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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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岑只是错愕了一瞬。

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师叔不在自己身边，失落之余，心中居然有骤然一轻的感觉。

——这意味着他能利用重逢前的这段时间做不少事。

修习天魔诀必须要大量的血气作为引子，与谢霄同行，基本上是杜绝了这一可能。

再说……要是不和师叔分散，他又要怎么机缘巧合地发现秘境核心，把整个秘境炼化下来，送给师叔呢？

庄岑望向远方，目光悠悠。

时间宝贵，赶路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尽可能地猎杀途中遇到的灵兽，壮大己身。

西行约莫十里之后，他遇见了第一拨修士。

在筑基秘境里，灵枢洞天的规模算大，但进入的修士也多，遇到其他人的概率不算低。

三名修士，两男一女，女修实力要稍微强一点，筑基中期。

庄岑远远地确认了人数修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提前等候在他们的必经之处。

秘境内生死不论，杀人夺宝是被完全允许，甚至被有些宗门提倡的。

抱团结盟不是没有，但前提多是实力对等，彼此间还算清楚底细。

发现陌生修士的瞬间，那三人的神色迅速从嬉闹谈笑转为肃杀，远远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庄岑没有任何应对举措，依旧看似正常地赶着路。

待距离又拉进了一些，少年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暴露眼下后，他们才稍微放松了些。戒备归戒备，好歹没有之前那样剑拔弩张。

庄岑原本没有那样迫切的杀心，贸然以一敌三，风险过大不说，到后面也未必好收场。

看到那几个人样貌的瞬间，他改主意了。

“在下不幸与伙伴失散，几位可否暂且同行？”隔着一段距离，他这样传音道，“我可以提供报酬。”

几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交头接耳了几句，似乎在商议。

可庄岑知道他们肯定会答应的——因为前世便是如此。

女修叫林钰，另外两名筑基初期的男修则是赵斯和王江山。

这三人都是散修，赵斯和王江山负责行动。修为比较高的林钰主要负责出谋划策，一般遇上两个人搞不定的情况，她才会特地出马。

庄岑从前遇见他们的时候，三人都是金丹期。

那时谢霄刚飞升不久，他因为上青山不成文的传统出外游历。修为低下加之身份特殊，多方觊觎，经历很是坎坷。

这三人在他屡遭追杀，狼狈至极的时候主动伸出了援手。

他前世运气很好，总能绝处逢生，逢凶化吉，因此也陆陆续续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林钰他们待他真诚，不离不弃，他自然也投桃报李。主动带他们去了不少藏有密宝的好去处不说，甚至连师叔留下的天材地宝，都没有吝啬赠予。

直到被夺走储物袋，逼下悬崖，庄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林钰的计谋。

对他施以援手，多有关照，只是为了等他卸下防备，同时谋求更多利益罢了。

和凡间养猪一个道理，肥了杀。

利益在前，加上他现在又没有多少修为，他们怎么可能不上钩？

庄岑心中并不着急，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恳切的态度，主动掏出几块灵石，以满是破绽的动作把灵石远远抛过去。

“我所言半字不假，道友若是不信，我可以先付上一些灵石。”

他嘴角缓缓绽开，按照记忆中前世的样子，表现得坦荡而笃定，“待我与同门汇合，必有重谢。”

人都是会变的，庄岑只肯定他们会上钩，却没有他们不会在此刻动手的必然把握。

但无论什么时候动手，对他来说区别都不大。

前方有片树林，如果林钰他们同意自己加入，就在林子里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要是见财起意，准备直接杀人夺宝，他也完全有理由动手反击。万一谢霄突然赶来，也不会留下坏印象。

庄岑静静立在原地，垂眸等待那三人的决断。

他不觉得自己这种先下手为强的观念哪里有问题。

反正这几个人都是要死的，死在他手上，也算全了一段因果，是好事。

“……那你先过来吧。”

片刻之后，林钰终于开口，“秘境这么大，我们未必能遇到你的同门，但不管如何，报酬决不能少。”

庄岑舒了一口气，露出欣喜的神色。

在林钰眼中，便是少年毫无防备，面带轻松地朝这边走过来，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她朝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庄岑在他们身前站定，毫无心机道：“没遇见同门，我就当出灵石雇几位道友保护，结个善缘了。”

“那道友走在前面吧，也方便带路。”林钰娇笑，大大方方抓住他的手，将庄岑拉到自己身边，“不知道友出身何派？”

眸中厌恶稍纵即逝，庄岑顺势朝后缩了缩，吓到一样抽回手，装作不敢抬眼去她，“……小门小派，就不说出来见笑了。”

林钰却表现得大方，“道友有点像我弟弟，刚刚一时没忍住，别往心里去。”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对庄岑说的。

那时庄岑是感动的，现在听来，这个谎话简直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

“那和道友还真是有缘……我们往前走，没问题吧？”草草带过话题，庄岑有意在林钰面前泄露出一丝局促。

他转身朝前走，就这样直接把背后暴露在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林钰还好，另外两人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让他格外不快。

前世怎么没有发现呢？是那两个人长进了，还是他那个时候的太蠢？

不过没有关系，之后扣掉那两双眼睛就好了。

林子不大，里面基本都是些兔子狐狸之类，仅有炼气一二层修为的小兽。

药草倒是有不少十年份以上的。

林钰他们是散修，没有宗门扶持，倒是很需要这些。

说是要暂且停下整备，但实际上几个人也没停下来，将还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袋。

庄岑看不上这些，但做戏做全套，还是勉强挑了几株卖相好的，假托回去送给师妹。

他拿的不多，所以三人也就没说什么。

等附近的东西都搜刮的七七八八了，他们这才提休息整备的事。

也许是庄岑表现得过于无害，赵斯和王江三的态度也比之前收敛了一些，主动给他分享了一些干粮。

东西没有问题，庄岑暗中以天魔诀检查一遍后，爽快吃下，也以风干好的兽肉回报。

这个时候他们才互相交换名字。

庄岑也编造了一套天衣无缝的借口，让林钰相信自己确实是某个名声不显，但资源不错的宗门弟子。

“要是几位道友有意，也可以选择成为我派客卿。”

他这样邀请三人，悄悄在地下探入数缕魔气，“散修虽然自由，又哪里比得上有宗门庇护呢？”

此话一出，林钰脸色难看了几分，随即又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

女修低低笑了声，神色隐隐落寞，却转过来冲着少年娇嗔道：“加入宗门确实是好事，可姐姐自在惯了，真不能答应这个邀请。”

——实际上，她就是因为心术不正被逐出宗门的。

庄岑对此心知肚明。

前世林钰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他那时对这位救命恩人多有怜惜，现在看到，只觉得惺惺作态，无比恶心。

林钰表现出拒绝，他也就顺势绕开了话题，转而问道：“都休息好了的话，我们便继续上路？”

他是出灵石雇佣的那个，其他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都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庄岑才慢吞吞从大石上站起来，道：“那我便放心了，不休息好的话，上路也会有遗憾吧？”

他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林钰眉头一皱，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地方。

可庄岑明明什么也没做，剑背在身后，浑身上下也全是破绽。

“不过黄泉路到底怎么样，也只有走了才知道。”他叹了口气，依旧维持着先前的风度，“我就先不奉陪几位道友了。”

话音未落，分散的数缕魔气迅速窜出地面，直直从几人脚下钻入。

林钰是觉得步履一沉，随即双腿处便传来剧痛，浑身血肉似乎被什么东西尽数吸取。

她迅速看向赵斯与王江山，发现他们二人也是如此，蜷曲包裹着骨头，不复数息之前的棱角分明。

“……你，你。”林钰颤巍巍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悔恨与怨毒交加，“你是邪修！”

是她轻信了庄岑的伪装，一时不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庄岑不准备和死人多解释。

他拍了拍衣角的灰尘，从容走到李斯和王江山身旁。

血肉精气被尽数夺取，二人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看。

庄岑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王江山开始，他逐次挖出这几个人的眼珠子，在痛喊声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进行善后。

他先活埋了赵斯和王江山，然后才把目标放在色如老妪，不复青春的林钰身上。

“他们已经在等你了。”少年弯着眸，语调也很轻柔，“暗算了那么多修士，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吧？”

她跟赵斯还有王江山属于那种臭名昭著，专发死人财的散修。

但林钰向来把尾巴藏得很好，也时时刻刻约束另外两位同伴。他们专盯那些落单的，没什么大背景的修士下手，又极注重善后，从未遇见过仇家。

她不明白庄岑是怎么知道的。

直到这时，她才彻底藏不住心中惊骇，厉声尖叫道：“……你到底是谁！”

庄岑不准备和她多废话，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个害他跳下悬崖的罪魁祸首。

——活埋未免太便宜她了。

他没发现有人接近。

而少年身后，故意收敛气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想给师侄弄出点惊下的谢霄，猝不及防看到了这幕。

谢霄：……

这阵仗他还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