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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蔡书虞就撕掉了安静的伪装,开始公然针对乔以越了。

动不动阴阳怪气呛一句,或者指桑骂槐嘲一下,给大家买点心,所有人都有,包括乔以越的助理,唯独跳过了乔以越本人,最后还要故作意外来一句:“哎呀,一不小心少买了。”

比当初庄楚唐还过分,庄楚唐也就甩甩脸色,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被看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她藏不住心事,蔡书虞倒好,恨不得把“我和乔以越势不两立”写在脸上,生怕做得不够明显,大家看不出来。

这么大张旗鼓,连舞室的保洁员都看出点门道了,队友和工作人员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她除了日常时不时膈应一下人,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练习没落下半点,舞台不会公然给人难堪,和其他队友都相处融洽,而她私下虽然对乔以越爱理不睬,可到镜头前就换了副面孔,笑容该有多甜就有多甜,动作该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从不掉链子,可以说丝毫没影响工作,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徐芸和她谈了几次,都没见什么成效,再看她也没影响巡演,就不再说什么。

身为队长,李一涵也焦头烂额地两头谈话,蔡书虞只说:“我和她不投缘,懒得装了,在台上好好表演不就行了,也没规定一个团里私交一定要好吧?”

蔡书虞是目前团里最红那个,也是目前唯一谈得上有机会挤进小花行列的,她这般摆出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架势,李一涵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谁都知道,所谓队长不过是空架子罢了,在团时或许能得一点便利,可等这团一解散,就什么都不是了,她要是因为这点事得罪了蔡书虞,才是真的亏。

况且蔡书虞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娱乐圈里貌合神离的多了去,台面上都其乐融融犹如亲生兄弟姐妹,私底下却做梦都想把对方踩进地心的数不胜数,大部分能维持表面的客气就不错了。

至于乔以越那边,李一涵也没打听出什么,听到她委婉地问最近是不是和蔡书虞吵架了,乔以越只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说:“嗯?没有啊,可能是你们想多了吧。”

等李一涵明确到某件事上,比如说蔡书虞和所有人合了影却唯独跳过了她,她的回答就更干脆了:“我不记得了。”接着就开始问李一涵下一场演出的琐事,叫李一涵再没法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一个公然敌对,一个干脆装傻,几乎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解决也无从下手,连最热心的大姐姐李一涵都没辙,其他人就更不愿意去趟这浑水了。外加确实没什么影响,大家就当是什么都没看到,照常和蔡书虞和乔以越相处,只要不把那两人扯到一起,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庄楚唐倒是明白为什么,知道蔡书虞多半是被乔以越的躲避刺激狠了,再被自己一唆使,就连体面都不要了。蔡书虞就是这种性子,大方起来很大方,能把人泡蜜罐子里,小气起来也很小气,心眼比针尖还小,睚眦必报,脚趾头被蹭了一下都一定要蹦跶起来把是非曲直扯个清楚明白。

那天她顺口骂了乔以越几句,其实只是想替蔡书虞出出气,把她哄开心了,就不要憋着一口气自己难受了,她这倒也算是对症下药了,只不过药效有些过猛了。

蔡书虞确实不自己憋着生闷气了,全部脾气都奔着乔以越去了,连路上堵车都要损一句是乔以越运气太差连累了她们。

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不好开口劝阻,毕竟话都是她说的,这会儿反水,蔡书虞肯定把她列为乔以越的同党一并死罪处理,她只能求爷爷告奶奶指盼蔡书虞的怒火早日平息,也好让她心里踏实点,这些天她见了乔以越就心慌,又是尴尬又是愧疚,眼睛都不敢和她对上。

面对蔡书虞这般终日无休涵盖每一秒的剑拔弩张,换个人恐怕连一天都挨不过,乔以越倒好,一如既往地心平气和,看起来没受丝毫影响,有天庄楚唐偷偷把她扯一边代蔡书虞向她赔不是,她只慢悠悠说:“没什么。”接着又加了一句:“不影响演出就可以。”

这下连庄楚唐都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了,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她又想乔以越说不定是在逞强,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就只能将信将疑把认真打了草稿的安慰都吞了回去。

看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乔以越有些无奈,却也懒得细说,只能敷衍了事地把“我没事”几个字重复几遍,然后继续去看录像了。

每一场演出结束后,她都会要了录像来看,找一找哪里的表现尚有不足,又有哪里可以变一下花样,身为这场矛盾的当事人之一,她看起来反倒是最为置身事外那个。

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些人都要信了她的说辞,以为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可蔡书虞做得那么明显,就差敲锣打鼓了,她又怎么可能没发现?

最初也有过几分难过,她虽然比其他人迟钝一些、麻木一些,但终归只是普通人,所有普通人会有的情绪她都会有,只不过她习惯摆出漠然的姿态,把所有不愿表露的情绪都深深藏在心底。

而在蔡书虞五次三番找茬后,她倒像是适应了一般,心静如水,甚至还觉得这样也不错。

她在心底总觉得自己是亏欠了蔡书虞的,那天晚上虽然是蔡书虞主动,可一切都是在她默许下才发生的,如果是其他人,她根本就不会上那艘船,早就在开始之前就把苗头掐掉了。

先是半推半就地发生了关系,之后又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她这么做,任谁都要觉得自己被耍了吧,蔡书虞还是这么骄傲一个人。

闹成这个局面,她实在无法自认为毫无责任,而蔡书虞以前对她那么好,给了她那么多,好几次把她从牛角尖里拉出来,难得想从她这讨要点什么,她却给不了,连朋友也没法当下去了,那么蔡书虞恼她、怨她也无可厚非。

她心想:如果小虞心里能好受一点,那冲我出出气也没什么。

至于那点难过,等适应了之后,就算不上是难过了。

在韩国错失出道机会时她很难过,拒绝林瑜时她也很难过,而在遭到毫不留情的侮辱和指责时,她同样很难过,她经历过许多次的难过,她不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不同,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消化这些情绪,然后继续往前走,等将来某一头回头看时,所有心绪起伏都归于平静,要努力去回忆,才能记起零星半点。

再说蔡书虞只是和她不对盘,并没有影响舞台,在她看来就都不是问题。

顶多她们闹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带来了一些小麻烦,可这个团的人际关系在外界视角一直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光是小团体和派系划分就有十几种版本,而她和蔡书虞友情破裂的说法在成团初期就开始流传了,这次蔡书虞虽然闹得过火了点,但她有人气撑腰,就有任性的特权,公司看在财报的份上都会帮她打点好,不会影响她本人以及这个团的形象。

乔以越这边则接受了翁品言好几次盘问,她都推说不清楚,最多含糊其辞说蔡书虞最近可能心情不好而自己刚好撞了枪口,翁品言只能骂一句“神经病”,然后去盯着舆论走向了。

偶尔她看蔡书虞在群里活跃,会不受控制地点开私聊,然后盯着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发一会儿愣,回来后的头两个礼拜,蔡书虞还像以前一样和她分享见闻,虽然不免生硬,但能看得出有在尽职尽责地履行那句“继续当朋友”的话,但她却日益敷衍,终归是觉得尴尬,回复的间隔越来越长,最后索性当没看到了,最后一条是蔡书虞问她染什么发色好,她没有答复,界面就定格在了那里。

她不知道隔了那么久再给建议会不会太迟了,也偷偷想过发过去后蔡书虞会是什么表情。

惊讶?或者更生气了?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好了,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巡演最后一场的最后一首歌前,蔡书虞在上台前不小心摔了,胳膊上刮出老长一段红痕,近手腕的地方还破了皮,出了点血。

乔以越正在休息室另一头调整麦克,听到蔡书虞吃痛的叫声,下意识想赶过去,只是走了两步就顿住,随后一圈人呼啦围了过去,她便没跟过去,等颜乐慌慌张张从人群钻出来,她问了下蔡书虞的情况,就去应急箱里取了消毒棉和胶布给颜乐,说:“先紧急处理一下吧,一会儿要上台了,结束后再找医生。”她到底舞台经验丰富,处理这类应急事件比颜乐这个助理还熟练,随后她又扫了眼衣架,挑出一只长手套递给颜乐,“敷了药后戴这个,免得被瞧出来,颜色也搭,不放心你可以给造型师看看。”

时间紧急,颜乐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了东西就跑回去。

几分钟后七个人登台,乔以越看蔡书虞戴上了那只手套,表情也没什么不对劲,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夜,巡演圆满落下帷幕,回了后台,蔡书虞对颜乐赞不绝口,不停夸她聪明机灵、关键时候靠得住,颜乐不禁面露难色,正想和盘托出,却见乔以越摇了摇头,便只能心虚地受了这顿表扬。

如果蔡书虞知道是自己的主意,多半要心情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事后乔以越这么偷偷和颜乐解释。

为期一个多月的巡演结束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七人都只有单人或者小分队行程,乔以越在为巡演开心之余,也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她虽然不至于很受影响,但终归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不见面,她也能轻松一点。

接下来,她未得喘息,便被忙碌的行程占据了全部精力,翁品言说现在正是她往上爬的大好时机,不能有丝毫松懈,她也如对方期待的那般,竭尽全力把每个细节做到最好。

再次和蔡书虞见面是在九月,七人一起参加一个晚会,其实也就一个多月没见面,可当那张笑盈盈的脸映入眼帘时,她不禁有些恍惚,有种几年没见的错觉,再一细想,便意识到,在分别这段时间,她没有在私下场合看到蔡书虞任何消息,那个人从她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那时已经入秋,天气开始转冷,夏日时分在船上那短暂的一天一夜,在记忆中失了颜色,和逝去的过往堆叠在一起,蒙上了陈旧的滤镜,再想起时,近似于在经年累月后追忆往昔,其中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行程仓促,演出前大家都绷紧了神经,顾不上谈论什么,到演出结束,才纷纷松懈下来,李一涵提议一起去吃宵夜,其他人都点了头,蔡书虞却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和人约好了,下次吧,爱你们哟。”

说完她戴上墨镜,向大家挥了挥手,就小跑去了一辆跑车前,乔以越认出那是那天来接自己的那辆,车前靠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蔡书虞一过去就迫不及待把手插进了对方口袋里,似乎哆嗦着说了句:“好冷。”对方替她搓了搓手,接着就领她上车,自己去了驾驶座。

而在开门间隙,乔以越看到了座位旁摆着的手袋,吸进的空气骤然像低了好几度,在胸腔激起一股凉意。

那个手袋和她此刻拿在手里的一模一样,这是上个礼拜她做推广后,品牌方送给她的,她还挺喜欢,这几天都背着。

一瞬失神后,她便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接着便听到kenzi意味深长的声音:“这就是小菜新交的朋友啊,感情真好。”说完就偷偷笑了两声。

乔以越有些不明所以,随后就小声问李一涵:“那是谁啊?”

“你不知道?是不是太不关心队友了啊,越越。”李一涵反倒挑起眉,“菜菜说和她一见如故,三天两头在朋友圈秀恩爱呢。”

“啊?”乔以越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凉意更甚了,但她还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说,“这些天是没怎么翻手机。”

“是个模特,偶尔也上上节目,我还加过她。”李一涵说着翻了翻手机,递给乔以越。

乔以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和蔡书虞的合影,还看到了那个包,是三天前发的,文字是:bestpresentfrombestfriend!

下面有蔡书虞的点赞和回复,她垂下眼,又笑了笑,把手机还给李一涵,轻描淡写附和了一句:“感情真好。”

吃完宵夜,回到酒店,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了朋友圈,一直翻到了一个月前,果然,没有任何蔡书虞的痕迹,随后她又翻出那个沉寂已久的聊天界面,左思右想,敲出一句勉强能圆得上的话,又深吸一口气,点了发送。

下一秒,醒目的红色惊叹号跳了出来。

原来如此,感觉很久没见并不是错觉,蔡书虞在她生活里消失也不是错觉,她已经被移除好友了,自然刷不到任何更新。

这样也好吧,她低下头,额头抵住了手机,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那句我不喜欢你杀伤力太大了x

菜小姐被打击到发疯都延迟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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