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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林亦然面不改色地握紧拳头,“那他们怕什么?”
“不一定。”狮子说,“每个游戏的规则不同。”
狮子说完,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林亦然换了个位置和姿势。
林亦然个子高,体格算不上非常健硕的类型,气质让他看起来是个正派温和的人,这也是狮子虽然很讨厌林亦然这样的警察,却依然愿意和他打交道的原因。
他看起来亲和力太足了。
可这一刻,狮子却有些不敢直视林亦然的眼睛。
因为林亦然的眼神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那只鹰。
它盘旋在天际,在广阔的天空对比下显得十分渺小,可它的视线却无处不在,仅仅只是对上一秒,也让当年的狮子觉得毛骨悚然。
而现在,狮子只庆幸自己不是林亦然的对手,而是一个站在林亦然身后,被他默不作声保护着的人。
狮子看着站在自己和镐楼身前,几乎能挡掉大半攻击的林亦然,迟来的有了种被警察叔叔保护的感觉。
这就是人民警察吗,太强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厕所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动,只有一个没被拧紧的水龙头,在匀速低落着水滴。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寂静,却让三个人都绷紧神经,死死提防。
林亦然视线往左方巡视,余光却已经警醒着右侧滴落水滴的那个水池。
厕所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三个人已经紧紧背靠背挤在一起。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阵阴风忽起,绕着脚踝一路往上,激起满身鸡皮疙瘩,林亦然三个人登时如同被冰块冻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亦然瞪大了眼看向前方,只觉身后有股阴凉寒气盘旋在他的脖子后面,如果他再不想不出办法反抗,那风就会像一根索命绳,勒紧脖颈。
林亦然死死扣紧拳头,全身力气都在与这股令他无法动弹的力量抗衡。
他才刚刚恢复健康,才刚刚和镐楼一起并肩为了回家而努力,他怎么能一来就死在这种毫无道理的地方。
先是指尖,之后是整根手指。
林亦然太明白全身上下无法动弹的滋味,在他出事之后,起先连手指都失去了知觉,只有脑袋和手臂能动弹,是通过两年来日日不停的努力复建,才让他双手恢复灵活。
反抗桎梏,林亦然决不允许自己不行。
拧紧成绳的那股阴风,如同吐着信子的蛇,已经缓慢地绕过肩膀绕到胸前,狮子额头冒出几颗斗大的汗珠,心想老子不会得折在这儿吧。
在复生游戏里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看又看不着,还不知道要这么才能反抗,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镐楼也在想办法,自从那股阴风起,他就再也无法行动与说话,看身边两人应该也是相同情况。
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不相信一进游戏就是死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进这个游戏毫无意义。
一定有什么他刚才没注意到的细节,一定有。
温度越来越低。
三人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再这样下去哪怕不被阴风勒死,也会被冻死。
拧成绳的阴风完全勒住脖子,渐渐收紧,狮子整张脸开始以为缺氧而变紫,进气少,出气多。
他眼前冒出金星,想伸手把脖子上的阴风绳拆开,手臂却只能本能痉挛。
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时,身边忽然一阵疾风起,狮子余光暼过。
竟然是林亦然动了!
林亦然终于挣脱禁锢,一把抓住缠在脖子上肉眼不可见的绳子。
他额头青筋凸起,脸色涨红,刚喘了口气便回过身,一把把镐楼和狮子推到在地,拼尽全力拉扯住镐楼和狮子脖颈上的阴风绳。
镐楼在倒地瞬间,猛吸一口气,也从桎梏中逃脱,一把拉住林亦然手腕,拽着他一起把那看不见却摸得着的东西扯开。
厕所里狂风四起,林亦然救出镐楼和狮子后,完全没有逃生的意思,只死死拽着这股到现在还没消散的阴风绳。
林亦然很清醒,这种看不见的东西,一旦丢手,等待他们的又会是刚刚那种局面,而下一次他们还能不能挣脱就难说了。
所以他绝对不能松手,一定要在现在还能控制住对方的时候,死死抓牢。
然后找到机会,制服对方。
“啊啊啊啊!”狮子大吼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厕所隔间拿出几个拖把扫帚,丢了个给镐楼,自己手里拿着一根,用力朝着林亦然抓住的那阴风绳拍去。
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炸在三人耳边。
直到现在,他们都看不见这阴风绳的存在,可狮子在拍下去的那一刻,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自己砸中了什么。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狮子大喊。
林亦然没有回答,他全身心力都集中自己抓住的那股风。
风,抓住一股风。
林亦然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抓住一股风。
镐楼看到狮子用的拖把有用,也拿起一个拖把,拿到手里他才发现这个拖把被水浸透,底端沉重。
狮子把拖把抬起,镐楼无缝接着打下,拖把落地,水珠四溅,沾到了林亦然脸上。
水珠带着污渍,沾湿了林亦然的脸,可林亦然却在那一刻诡异地发现,他呼吸通畅了。
在和这阴风绳较劲的时候,虽然没再有东西勒住他的脖子,但是四周的风吹得却非常急且乱,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一个猜测隐隐在心头成型。
“这东西好像怕水!”林亦然喊。
镐楼也隐约猜到点,现在听林亦然这样说,立马抬头对狮子道:“压住,我去接水。”
狮子用力点头,用湿拖把死死压在那股看不见的阴风上。
镐楼这边松手,长腿一迈就跨到洗手池,拧开从他们进后就一直滴水的水龙头。
水流“哗哗”响,镐楼身边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接水,直接用双手并拢,用手接了一捧水过去,浇到林亦然两手之间。
凄厉地尖叫比之前更加疯狂,可很快,就随着平息的狂风,渐渐消散。
三个人此时都格外狼狈,可在他们互相对视之后,却纷纷露出笑意。
狮子和林亦然更是直接瘫倒在地,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嫌脏的镐楼,再累也绷住,找了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斜斜靠住。
“太他娘的惊险了。”狮子大喘气,“老子好久没那么慌过,刚刚腿都在打闪闪。”
“确实挺刺激的。”林亦然笑。
镐楼没说话,靠在旁边闭着眼睛顺气。
“对了,你刚刚怎么突然能动了?卧槽那一下我真以为我死定了,还好你救了我。”狮子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有气无力地伸手拍了拍林亦然肩膀,“谢了啊哥们,救命之恩,以后你就是我狮子的亲兄弟。”
林亦然笑,没解释自己怎么能动的:“好,以后都是兄弟。”
他们没歇几分钟就起来了,这地方阴冷潮湿还有鬼,不是久留之地。
一出去,教学楼里的热和厕所里的寒冷,对比更加强烈,林亦然身体不自然地抖了抖,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调整下状态吧。”
狮子和镐楼自然不会不同意,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三人都很疲惫。
他们找了间没人的教室进去歇脚。
“对了狮子,一般一场游戏会持续多久?”林亦然问。
“不一定,快就两三天,慢的话就说不准了。”狮子说。
“那我们吃住怎么解决?”林亦然问。
“看游戏设定,像我们现在这种在学校里,应该就是吃食堂住宿舍。”狮子说,“不过一般这种都会有npc给提示,像这次这样完全没方向的,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休息会儿去食堂看看吧。”林亦然说,“如果有食堂阿姨给咱们做饭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我们再看伙食要怎么解决。”
食堂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人,他们把后厨门撬开,发现里面有许多未加工的食物。
“有面,我下点面来吃吧。”后厨食材丰富,奈何林亦然是个厨房新人,除了煮面条,其他一无所知。
“我来。”镐楼说。
“你学做饭了?”林亦然惊讶。
“今年学的。”镐楼说,“只会简单的。”
“那也比我强啊。”狮子洗了根黄瓜站一边啃,“你要让我来,我只能给你们俩洗黄瓜吃。”
镐楼说自己只会简单的,就真的是只会简单的。
一份醋溜土豆丝,青椒炒肉丝,炒白菜,和番茄蛋汤几乎耗尽他所有食谱。
就这,都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做完,狮子都在旁边趴着睡着了。
林亦然倒是看他做饭看得兴致勃勃。
他从来没见过镐楼做饭的样子,他们俩从小就认识,俩人父辈是好友,房子买在一起,距离近到小时候林亦然尿床后洗的床单,和镐楼换洗下来的小裤衩,能晾到同一根晾衣杆上。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他们俩才分开。一个进入警校,一个学法医。
毕业之后倒是都没走远,默契地回老家一个当警察一个当法医。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人,除了他的父母外,就是镐楼,而镐楼亦然。
不对……镐楼最亲近的人,不是他。
林亦然深吸一口气,没往下继续想。
“怎么突然想着学做饭?”林亦然问。
镐楼是个洁癖,最怕有东西弄脏他,厨房是镐楼以前最不会涉足的地方之一。
“家里做的菜,总比外面干净些。”镐楼说。
“你不是说做饭浪费时间吗。”林亦然挑眉,他才不信镐楼的话,要觉得家里饭菜比外面干净,镐楼早就天天在家吃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想起来这茬。
镐楼沉默了一会儿。
在把灶台擦干净后,才对林亦然说:“因为我打赌输了。”
“打赌?”林亦然疑惑,以镐楼的性格怎么会和人打赌。
镐楼放下抹布抬头看他,说:“是小莫的主意。”
林亦然:“啊。”
小莫。
除镐楼外,林亦然最好的兄弟。
是他们俩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也是镐楼的现任男朋友。
林亦然沉默,停止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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