拖慢了整台高配电脑的运转。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堕落,愿意将灵魂卖给那污秽的呓语,就将解放这具身躯的全部力量。
不过何必呢,难道我傻啊,叶盏咂了咂嘴,真变成报丧鸟那样,我还要不要出门做人了,白瞎了这一张好脸,暴殄天物不是?
说起来,明明力量比英招强大数倍,玄意血脉的精神污染反而不强烈,副作用小得堪比人工研发的觉醒剂。难道是我捡到宝贝了?叶盏一琢磨,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天上的确飘着有很多不要钱的馅饼,但必然不会砸到他这个历史悠久的倒霉蛋头上。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命运给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可得小心了。
叶盏停了车,把车子里搜刮了一遍,找到了一天份的水和食物,两盒烟,一些武器但是弹药已经被他打光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穷光蛋!叶盏腹诽一句,打开了那包烟,忽然目光一凝,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袋包好的淡红色粉末。
绯流!
叶盏心里本能地涌上一股厌恶,啪嗒扣上了金属烟盒。他知道这种药在外面早就风靡成灾,卖得还不便宜,可惜对他没用,毕竟他体质特殊,天然免疫绯流。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种“天然免疫”,曾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他打开另一个硬纸壳烟盒,里面倒是货真价实的香烟。麻利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让呛人的烟雾在肺里走了一遭,才缓缓喷出来。
他情不自禁模仿了祁渊的姿态,抽的姿势还很优雅,下巴微抬,半眯着眼睛,一副贵族精英的样子。
心情总算平静下来,叶盏走到车子前,打开变形了的引擎盖,里面惨不忍睹。
“辛苦你了哥们,”他拍拍发动机,“赶明儿就帮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火葬。”
卡车用一阵急赤白脸的黑烟回应他。
这辆车当然是不能要的,绝对会被追踪。他心中有一张龙野的详细地图,都是他闲的没事干的时候一点一点记下来的。大致估摸了一下目前的方位,他准备开到十八公里远的s919公路上,那里是异兽较少的安全路线,连通三个城市,时常有各地车辆往来。
在那里搞一辆汽车,然后想办法补充物资,离开龙野——并不需要很着急,因为他和祁渊的赌约是三天。三天之后,祁渊将永远失去拥有他的资格。
若不是玄意的血脉极度厌恶干旱和炎热,叶盏恨不得随便在哪块地上挖个洞把自己一埋了事,三天后再钻出来重新做人。
可惜激烈的作战已经让他严重脱水,触手都蔫蔫地缩了回去,不愿再出来。叶盏又点了一支烟,在脑内的地图上戳戳画画,终于制定了详细的逃跑路线:
绕过一大圈路,他将于一天后抵达黑城,补充水分和武器弹药,搞到几种觉醒剂和一辆性能良好的车子。龙野地界内部相对安全,但是周围一圈都是深度污染区,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贸然进入的话,连他也无法保证安全。
叶盏靠着椅背,双脚翘在方向盘上,又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地将计划复盘一遍:黑城的每一块地形他都熟悉,有认识的人,黑市里什么都卖,是完美的中转站,黑城、黑城……他忽然打了个冷颤,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那丝想法就像一闪而逝的流星,很快被深浓的夜色吞噬,快到他根本抓不住。
黑城……
他茫然地坐直了身体,看向了后视镜中的自己,大日头底下,他浑身湿淋淋地滴着水,一层淡淡的黑影让他的面目变得不清晰,像是旧录像带中模糊的人影。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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