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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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中年男子的轻功十分了得。

看着是个粗莽汉子，身子却一点也不笨重。足尖轻点，就跃起七八丈高。衣袍鼓荡，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雁一般，展翅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也有些人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决定。

不少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此刻都顾不上掩藏身份，哪怕轻功会露出底细来，为了逃命，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施展开了独门轻功。

除了少数是用的大路货轻功之外，其他人的轻功，竟然各有独到之处。有的轻灵飘逸；有的诡秘莫测；有的迅如雷霆，不一而足。

没武功的普通人，被巨手捞起来后，则都如没头苍蝇一般，直到听到中年男子高喝的‘跳’时，有些人这才如梦初醒。

离巨手边缘近的人，连忙拖着发软的腿，拼命往手掌边跑去。

只要跑到最旁边，就能一跃而下。下面是水，运气好，说不准还能捡一条命回来。

而不幸落在手掌心的小人们，却大都绝望地瘫坐在原地等死。

这只手如此巨大，手掌广袤浩瀚，怎么可能逃得了。估计没跑多远，巨手一合，他们就被捏死了。要是有武功还能拼尽全力一搏，可他们都是些普通人。

小人们羡慕地看着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这些人一定能活下来吧？！

那些武林人，也觉得自己逃生的机会很大。

这巨手来的离奇，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敢，也没那个本事和巨手正面对打，可打不过，难道还逃不了么？

江湖高手一个个施展着绝妙的轻功，自信满满，都看到了生机所在。

近了，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能逃离巨手范围了，武林人面上已然有了喜色。

池久好不容易连船带人，一个不落地捞了上来。正准备托着送上岸，他就看见小人们开始拼命地想要往水里跳。

这哪能行！

高空跳水可是极限运动，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跳的时候，一不小心都容易出事。何况这些人里有不少是普通人。

虽然通过上帝视角，池久已经知道这是个武侠世界。小人里也有不少人有功夫在。

可有轻功又不是长了翅膀会飞。这会离水面那么远，他们估计还没到底，内力就该竭了。再落到水里的时候，在重力和冲击力的作用下，下场可想而知。

别看底下是水面，这样跳下去，和跳到水泥地上没区别。总逃不了一死。

池久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找死？

必然不能。于是池久连忙把虚张的五指合拢起来，形成半握着的水瓢形状，将人牢牢地护在手掌里。

希望就在眼前，中年男子都看到下方碧蓝的海水了。自由了！

中年男子表情微微一松，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池久收拢起来的手指。

如同擎天之柱的手指并拢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堵宽厚的不可越过的高墙，彻底隔绝了中年男子的希望。

有那么一瞬间，中年男子觉得自己就是那逃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

其他江湖客也纷纷折戟。就连原本已经跑到了手掌边缘的人，也因为池久的动作，脚下‘土地’不平。骤然的起伏让他们顺着这个弧度，直接滚到了手心。和原本坐在那里等死的人，撞成了一团。

池久没做过什么苦活，手心并没有老茧裂口。掌纹也少，皮肤相对较嫩。也幸好是这样，这群人才没滚出事来。只是彼此撞在一起，依旧忍不住哀哀苦叫。

倒霉点撞到船的，这会更是涕泗横流。

然而比起他们，武林中人受的皮肉之苦更多一些。他们狠狠地撞到手指上，就跟撞了柱撞了墙似的。要不是这根柱这面墙，不是真正的石头做的，这些人哪怕有内功，也得没掉半条命。

但也正由于他们有内功，撞完手指回来后再撞到船和其他人。反复撞击，坚强地爬起来后，这些人的身体状态反倒是最好的。

可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看到希望又绝望，这样的打击，令众人崩溃颓废。

普通小人们目睹这一幕，眼里黯淡的光，也都彻底灭了。

那些看着就武功高强的江湖人都逃不掉，何况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嘁，我还以为这些江湖人有多了不得呢。还不是和我们死一起的命！”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红着眼睛说道。

在场的江湖人无一不被他说得心头火起。偏偏人家说得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何况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是爆脾气的人，也都压住了火。

“这可真是生杀予夺！常听人家说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谁死，谁就不能不死。哪比得上这个呢！”有个江湖人苦笑道。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红衣打扮的女侠摸了摸缠在腰上的鞭子，涩然道：“原本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只是我是出来寻找生路的，没想到生路没找到，反倒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这未免也太讽刺了些。

倒是最开始指挥大家逃命的中年男子，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猜到这趟出海，会有江湖人混进来。没想到我厉顺眼拙，竟没看出船队里有这么多武林同道。”

“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能背水一战。这位想必是飞花宗的飞花鞭林绯女侠吧？穿着青衣的这位瘦削汉子，可是惊天拳，京天生当面？”

“剩下的诸位，恕我寡闻，倒是认不得大家。不过看功夫，也都俊得很。与其等死，我等何不联手突围出去，为自己也为大家，求一线生机？”

“厉某知晓，我辈江湖中人，别的不足，胆气却是最足的！”

厉顺看着粗粗笨笨的，没想到倒是有一条好口舌。不少人都被他说动了。

林绯豪气一笑，抽出腰间的鞭子：“厉大哥说得是。就这么束手就擒，死了变作厉鬼，我都不甘心。”

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是啊，反正都是死，与其等死，还不如和这巨手拼了。能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也要狠狠伤了这只手才行。

这支船队里江湖人多，普通人少。甚至普通人还都是船工。池久也算看出来了，他们出海是另有目的，这根本不是渔船。

听了一耳朵小人们的谈话，池久有些苦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倒不是怕被攻击。

虽然他们都是有着不科学内功的武林人士，不过有着上帝视角，对武功已经很了解的池久，非常确定，这些人伤不到他。

哪怕不算最出名的那个飞花鞭林绯、惊天拳京天生，还有一直在积极自救的厉手阎罗厉顺。剩下的最差，也是三四流人物。

在江湖里多少有点名气。池久随便通过上帝视角在各地茶馆听一些说书，就能大致分析出来他们的身份。

厉顺之所以认不出来，是因为他久不在江湖走动。这些人虽有名气，却也没大到能传到一流高手耳中。

这么多人同时催动内力攻击，就是碰上绝顶高手，也能从容退走。池久不害怕，自然是有他的底气。

先不说他能在对方攻击前，直接把人瞬移走。甚至更狠心点，手一松，将他们全都丢到水里。就是正面杠，池久也是不慌的。

因为，他们根本破不了防！

没错，池久用上帝视角看过和厉顺等人其名的江湖人，拼尽全力攻击的威力了。

杀伤力确实挺大的。

七八个一流高手加起来，能划破他手心的油皮了。

可擦破点皮，连血都不会冒出来。粗心点的人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发现。谁会为这点连伤都算不上的小伤担心。

攻击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他该怎么安抚这些人。之前他一直不敢贸然开口，就怕一出声，再把小人们吓出问题来。

可总不能真让他们跳海吧。

想到这，以往一直被动称神的池久，只能忍着羞耻，主动装神。

对小人们来说，他是从天而降的。还有自己比小人们大了无数倍的身形。

思及此，池久毫不犹豫地开口：“诸位莫慌！吾乃天庭大将巨灵神。办事路过此处，无意间引得海浪倾涛。恐误伤凡人，故而出手。非是那等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