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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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坤刚踏入刑部，就见到亦风坐在大堂椅子上，而他手中捧着一杯刚砌好的热茶。

见到朗坤，亦风放下手中的茶，连忙上前说道：“属下恭贺坤大人喜提尚书一职。”

“多礼了，天歌让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朗坤直切正题问道。

每回亦风的出现，都意味着洛天歌找他有事。

“不愧是坤大人，姑娘让属下来给你送来几个人。”亦风说着，视线不着痕迹扫过朗坤身后的老妪，就见对方也正眸中带笑地回望他。

听闻此言，朗坤一脸迷惑道：“什么人？”

“昨夜从城北二公主府中运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就是李府看马小厮的。属下碰巧遇到丢弃尸体的几人，顺道给大人你抓来了，说不定他们于你而言是十分有用的人证。”亦风缓缓说道。

二公主府？看马小厮？

朗坤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什么，他偏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身后这个老妪。过了半晌，他挥手让周遭的侍卫都退下去。

“坤大人真聪明，反应可真快。”老妪再度开口不再是沧桑的嗓音，而是一把轻柔的男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次金陵疫病已经结束，王喜贪污受贿、草芥人命一案也已经由陛下裁决。天歌为何还要做这一场戏？”朗坤见状，皱眉问道。

“坤大人当真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疫病的源头若不查出来，金陵老百姓终究难安，而你作为他们的父母官，打算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闹事的老妪只是一个引子，至于二公主府的事情，咱们姑娘只能提示到这里，剩下的还望坤大人自己去查了。”亦风说着，不等朗坤答话便拱手告辞从刑部离去。

朗坤望着出了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亦风，又看着眼前这个易容得以假乱真的老妪，心里一瞬都不知道该慨叹他们的做事能力，还是洛天歌的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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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华容殿中瓷杯摔落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哀家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皇后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响彻华容殿。

在她对面跪着的是如今被推上风尖浪口的二公主穆蓉，穆蓉哭得梨花带雨，眼圈红通通若叫旁人看去也许会心生怜悯之心。

刑部门前那一桩直指二公主府的闹剧早已传入宫中，太后听闻的那一刻就摔烂了不少茶杯。而这当事人二公主穆蓉也凑巧在这时候掩人耳目地速速进宫，面见太后。

穆蓉爱慕傅清河，这事天下人皆知。当皇帝把洛天歌赐婚给傅清河的那夜，她砸烂了闺房的花瓶，绞烂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洛天歌快点死掉，把未来侯府夫人的位置给让出来。

当她听闻洛天歌呆在春满楼的事后，便让人毒死了那个天天烦着她的李公子，栽桩给洛天歌。没想到的是，李府的夫人似乎察觉到此事，居然找上门来。

她只好用那传闻中能够控制人心的蛊虫去对付李府夫人，没想到最后却酿成了这场大祸，还让洛天歌那个小蹄子捡了个好名声。

想到此处，她就咬牙切齿，凭什么洛天歌有那么好的命！

“蓉儿，你可知错？”此时太后终于从震怒中缓过劲，扶着发疼的眉心沉声问道。

“皇奶奶，蓉儿当时只是想捉弄一下洛天歌，没想到会出这事……皇奶奶，蓉儿再也不敢了！”穆蓉眸色一变，脸上又开始掉眼泪，带着哭腔道。

“捉弄？一两黄金买一条人命？你们女儿人家之间的小打小闹，哀家本就不想多管，但如今却被告上刑部，你让哀家怎么着！”

“好好的一个公主不当，非得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女孩子人家最重要的是清誉，为了区区一个洛天歌你把清誉都搭了进去，你自己想想值得吗！”太后嗤道，脸上的怒意不减反增。

穆蓉见太后脸色更加阴沉，心下才觉得真的出事了，便咬牙觉得一切都是那个洛天歌惹的祸。

该死的洛天歌！

此事不了，她就没有办法再在金陵立足。

她见状立马爬到太后膝下，眼中珊珊落泪，哽咽道：“皇奶奶，蓉儿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是蓉儿愚笨，皇奶奶我该怎么办？”

太后闻声，垂眸看着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穆蓉，暗骂着不成器的家伙。她皱眉，冲身旁的嬷嬷衣袖一挥。

“来人！把二公主关入府中，监督二公主罚抄女戒五十遍，没哀家的准允绝对不能把她放出来！”

穆蓉听了，瞪大了双眼，长那么大她都没有试过被罚紧闭。如今太后动了真格，让她怕了起来，心底更加记恨洛天歌。

她扑过去扒拉着太后的衣裙，掉着泪求绕着，可那嬷嬷的手就如同钢爪一下子就把她拖开，往殿外拖走。

“皇奶奶！不要罚蓉儿紧闭啊！蓉儿真的知道错了！”

穆蓉被拖出了殿外，太后捏着直跳的眉心，只觉得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唤来了女官，问道：“蓉儿身边最贴身的丫鬟是谁？”

“回太后娘娘，是红月。”女官低眉顺眼道。

“她家中是什么情况？”太后又问道。

“一家三口人，只剩下她的瘸腿娘亲和一个十岁的弟弟。据奴婢所闻，红月家境困难，那个瘸腿娘亲为了养活自己和她弟弟，就把她给卖进公主府，给二公主做丫鬟。”女官又答道。

太后听了点点头，只觉得周身变得疲倦起来。

“打发点钱给这户人家，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另外，让人看紧点蓉儿，切莫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太后一字不落吩咐道。

“是。”女官伏身行了礼便出了华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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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府门前被丢满了臭鸡蛋和烂青菜叶，人们走过路过都唾骂这个草芥人命的公主。更有的人还把穆蓉和洛天歌相比，说洛天歌是天仙下凡，而穆蓉则是地狱魔鬼。

穆蓉见状更是大门都不敢出来，终日闭门谢客。

而另一边的洛府则是一派平静，府中的侍卫家丁们该干嘛就干嘛，与流言满天飞的外界格格不入。

此时，洛天歌让秦河给她搬了一张藤椅放在院子里树梢下，好让她晒晒太阳有个闲暇的午后。

“姑娘可真是厉害，什么都让你给算到了。没想到那二公主入了宫中，却被太后给撵了出来，还被关在公主府不让出来。”一旁的初梅一边捡花芯，一边笑道。

“你当真以为那是惩罚？”洛天歌闻言，睁开澄澈的眼眸注视初梅。

初梅见状，脸上果然浮现迷惑的表情。

“姑娘此话怎讲？”她问道。

“一时的关禁闭不过只是太后施下的障眼法，这是一种对穆蓉的保护，让她暂时淡出人们的视线。至于对公主府的指摘，她很快找到一个替罪羊。”洛天歌说道。

“原来如此……”初梅一瞬恍然大悟。

“你下个帖子给凉生，今晚咱们要去吃月满楼。”洛天歌随即吩咐道。

“是。”初梅拿着一箩筐花芯缓缓退了下去。

偌大的院子剩下洛天歌躺在藤椅上，藤椅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晃得她思绪飘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故意放出一只蝉，最后又当了黄雀，而这被蒙在鼓里的螳螂一直愚笨地以为自己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