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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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笙端了汤盅敲门，听见女儿应声，推门进去。

“吴妈炖的燕窝，赶紧趁热喝了，”闺女比平时上学起来还早，可把许凤笙心疼坏了，“总共就半个月的寒假，在家睡个懒觉不好么，这英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放下课本，许明锦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早起早睡身体好，清晨头脑清醒，记性好学的快，比上学时候的效率高多了，我答应了大哥，寒假结束争取能跟他用英文流利对话。”

跟上辈子的哑巴英语不同，这会的英文更注重口语和阅读能力的培养，口语有许明钧跟她配合，能及时给她纠正错误，也不会让她觉得难为情，实在是难得的交流对象。

许明锦要做的就是增加词汇量和熟练运用语法，渐渐掌握了节奏之后，她已经越来越如鱼得水，一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多辛苦。

许凤笙说不过她，只好让她先把燕窝喝了。

“一会就吃早饭了呀，喝完这个早饭要吃不下去了。”

许明锦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养的太好，对于滋补的汤汤水水很是抗拒，玉蓉上次送她的胸衣还是吴妈改大了之后她才能穿的。

这会若是有亲妈在身边，嗔怪两声，哄着也能叫闺女乖乖喝了，可惜许凤笙是个当爹的，女儿一撒娇，他就没法子，最后只能把吴妈搬出来，“爹倒不心疼东西，就是吴妈天不亮起来炖的东西可惜了……”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许明锦投降，比起她爹她还是太年轻，“今天喝过，明天就不许再做了哈。”

许凤笙笑眯眯的没说话，反正明天的任务归儿子，不用他再操心。

“吃完饭也出去溜达溜达，临近过年，沪上热闹的地方多，你大哥最近也闲着，让他带你出去玩儿，女孩子不要一天到晚的在家里蹲着……”觉得自己略微有些唠叨，许凤笙见好就收，没等女儿开口，摆摆手先走了。

许明锦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宅了，然而这么冷的天，她是真的宁愿在暖和的屋子里看会书，也不想顶着寒风出门晃悠。不用工作不用上学，懒懒的瘫着不好么。

可惜，这个愿望注定没法实现。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白玉蓉风风火火的登门拜访，让许明锦很怀疑她是不是掐着点儿过来的。

“我们出去逛街啊，百货公司又来批新货，还有化妆品，大嫂嫌弃我不懂得化妆，最近正教我呢，天天把我脸画的活像猴屁股一样，还挺好玩的。”

许明锦被她逗乐了，“猴屁股还好玩呢？”

“我夸张啦，也不是那么像猴屁股，但是感觉跟画画一点都不一样，大嫂说，过年就要喜庆精神一点，现在学了以后总能用的到。”

许明锦兴致缺缺，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不涂脂抹粉都能鲜活动人。只是玉蓉过来找她玩儿，她也不能在家里闲坐着，总要找点有趣的事来做。

“逛街就算了，先前逛的一回腿都要走断了，你若想逛百货公司等你大嫂哪天得闲陪你去，你再想想有没有旁的好玩的，本小姐今天舍命陪姐妹，除了逛街你想去哪儿我都奉陪。”

与白仲年的靶场之约，许明钧后来拒绝了，玉蓉为此郁闷了两天。这会白仲年不在，许明锦想着怎么补偿她，哪怕玉蓉提出去靶场练枪，她也奉陪到底。

“你等会，我得好好想想。”

“怎么样了，玉蓉把明锦约出去了没？”苦恼闺女越来越朝书呆子方向发展，许凤笙这个当爹的劳心劳累，尤其看儿子不顺眼，“你不会下去推一把？躲在角落里还有没有点大丈夫的样子？”

许明钧瞅眼跟他一起躲在走廊里偷听的没大丈夫样子的亲爹，哀怨道：“还不是你，忽悠我去白家相亲，这会见到玉蓉我不尴尬的么？明明我只把她当成跟锦儿一样的妹妹。”

许凤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别废话，赶紧下去看看，玉蓉都来了，明锦肯定要出门，你陪她们一起，两个小姑娘也能玩的尽兴点。白家那头，白老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相看之后知道你没那意思，早已经丢手，你当你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哪个都要惦记着你！”

被亲爹吐槽的许明钧无可奈何，觉得自己就是买东西送的，没在老爹的每日摧残之下长残是他底子好，又被许凤笙瞪了两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下楼。

白玉蓉见到许明钧，眼神躲闪，许明锦拉了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感觉她全身放松下来，这才领着玉蓉跟许明钧打招呼。

“爹让我给你们当司机，说吧，想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们，”顿了顿，许明钧强调道，“今天大哥请客，吃喝玩乐随你们乐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听许明钧这么说，白玉蓉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扯了许明锦的衣袖小声跟她说话：“我们去百乐门吧，我听我二哥说里头可热闹了，我还一次都没去过……”

“不行不行，”许明钧听了连连拒绝，“那里可不是你们两个小姑娘去的地方，我请你们逛商场吃西餐还不成么，去那儿干嘛，鱼龙混杂的。”

愿望被否定，白玉蓉撅着嘴不吭声了，大大的眼睛盯着许明锦无声抗议。

许明锦反而对她大哥怎么对百乐门这么熟悉比较感兴趣，“大哥去过百乐门？”

许明钧下意识摇头，被凶巴巴看过来的白玉蓉吓一跳。

“许大哥肯定去过，我二哥每回回沪上都爱往那跑，你们都是一样的！”

面对小妹似笑非笑得眼神，许明钧实在撒不来那个谎，“去过又怎么样，跟许多同事一起去的，就是正常的交际嘛，没什么可避讳的。”

“那我跟小锦为什么不能去了？”几句话一说，原本还跟许明钧有些别扭的白玉蓉又恢复成从前的模样，战斗机迅速提升，“我们就是去瞧瞧你们正常的交际是什么样的，你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瞧瞧，这就是他不找女朋友的原因，许明钧被磨的没法子，生无可恋的向小妹求救：“锦儿不会想去的，对吧？原先说好了去书局给你选些外文书刊的，我们可以去书局坐坐。”

“我也挺好奇，听说百乐门里有舞女表演，还有舞伴配合，大哥在那儿跳过舞么？”

现在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可爱了。许明钧眼睛都眨疼了也没换来小妹一个帮忙，还要被她调侃，决定放弃抵抗，“服了你们，想去就去吧，你们若真想去，我们就去丽都，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要到晚间才营业，白日里还是要想好去哪儿玩。”

“早就想好了，”能去舞厅里转一圈，白玉蓉显得十分好说话，“上午去书局帮小锦买书，中午许大哥请吃法国大餐，下午随便逛逛，晚上我们就一起去丽都。”

许家兄妹两个对视一眼，许明钧此时特别后悔鼓励小妹出门去玩，真的，待在家里看看书多安生啊，明明是休假的日子，却比上班还要累，他这是造了哪门子虐。

然而说好了都挺白玉蓉的，总的说到做到，许明钧也不当司机了，喊了小刘开车，寻思着两个小姑娘逛街的时候他还能坐在车里休息一下。

白玉蓉的逛街能力，许明锦自叹弗如。一天下来，许明钧早就缴械投降，跑去许家的车里坐着，许明锦稍好一些，每进一家服装店，也只剩下坐着给白玉蓉提意见的力气了。

“白的可爱一点，粉的更衬肤色，小锦觉得哪个好？”

精致的女孩子就是要从脚武装到头顶，许明锦觉得相比之下，果然还是她过的太粗糙了，没想到一个毛绒发夹都那么难选。

“不差钱就两个都买了，只想选一个就留下粉色的，过年应景。”许明锦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拿粉色的。”

白玉蓉乖巧的听话买单，两个人手挽手往外走，眼看商场大门近在眼前，许明锦都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白玉蓉突然喊停。

“小锦啊，你等我五分钟，我去去就来。”

“好。”望着白玉蓉的背影，许明锦突然想到，幸好大哥同玉蓉的亲事没定下来，要是玉蓉真成了她大嫂，光是陪逛街这一条就能要了她小命。

等到白玉蓉兴匆匆的把另外那只白色发夹买回来，许明锦早已经淡定如初。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买回来不戴，没事看两眼也是好的呀。”

理由十分充足，许明锦无言以对。

丽都舞厅相较百乐门，规模要小上许多，门票却贵不少，用许明钧的话来说，高昂的票价能阻挡一部分人流，使舞厅环境相对变得舒适。

许明锦也不在意这些，她纯粹是来体验生活的，坐在几十年前的老式舞厅里，听着醇厚悠扬的歌声，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白玉蓉就比她兴奋多了，东瞧瞧西望望，还要怂恿许明钧邀请舞女跳舞。

看着一脸无奈的许明钧，许明锦暗暗好笑，哄着白玉蓉给她大哥解围，“我们家管的严，爹要是知道大哥跟舞女跳舞，回家怕是要揍他。”

其实也不算大事，只不过身边还有两个小姑娘看着，那就很是大事了，许明钧觉得，要是让爹知道他把她们俩带来舞厅里，他才真的要挨揍。

好不容易等到白玉蓉满足了好奇心，许明钧催促她们赶紧离开，总觉得再多待一秒，他爹就能提刀杀过来。

丽都舞厅的二楼包厢里，好不容易把三爷请来，柳叔事无巨细的把自己手头上处理的事情一一同顾棠交代清楚。

“旁的都好说，只有海港码头的崔六那儿不服管教，最近总是频频招惹是非。”

码头是顾家的老产业，崔六仗着自己是老人，对顾棠的规矩置若罔闻，也因此得罪不少人。

“知道了，暂且不管他，崔老六我自有安排。”耐着性子听完柳叔的话，顾棠只想快一点回他的小诊所，对某些不自量力的蹦跶完全不放在眼里。

会开完，顾棠带人准备离开，楼梯口通向大厅，走在最前面的顾棠目光扫到一处，笑容凝固在脸上，猛然转身，差点踩到紧随其后的柳先生。

“三爷瞧见谁了？”柳叔诧异道。

“……”一个不应该来这的人，顾棠这会莫名的心虚，“我们等会再走。”

说完也不多做解释，愣是让跟着的人等了好几分钟。已然瞧见许明锦的应泉最明白顾棠心中所想，面对柳叔的眼神询问，稳重地保持了沉默。

三爷顾忌一个小姑娘这样影响形象的事，打死他也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