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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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靠近得很快。

当天晚上,池久拉开冰箱，准备把冷藏好的绿豆汤拿出来吃的时候,绿豆汤一拿开，腾出来的冰箱隔板上，一个小世界就凭空生成。

最近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了，冷藏后的绿豆汤其实直接喝有点凉。放到旁边缓一缓也好。池久将绿豆汤搁到料理台上，又拖拽了把小椅子，坐到冰箱前面。

他家的冰箱是单人的，高度就到胸口。坐下的话，池久刚好能轻松地俯视冰箱隔板上的那个世界。

因为冰箱内的温度调得很低，即使开的是冷藏室，不是冷冻室，冰箱内部，后壁上也附着冷结的小冰珠。隔板摸起来,更是沁凉。凉到冻手的地步。

池久将意识探入小世界。

入目是一片白茫茫。这是个由冰雪组成的世界。透过上帝视角,池久能看到,这个世界基本没有陆地，冰雪覆盖之下,都是水。偶尔有些大点的礁石。但那些礁石连岛屿都算不上。零星地散落在海水各处。

厚厚的冰层下,池久能看到各种海洋生物在游动。

还有坐落在海底的璀璨王国。

除了各种色彩缤纷、外形迥异的海洋生物之外,时不时还有一条条人身鱼尾的美丽身影游过。

鲛人、海妖、美人鱼？

池久脑海里冒出了一连串的猜测。最后定格在了鲛人上。这些鲛人在彼此交谈的时候，提到种族时是这么自称的。而且别的不说，他们确实落泪成珠，还尤其擅长织鲛绡。

鲛人不具备把鱼尾变成双腿的能力，当然，在这个世界，原本也不需要这个。毕竟这里连块正经的陆地都没有。

前提是世界没有发生改变。半年前,整个世界的气候突然骤变，气温大幅度下降。最开始谁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水面开始渐渐结冰。冰层越来越厚，最开始鲛人的爪子还能轻易抓碎冰层，破冰而出。到后面，鲛人的利爪越来越派不上用场了。

而水面结冰的地方，却越来越多。冰层慢慢扩张，竟然有将全世界海面都冰封住的架势。

如此一来，除非鲛人能上岸生活，要不然，想办法解决掉这些冰，势在必行。放着不管，水族的生活必然成问题。别的不说，就是现在，水族多的地方，已经有些弱小的水族，呼吸不过来了。

再这么下去，等水面彻底全冰封上，鲛人很可能也会步它们的后尘。生存能力最强的鲛人都这样，更别提其他海洋种族。灭世近在眼前。

作为海洋霸主，鲛人天生能命令海底生物。为了延缓海洋冰封的速度，在想出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鲛人们日夜不停地率领着海洋动物轮流破冰。

即使如此，池久还是看见，有一些鱼类，为了呼吸浮上水面，又来不及游开，被冻在了冰层里。在农国北方，冬天的时候，经常能在水面上看到这样的景象。

水温越变越低，结冰的速度越来越快。有条小鲛人就只是趴在浮冰上休息了下，就被薄冰冻住了。

幸好他反应快，冰还没冻结实，小鲛人一甩鲛尾，凝结在他身上的冰块就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小鲛人伸出手扒拉下身上残留的冰块，忍不住抱怨：“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早在干活的时候，累了还能直接停下来休息。现在连停都不能停了！”

旁边一条银尾的大鲛人见状，本来想过来帮他脱困的，见他自己已经解决了，银尾鲛人也没回去，他继续游过来，伸手拍了拍小鲛人的脑袋：“实在累的话，你先回海底吧。”

鲛人不攻击人的时候，手指上尖利的指甲会被收起来。除了手指之间还有层薄薄的鱼鳍之外，和人手基本没什么差别。

被大人这么一摸，小鲛人就有些爱娇，忍不住蹭了蹭银尾鲛人，不过面对银尾鲛人的提议，小鲛人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他回去的话，银尾鲛人的工作量就更重了。族里人手本来就严重不足，要不然也不会连他这样的未成年都派了出来。

“我还能继续干！”小鲛人振作了起来。一甩尾从冰层上拍断一大块冰，然后两手的指甲露了出来，指甲在冰上一抓握，冰块直接变成冰渣子，簌簌落下。

不过小鲛人一边干活，一边还是有些不解：“这样要做到什么时候？每次把冰层弄掉了，用不了多久它就又有了。完全就是无用功。族里还没想出办法，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吗？”

银尾鲛人脸上露出苦笑。要是能想出办法就好了。

鲛人们带着各种海洋动物，不停地在除冰。冰层一点点被消除，像是在吃一块饼干一样。只是这块饼干一直有被咬出来的缺口，但是也一直吃不完。

看到冰层，池久的第一反应就是，点火。拿火加热后，冰自然就化了。但是这方法其实不太靠谱。这个到处都是水的世界，一结冰，冰可不是小片小片。冰层大且厚，都能形成一块冰做的大陆了。

这样的冰，火柴拿进来，很容易就会灭。哪怕没灭，用一盒火柴在冰上搭个巨大的篝火堆，能融化的冰也有限。这么大的冰面要融化，得用多少火柴，拿火加热不可取，而且也不太环保。冰一化，燃烧后的火柴灰烬就会掉进水里。没准会给海里的生物造成困扰。

至于像鲛人那样物理碎冰，也不行。碎了的冰，落到水里，把水温降低后，依旧很快就会再结冰。鲛人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池久以往不是没除过冰，很快他就想到了主意。家里冰箱用久了不除冰，就会结霜结冰。影响制冷。

池久每年都会用冰箱自带的小冰铲铲冰。如果冰箱内的冰霜比较厚，小冰铲铲不动。一般情况下，池久当然不会放任冰箱里的冰，发展到这个程度。前提是也要有时间去清理。

没辞职之前，那段时间池久一直忙着加班，连家里卫生都顾不上了，何况是冰箱。

于是后来大扫除，整理冰箱的时候，池久就发现，冰箱里，冰霜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硬邦邦的，别说铲了，撬都撬都不动。

后来池久还是上网度娘了方法，断掉电源清空冰箱后，往冰箱里放了一大盆热水，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也许可以照搬？

毕竟都是冰。而且这个世界没陆地，哪怕是用热水融冰，也不需要担心海平面上涨，淹没陆地。

化冰后，整个世界只是恢复原样罢了。并没什么影响。

不过和冰箱似的，直接端盆热水进来是不行了。万一冰层融化了，一个没注意，热水连水带盆掉进海里就不好了。

虽然一盆热水，拿到小世界里就是变大了，这么一盆热水倒进海水里，影响也不会太大。主要是这里的气候原本就没这么冷。真倒进去了，也只是海水温度上升一点点。然后海水的浓度，也许会被稀释一点？

不过既然有办法避免，没必要冒这个险。

冬天的时候，白露市是有暖气的。但是每年在暖气来之前，还有暖气走之后，气温都不高。怕冷的人依旧会给自己准备取暖工具。池久翻出家里的热水袋。

他的热水袋是那种老式的，灌热水进去的塑胶热水袋。一共有两个，睡觉的时候一个放在脚底位置，一个抱怀里，不比暖气差。

池久烧了热水，灌好热水袋。

“正好路过，底下的鲛人，你们是要除冰吗？需不需要帮忙？”池久很想直接开大，但是又怕一声不吭直接扔个热水袋下去，再把人家吓出事来。而且海面上这会有许多鲛人和海洋生物，他们沿着冰线分散。也怕他们乱来，到时候被热水袋压到。

虽然能用空间能力移开，但是最好还是获得他们的配合。

池久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不过没关系，他也就只是问一声，借此提醒他们一下。鲛人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世界意识答应了就行。池久做好了‘强买强卖’的心理准备。

池久的脸在天空上露出来，听到上空传来的话声，许多鲛人都抬起头。

“天空上那是什么？脸都这么大，他的身体该有多大。这是鲛人吗？”

“对方想做什么？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他好像是在问我们是不是需要帮忙？”

虽然很需要，但是鲛人们不敢轻信。就在成年鲛人想要拒绝的时候，一条小鲛人突然抬头，双手拢在嘴巴前面，作大喇叭状：“大家伙，你能帮我们把这些冰层都弄没吗？”

小鲛人脆生生地问道：“我愿意把我之前存下来的珍珠都送给你，还有鲛绡。我已经在学织鲛绡了。作为谢礼，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为你织一匹特别特别好看的鲛绡。”

“你太大了，可能没办法做衣服。不过我会努力织大点，也许可以做装饰品。你系在脖子上或者扎在手腕上？”

小鲛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成年鲛人们对视一眼，怕出尔反尔惹怒这个体型庞大的未知存在，也是抱着一线希望，地位最高的银尾鲛人游上前：“阁下，如果能得到您的援手，作为谢礼。我们全族愿意合力为您织一匹，足以做衣服的鲛绡。”

“不是我族吝啬，实在是您的体型太庞大，而且鲛绡织起来也困难。”怕池久误会，银尾鲛人解释道。之前小鲛人说的装饰品，其实不是围巾丝巾，而是类似手链、项链那样细细的一条。但这样的一条，就要小鲛人织很久了。

鲛人们身上穿的，应该就是鲛绡做的衣服。不得不说，布料确实十分独特美丽，而且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沾水不濡。

但是好看的东西不一定要拥有。何况，咳咳，池久觉得拯救完这个世界后，他自己应该能得到这个技能。鲛人一族作为海洋霸主，当世最强者，毫无疑问，指得也就是鲛人中的最强者。

再说了，就算自己学不会，池久也没办法张口答应下这个话。

这些鲛人的体型才多大？让他们织一匹足够给自己做衣服的鲛绡。哪怕是谢礼，池久也有种，压榨了人家，挟恩求报，把人家全族当纺织工的感觉。

“这就不用了。随手而为罢了。”不想当池扒皮的池久婉拒道。

见鲛人们被拒后，脸上不见欣喜，反倒是不安更多了些。池久无奈，只好开口道：“听说鲛人一族除了鲛绡之外，还会落泪成珠。若是可以，你们以往流下来的珍珠，倒是可以割爱舍我一些。”

“就要以前的，不要新的。量少也不怕。”怕鲛人们回去后强迫自己哭，再把眼睛哭出事来，池久强调道。

这倒容易。珍珠可比鲛绡好获得多了。他们有时候做衣服的时候，点缀的珍珠不够，都会出门找会说故事的鲛人，听一些悲伤的故事，哭一场收集珍珠。

哭过一回后，经常做完衣服还有剩。不少鲛人家里都存着珍珠。加起来也不算少了。还算拿得出手。

见池久肯收东西，谢礼都拿了，就算不会帮忙，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害大家。成年鲛人心里放松了些。

总算安抚好了鲛人，池久将热水袋提了进来。

“你们都游开点，让一让，游到没冰的地方。”

鲛人们发出悦耳的叫声，一低一高，一短一长。像歌儿一般。听到叫声，海洋动物们跟在鲛人身后，一起游走了。

隔得远远的，除了回去汇报的人之外，剩下的鲛人们半坐在海洋动物身上，好奇地探起身子，对着突然出现的巨手看去。

巨手手里拿的是什么？

红粉粉的，又半透明。里面装得是什么液体？看着好像是水。

没错，作为一个男性青年，池久用的热水袋，是水红色。不为别的，当初买的时候，这个色的热水袋打折促销，买一送一！

仗着小世界发生的事，没人会知道。就算热水袋回馈回去了，大家也想不到他头上。池久肆无忌惮地把灌满了热水的热水袋放到冰面上。

热水袋里装的都是才烧沸的开水。塞子被旋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怎么颠倒，里面的水不会撒出来。

高温能轻而易举地融化坚冰。巨大的热水袋平放在冰层上。两个热水袋齐放下来，冰做的大陆就有四分之一被覆盖住了。

这真的有用吗？

鲛人们心里不由得嘀咕。

然后，眼尖的鲛人们就发现，巨手放下的那两个庞然大物下，有水洇了出来。刚开始还不明显，很快，水就越来越多。

鲛人纤长的耳鳍动了动：他们听到了冰块融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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