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郴州水乡，偶遇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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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寻影，灯到影灭。

夏日祭告落一段，秋风很快卷入金陵带走一片燥热，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凉意。

月满楼和田屋都推出了适时的时令菜和糕点。因着天气变得凉爽，官家小姐和夫人们愈发喜爱出门，秋季来临还没几天，做着下午茶生意的田屋生意翻倍，滚滚银两入了洛天歌囊中。

而此时的洛天歌正坐着一辆马车出了金陵。

秦河戴着一顶斗笠遮盖住面容，坐在车前驾马，马车不颠簸地向前快速前进。车轮碾过地上黄沙，卷起滚滚尘土。

洛天歌坐在车中，手中捧着从霁月斋借回来的孤本，思绪飘远。一旁的重瑶则是细心地替她剥着柑橘，把一块块柑橘放在小蝶上。

他们此行目的地是郴州，这是一处江南水乡，也是洛天歌母族兴起之地。此行目的明面上是去勘察铺子和田屋在当地的生意状况，实则是去找一个没落士族。

——宋家。

这宋家在西华是一个代代青年才子都入仕为官，出了很多任首辅的世家大族，其族长还是西华灭国前的国师、皇太子的夫子。当年的宋家繁荣昌盛，其门下子弟在朝为官的占据半数。

只是后来西华灭国，宋氏一族为了躲避大雍迫害不得不从金陵撤出回到江南故乡，也就是郴州。

洛天歌此次找隐于尘世的宋家人，所谓的是即将来临的秋闱。

她很早就让高予先生打听到宋家人的下落，并且得知宋家嫡系有一长子是当地闻名的才子，有着远见卓识，却没有心思考科举。而且，大雍吞并西华以来的这么多年，宋家没有一个青年豪杰入仕为官。

根据洛天歌了解，历代延续的宋家血脉里流淌着浓烈的家国情怀，有着伟大的胸襟和士大夫胸怀。如此一来，宋家与她而言是复国这盘大棋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是想着，她伸手捻起一块柑橘，走神间放嘴里一咬。

“嘶……”

“好酸。”

-

暮色迫近，洛天歌一行人趁着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赶入了郴州桐城。马车在青石板官道上慢慢前行，桐城是郴州最大的城，但是富饶程度与金陵相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桐城民风淳朴，周遭的建筑都是古朴的江南小调青砖绿瓦。

洛天歌掀起一角帘幕，细细端详车外美景，眸中满是好奇。桐城是重瑶的故乡，这一番对于她而言更多的是怀念。

良久，马车终于停了，车外传来秦河的声音，“姑娘，我们到了。”

洛天歌应声由先一步下车的重瑶搀扶着，待她抬头一望就见面前是一处老旧的宅子，这处宅子建起来似乎有一些年了，青砖之间还有着还没铲除干净的青苔。

看着这么一处宅子，她呼吸间都带着一种陈旧的古朴气息。

重瑶在一旁见她愣住，连忙说道：“这处地方是郑氏留下的唯一一个宅子，姑娘若不适应，现在这儿住一晚，明日一早秦河大哥再去寻新的宅子罢。”

听闻此言，洛天歌摆摆手，注视着这处老宅子半晌才道：“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第一次见这样子的宅子罢了。”

此话说完，她抬脚就要走向这处宅子，怎知不知道从来窜出一个黑影，伴随着重瑶一声惊呼，洛天歌被这股蛮力撞倒在地上。

她吃疼着转头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秦河见状正要拔腿追去却被她制止住。

“姑娘！你没事吧？”

重瑶连忙上前扶起她，替她拂去裙摆上的污渍，眼中很是惋惜，“这裙子是绣娘刚做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脏了。”

“再说了，这郴州什么时候变得贼人当街猖狂了？”

她嘀咕着，被洛天歌听去，洛天歌不免敛眸。

“姑娘，可有什么东西丢了？”秦河连忙问道，因为古代姑娘的贴身物品丢了若被有心之人捡了去，会损坏姑娘的清誉，秦河眉间透着一股担忧。

洛天歌从身上找了找，“只是丢了一个之前在街上买的荷包，里边都是碎银，无事。”

秦河怕又有变故，连忙让洛天歌和重瑶进府，自己则把马车交给了老宅的马夫便也跟着入了府。

-

洛天歌在桐城住了三天，这三天里闭门不出就为了适应水土。

这栋陈年老宅虽然看起来古老，但是常年被住在此处的老嬷嬷和她的孙女打扫，洛天歌住进来倒觉得十分舒适。再者，整栋宅子弥漫着一股令人舒适惬意的书香气息，有一个装满了书籍的书屋。

书屋里有着许多连霁月斋都找不到的孤本，以及很多记载着药草和针灸的古籍，古籍上边还有很多笔记，听重瑶说这些笔记是当年郑氏留下的。

若说郑氏究竟是什么人，那可能得追溯到很久之前。郑氏本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嫡长女，生性不羁喜欢云游四海，又擅从医，其视野广阔并且有着一手极好的医术。

传闻当年郑氏是在云游之中与皇太子相遇并且救了其一命，最后嫁入皇家不再外出云游。

而这一屋子的书就是郑氏云游四海途中四处收集回来。

洛天歌这三天里一直呆在这书屋翻阅郑氏留下的书，见字如面只觉得通过这一行行的笔记，她仿佛能够看到当年那位风韵尚存的神医郑氏。

这一日日下来，她对郑氏可谓是愈发的佩服，除此之外也从书里接触到很多未曾接触过的东西，比如草药与针灸。

从书屋出来，洛天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宋家。

她来郴州之前，有让亦风在郴州放出消息，这会儿过了三天宋家却迟迟未动，除了宋家洛天歌倒是收到许多来自当地商贾的帖子。

隐隐的感觉里，洛天歌觉得宋家不找她也许是另有隐情。

与此同时，她还有一种预感，宋家比唐门更难拿下。

宋家是百年书香门第，且不谈宋家本身能够在改朝换代的漩涡中得以长存，宋家族长如今仍在世，还是当年西华的国师。亦风是当年的禁军统领，与该人接触甚多，他把这位国师概括为“老谋深算”四个字。

能如此禁得住气的，绝然不会很简单。

洛天歌如是想着，早早地让明嬷嬷备下即将送往宋家的礼物，与此同时也让秦河备车，一行人就这么踏上出发去宋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