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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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镐楼出来之后,林亦然就把刚刚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两人把椅子搬到门边，并肩坐着听声音渐渐远去。

林亦然眉头紧皱,手指在裤腿上抠来抠去。

镐楼垂眸，抓住他的手,捏紧。

林亦然抬头看他。

“冷静。”镐楼说。

林亦然抿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里太诡异了。”林亦然说,“人死了，他们竟然说很好笑。这里的npc表面与人无异,但是实际上已经失去人性。”

镐楼松开抓住他的手,在林亦然手背上拍了拍：“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林亦然愣了下：“你说得对,他们本就不是人。”

“十点了。”林亦然说,“之后不能再出门。”

“去洗漱吧，我们等会儿聊。”镐楼说。

林亦然点头，这时候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镐楼总是很懂他需要什么,也总是会这样不动声色得给他最需要的。

林亦然说：“楼哥,要是没有你一起，我可能……”

“不会分开的。”镐楼说。

林亦然看着他，很想问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做过些什么，可之前两次询问都没有得到答案,说明镐楼是真的不想或者不能告诉他。

“我去洗漱。”最后,林亦然只能说。

林亦然洗澡比镐楼快很多，战斗澡结束，林亦然心情恢复，他朝气满满地对镐楼说：“今天的稿子我想写刚刚看到的事情,题目都取好了，就叫——《自己撞上刀口的客人》，你觉得怎么样？”

镐楼眼神一如既往地沉寂，他看着林亦然说：“好。”

“虽然不知道这个每日任务的达成标准是什么样，但是既然给了我任务，我还是想好好完成。我是记者，我理应把自己在这儿的所见所闻发表出来。”林亦然说。

“有想法就行动吧。”镐楼说。

林亦然好奇道：“对了楼哥，你的任务是什么？”

镐楼说：“拍照，为你的稿件配图。”

林亦然坐到书桌前，纠结道：“那我写这个题目的话，你的任务是不是就没办法完成了？”

镐楼说：“不会，你写。”

林亦然皱眉：“为什么不会？”

镐楼随手把放在床边的单发拿到手中：“下电梯的时候，我拍过楼梯构造，可以用那些来配图。”

林亦然哈哈笑：“这倒是，你拍的照片都像凶案现场取证，确实可以用。”

镐楼：“……”

林亦然安心写稿，镐楼收拾行李，把衣服挂到衣柜里。

刚打开衣柜，就发现衣柜最底端摆着一个红裙子的人偶。

人偶面如白瓷，妆容精致，身上的红裙针线细腻，不似机器批量赶制，倒像是有人一针一线缝上去。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漂亮极了的人偶。

可这个人偶没有眼珠子。

本该放眼珠子的地方，只有两个深深的黑洞，像是无底深渊，又像是藏在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令人脊背发亮，毛骨悚然。

镐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这个娃娃，像是在提防又像是被蛊惑后无法移开视线。

良久，连坐在后方的林亦然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楼哥，怎么了？”林亦然问。

镐楼没有回答。

“楼哥？”

房间内一片寂静。

林亦然心脏一紧，翻身上床爬到镐楼身后，刚要拍到镐楼的肩膀，镐楼却突然回过身，一把把衣柜门在自己身后合拢。

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林亦然来得匆忙，一下子冲得离镐楼太近，他退后些，跪立着问：“刚刚怎么了，你怎么不回答我，吓我一跳。”

“衣柜里有个人偶。”镐楼说。

“人偶？”林亦然疑惑，“人偶怎么了吗？”

镐楼说：“那个人偶缺了双眼睛。”

林亦然还是没懂这有什么特殊的。

一个缺了眼睛的人偶，被放到了衣柜角落。

确实，这是很多恐怖故事的主打旋律，但是林亦然不怕这些，以前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现在虽然知道游戏里可能会有鬼，但鬼也并非不可战胜，只要不是不可战胜的东西，他就不会提前害怕。

比起这个丢了眼睛的娃娃，他觉得拖着人下楼的管家，更令他不安一些。

“娃娃可能是戴温文女儿落下的吧，你没事就好，我继续写稿去。”林亦然说。

“恩。”

等林亦然再次沉浸写稿后，镐楼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找到一块白色的帕子，覆盖到娃娃身上。

镐楼蹲下身，对覆盖住的娃娃道轻轻说了两个字，声音很低，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见。

十一点半，林亦然稿件终于写完，他瘫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再转头看向屋内唯一的一张床，镐楼已经躺在左侧睡着了。

林亦然勾起笑容，单手撑着脸，遥遥地看着镐楼的睡容。

莫名有种安心感，仿佛这一瞬间他们俩不在危机四伏的复生游戏，而是在现实生活中。

林亦然起身拉伸了一下身体，才脱掉衣物躺到镐楼身侧。

“晚安。”林亦然无声道。

半夜，房间内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沉睡中的林亦然微微撇眉，翻了个身，面朝镐楼。

响动像是被他吓到一般，猛地停止，在林亦然再次陷入深眠时，才再次响起。

悉悉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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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见到了那个“主动”撞向刀口的客人后，林亦然和镐楼猜测不准时到场吃饭，估计下场会和那个人一样，所以他们设好了早晨的闹钟。

七点三十，闹钟准时敲响。

房间里的闹钟是最原始的样式，顶上一个小铁锤，在到点后用力快速敲击两侧的铃铛，发出刺耳强烈的噪音。

林亦然眉头紧皱，艰难地张开眼。

视线刚一对焦，林亦然整个人就猛地后退翻身坐起：“卧槽！”

他的眼前竟然躺着一个红裙子的洋娃娃！！

而且这个人偶娃娃没有眼珠，眼眶一片空洞漆黑，连带着娃娃脸上那抹笑容都看起来诡异无比。

这是昨晚镐楼在衣柜里看到的那个娃娃。

林亦然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

镐楼也被林亦然是声音吓得，坐起身来看他：“怎么了？”

林亦然指向那个人偶。

镐楼停下动作，沉默地看着娃娃。

林亦然不用问都知道，这不可能是镐楼大半夜等他睡着之后，跑去把娃娃放到他面前。

镐楼没那么无聊。

可如果不是镐楼也不是他，那就只能是……

林亦然后背起了层冷汗。

“这可有点渗人了。”林亦然说。

镐楼翻身起床，把衣柜打开，昨天他盖在洋娃娃身上的那块白布，正孤零零地躺在衣柜底端。

这果然是昨晚的那个娃娃。

“怎么办？”林亦然问，“我们要把他放回去吗？”

镐楼转身看他，说：“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爬到床上来。”

林亦然愣了下，没想到镐楼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既然问了，林亦然自然也会认真去思考。

“衣柜太冷了吗？”然而这个娃娃的出现毫无征兆，林亦然确实没有头绪，只能开玩笑地耸耸肩。

镐楼再次看向那个娃娃。

林亦然走到他身侧问：“你有什么想法？”

镐楼说：“如果我是她，我会想回到我该回的位置。”

林亦然眉头一跳，忽然有些不安。

镐楼的话大概意思，应该是说这个娃娃平时本来就在床上，她只是被人放到了衣柜，所以靠自己回到原点。

但莫名的，他却觉得镐楼这句话不仅仅只是在说娃娃。

“那我们就让她在这里吗？”林亦然说，“虽然我不介意床上多一个娃娃，但是这个娃娃少了对眼睛确实有点……”

昨天林亦然还没来得及看到娃娃，镐楼就把衣柜门关上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娃娃看起来那么恐怖，结果今天一大早和娃娃的两个眼窟窿来个贴脸杀，差点半条命没给吓走。

“先放这里吧。”镐楼说，“反正我们白天也不睡觉。”

“说的也是，洗漱吧，早饭不能耽误。”林亦然赞同，没再多看这个残缺的娃娃，转身往厕所去。

镐楼站在原地，等林亦然进入厕所之后，才坐回到床上，他沉默地看着这个娃娃。

良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娃娃的脑袋被摸得微微垂下，永远扬起的嘴角被隐藏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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