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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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拿砖压过锅以后,池久就对阳台上剩余的砖块上了心。有天刚好碰见小区有人家里在装修，池久就买了点礼物上门，和人家换了点水泥、沙子。

池久用水泥沙子将砖块垒一起,砌成了花盆的模样。简单弄了两个花盆。

弄好后,两个花盆都放在阳台上。池久又在网上买了点营养土倒进去，种上了平常买菜时多出来的蒜头葱头，准备以后调味菜自给自足。

下面条煮馄饨的时候,掐两根叶子剪碎了扔进去。想想就香得很。

馋了！

按这个接近速度，小世界应该是明天会到。至于媒介么,池久找遍了屋子，家里也就阳台上那两盆葱蒜最有可能。

别说,他虽然没什么种植经验,但是这两盆小东西都长得不错，看着是能完成他自给自足的梦想！

趁着今天小世界还没来,临‘上班’前还有点自己的时间。池久不仅掐了两根葱蒜煮了馄饨吃,晚上还叫外卖,搓了一顿配菜极其丰盛的火锅。

第二天起来,果然，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小世界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池久洗漱完，走到阳台上一看，小世界刚好链接上。

媒介果然就是那两个花盆之一。

种葱的那盆，除了青翠的小葱之外，花盆裸露的土地上，明显能看到一个小世界在生成。

池久熟练地探入意识，虽然早就预感到，这个世界的灾难和植物有关。但真正看到的时候,池久还是吓了一跳。

绿色只要不是做成帽子，对许多人来说，这个颜色都不会让人讨厌。甚至还很赏心悦目。很多人经常会在桌子上放一两棵绿植，眼睛累的时候就看看绿色的植物，休息下眼睛，舒缓眼疲劳。

池久万万没想到，即使和帽子无关，绿色居然也能绿到让他觉得刺眼的地步。

入目一片连绵不绝的绿，从深绿到浅绿到嫩绿……各种各样的绿色应有尽有。整个世界就好像，一块由各种绿色拼接在一起的绿地毯。

而偶尔能看见的细碎的其他颜色，就只是这条绿地毯上，零星的点缀罢了。

那是残留的现代文明痕迹。

这是个现代世界。

上帝视角下，池久能看到，很多植物覆盖的地方，其实是人类居住的楼房，还有动物的巢穴。

只是现在，这些都被植物所占据。不仅如此，池久分明还看到，一株藤蔓状的植物，藤蔓在蔓延到一处洞穴的时候，不仅根须扎进了土里，粗壮的藤蔓，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扎进了洞穴原本主人的身体里。

将那只灰兔拖进土里，埋到根须下后。吸收到了养分，藤蔓的叶子，顿时更绿了。整株藤都容光焕发的模样。

这些植物说是变异，但其实不像很多末世小说里写得那样，有智慧，拥有各种异能。可要说是没变异，它们的枝叶藤蔓却能移动，有狩猎的本能。性子凶残贪婪，不会放过领地内的任何活物。会不断地扩张领地，狩猎更多的猎物。

因为有上帝视角，池久能听到这个世界所有人类的交谈。从各方的交谈里，池久拼凑出了大概。

这个世界的绿化原本就不错，植被覆盖率非常高。人们本来是很为此自豪的。

但从两个月前，情况突然就变了。

植物们发生了变化，生命力开始变得极其顽强。很多以前哪怕精心伺候，也不一定能养活的娇贵品种，都有了如同杂草一样的生命力。

最开始发现这点的时候，大家还是喜大于忧的。

直到他们发现，很多原本有阳光雨露土壤就能活的植物，开始吃荤嗜血了起来。它们先是捕猎小动物，再是大动物和人类。

植物们变化得非常快，人们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世界就已经变成了植物乐园。这些植物皮糙肉厚，哪怕是用火箭筒打，早期还能打穿，现在火箭筒根本奈何不了它们。

“本来在这个世界上活跃的主角，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又或者是植物，对我们世界意识来说，绝大多数都没差别。毕竟我也不是那种，特别偏爱人类的世界意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池久的脑海里响起。世界意识主动沟通道：“但是这些植物，产生的是变异，这种变异根本不是进化。它们没有进化出智慧的倾向，反而变异得越发古怪。如同你所看见的一样，这些植物，每一株植物都成了活的绞肉机。甚至进化到后面，植物和植物之间，还会互相吞噬。”

“成功吞噬掉其他植物后，它们会变得更能打，更嗜血。”

“它们的成长，这种变异，不是有阳光雨露土壤就可以了。除了其他动物的血肉之外，还在消耗世界本身的力量。”

“换句话说，我快被榨干了。这才不得不向你求助。”

这个世界意识是男性青年的声音，他说到被榨干这种乍一听略带色.气的话时，语调依旧不紧不慢。听不出任何异样。

池久也没多在意。毕竟人家是世界意识，又不是人。

何况做人有时候要纯洁一点，对方话里的榨干，显然就是字面意思。而不是那个榨干。

“再这么下去，不出两个月，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失去力量，成为寂灭的世界，最后破碎。对一个世界来说，也就是迎来真正的死亡了！”

听到这，池久突然想起了星际世界的虫族，也想起了贪婪的人类。只会对世界索取却不会回报，早晚有一天，会遭到世界的报复。哪怕这个报复很可能是同归于尽。

好在农国已经意识到这点了。有关于清洁能源、治理污染的资料，池久早早就交了上去。等研究出来后，从农国开始，由点及面，自己所在的世界，终究会好的。

似乎是猜到了池久在想什么，世界意识又开口说道：“现在的人类文明，其实不是第一批人类文明。我诞生的不算久，但也经历过了十几次更迭。每次成为世界宠儿，爬上食物链，主宰世界的种族都不一样。”

“现在这些人类是第二批。第一批就是因为环境污染。最后污染太严重，世界再也不适合人类生存，那些人类又没能做到离开世界的地步，于是灭绝了。我恢复了一段时间后，新的种族就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这是提醒，虽然蕴含着警告的意味。但池久能感觉到，来自世界意识的善意。

因为知道自己是人类，对方这才多说了两句。

世界意识点到为止。

池久和世界意识交谈的时候，下方，植物与其他种族的战争还在继续。

相比起动物，拥有武器的人类，多少还有点抵抗之力。但这点力量，在植物们看来，依旧不足为惧。人类的躯体脆弱到一捅就穿，而他们绝大多数的武器，都奈何不了它们变异后的坚固表皮。

植物们虽然依旧还留有种族弱点，惧怕火焰。但是前提是，必须把植物连根拔起，断掉植物的生机后，用火烧才有用。直接拿火烧，火焰完全烧不动绿油油的植物。

但变异后的植物何其强大，要想连根拔起，何其之难。挖掘机都挖不动它们的根须。许多强大的武器，都只能勉强轰掉一些弱小植物的枝叶，用不了多久，植物就能恢复过来。

而轰掉的残枝如果不及时烧掉，甚至还会落地生根，长成一株新的植物。

“我们现在和螳臂当车有什么区别？哪怕政府动用了最高级别的武器，毁掉了一部分植物的同时，也造成了巨大的污染。辐射还让附近的植物，变得更强了！”

因为植物随时都在搞破坏，这个世界幸存的人类，并没能建起基地。他们只能占据原本的军火库、银行保险库之类的防御力强的地方，改造成临时据点。

一处据点内，有人崩溃地说道。

“这时候，我倒是希望那些植物进化出智慧来。”有人甚至开始寄希望于敌人：“哪怕那些该死的植物能沟通呢？！有智慧就能谈判，人类没准还能有一处栖身的地方。”

早几年，不往前说，就说今年年初的时候，谁能想到，人类会被逼迫到这个程度。

“那些怪物越来越强了，我看用不了多久，我们现在的据点，也挡不住它们了。”

许多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可谁能接受种族灭绝？！这时候所有人就开始后悔起，以前没努力寻找其他可生存的星球。要不然这会也不至于连退路都没有。

“可惜据点里的那几个孩子了。有一个才出生没几个月。都没真正地看过这个世界。”

“不过现在这样的世界，不看也罢！”有个人说着说着，又没那么可惜了。

“这世道，能护他们一时就一时吧。护不了了，也只能一起死。”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隔壁房间，安置小孩的房屋，角落里，有一颗草籽迅速发了芽。

这颗草籽显然是之前来看小孩的人，进来前，没彻底清理到位。不小心夹带进来的。

草籽飞快地生根发芽，长大。

不过呼吸间，就已经有半米高。再然后，其它叶片不再生长，这颗草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积攒给了其中一片叶片。得到了充足的养分，那片叶片瞬间脱颖而出，足足长了有两米长。

房间里，只有熟睡的婴孩独自存在。其他小孩都被之前来看孩子的人，带到其他房间活动了。又细又长的叶片，向放置着婴孩的小床伸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池久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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