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打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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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之前的经验，洛天歌这一次进宫变得熟门熟路，凭借记忆她快步来到华容殿前。

门外的女官见到洛天歌，似乎早有预料她会来便默不作声地带着她入了内殿。

和先前如出一辙，太后撑着头躺在上座，而隔壁有一盲眼老妪替她按摩。太后一脸惬意地闭着双眼，哪怕是洛天歌走入殿中也不为所动。

“娘娘，洛安公主来了。”女官轻声道，说完就默默退下去。

“洛安见过太后娘娘。”洛天歌上前伏身请安道。

“起来吧。”

这一回太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晾着洛天歌，就见太后碰了碰盲人老妪，让她停下按摩退到后边。

但是，太后还是那么慵懒地躺在上座，只是睁开了层叠褶皱里的双眼。

“洛安，抬起头让哀家看看你。”太后沉声道。

听到洛安二字，洛天歌不留痕迹皱眉，自从唤醒原主的记忆她就对洛安这个名号特别抵触和感到恶心。她稍稍深呼吸，调整了心情，才抬起头正视上座那大雍最尊贵的人。

“很好很好。”太后不知在说什么东西很好，一个劲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哀家果然没看错你，陛下如今早已痊愈，你是这当中的大功臣。”太后又说道。

洛天歌敏锐地发现，太后特地在“大功臣”这三个字上咬重读音，这让她不得不留意起来。

“小女只是碰巧在珍本看到疗法罢了，陛下的痊愈全然仰仗吴大人的回春妙手。”洛天歌不亢不卑回答道，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

太后听了，仍在盯着洛天歌，右手搭在座椅上摸着拇指的翠玉戒指。

“噢是么？哀家听闻宫外都在传你是神医，治好了外边一众无辜百姓？”太后又说道。

宫外确实有着这么个传闻，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对朝廷不利的传言。人们都在说那疫病的源头来自城东的李府，是刑部办案和掌管尸体不利导致病源扩散，最后苦了一众百姓。

太后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说她从中得了甜头，却让她朝廷得了苦头。

再结合着先前春满楼死了李府公子一案与她有着牵连，如今太后这一话带着十足的怪罪之意。

想到此处，洛天歌不免在心中冷哼。

她有着前朝公主的身份，与此同时金陵本就西华旧都，住的几乎都是西华人。

此次，她救活了百姓，而大雍却不顾百姓一律封城，若非她命人运送慢性药和食物，大雍这回举措怕是差点断了金陵百姓的活路。

这恰恰让大雍和西华形成鲜明对比，大雍朝廷近日也常被人嚼口舌。

无论如何，对大雍都是不好的说法。如此一来，大雍必然不会好受，所以这深居宫中的太后就把她召入宫中“约谈”。

倘若是以前，太后必然会秘密赐她一死，毕竟她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孤女罢了。但是，如今却不一样。她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恶女，而是被金陵人捧为神医的贵人。

她受金陵百姓爱戴，倘若她死了，那么这金陵百姓定会第一个不罢不休地找大雍朝廷讨要说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后想必也知晓这句古话。

如今，把她召入宫中，无非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告诉她在这大雍哪怕是活在宫外也是在大雍的掌控中，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宫外之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小女的医术当不得神医，不及吴大人一根毛发。”洛天歌缓缓说道，其姿态甚是谦卑。

闻言，太后注视她半晌，终于衣袖一挥，说了句罢了罢了。

身旁的宫女为太后递上一杯花茶，太后低头抿了口茶。

洛天歌在这静默中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沉默之中带着王室之人最为讲究的沉稳大度的气魄。太后眯眼打量着她，手指在杯壁摩挲，似是在思量。

“既然洛安救驾有功，不如跟哀家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太后问道。

洛天歌听了，心底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让面前这个老狐狸更加警惕。

“回太后，小女不想与安平侯世子成婚。”洛天歌伏身道。

“小女活在世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愿望，只希望隐于市井安安稳稳活着，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遇一真命天子共度余生。安平侯乃是开国元勋，小女不过只是一个遗孤，实在配不上世子。小女不求别的，只求太后娘娘成全！”洛天歌不等太后愣神，连忙又说道。

她字句说得真情实感，说得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女，配不上尊贵的人，也不想和大雍贵族扯上任何关系。

说得好像，她没有任何野心，只想隐居于世做一个普通人。

她说着把身子伏在地上，让太后看不到她的表情，更加看不到她嘴角的戏谑笑意。

太后听闻此言，皱眉盯着伏在地上的洛天歌，眼中带着隐隐怒意。

“你与安平侯世子的婚姻是陛下赐下的，你想要皇家自打嘴巴？”太后嗤道。

“小女不敢！小女只是希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衣罢了！”洛天歌说着，把身子压得更低。

“好好好，好你个洛安。既然如此，哀家成全你！哀家还要收回你这名号，你就回去做你的布衣罢！”太后气得拍了一掌椅子。

“谢太后娘娘成全。”洛天歌对着太后又拜了一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没想到废了那一纸婚约，还让她把这公主的身份与名号给丢弃，这笔交易真是意料之外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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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歌从宫中出来没多久，宫中就传出一道太后的懿旨，简单地说就是列出她穿越前的一条条恶女专属罪状，批评洛天歌不守女戒，并且以收回其与安平侯世子的婚约以及洛安公主这一名号与身份，今后的洛天歌就和普通平民百姓没有区别。

与此同时，这道懿旨之余，还带了一个惩戒。

就是让洛天歌今后入金陵书院，跟随夫子从学。

说难听点，就是骂她没教养，需要跟人好好学学。

这道懿旨一出来，掀起一阵风浪。城中有人替洛天歌愤愤不平，也有人喜极而泣，比如那城北的安平侯府。

安平侯听了这道懿旨，笑得合不拢嘴，因为自己那掌上宝贝年少将军不用被那个劳什子洛安公主，不，现在应该叫平民洛天歌，不用被那厮祸害了！

不少官家小姐听闻这消息，个个欣喜地觉得自己有机会攀上那位炙手可热的世子爷。

而当事人洛天歌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这道懿旨一出来莲公公就上她公主府要收回这处宅子，幸好前朝旧部为她攒了一笔钱够她又买回这处院子。

这一次，她命人把公主府的牌匾取下砸了个稀巴烂，又让人换上了有着洛府二字的牌匾。

她和重瑶一众人站在自家面前，指使着亦风把那块牌匾摆得端正。

“不错不错，真好看。”洛天歌满意地点点头。

从今以后，她就是她，洛天歌，一介普普通通的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