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吹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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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落地之后，竟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错觉

感觉到鸿运的气息，女娲连忙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看到鸿钧眼中的不可置信，才瘪了瘪嘴，又叹道

“鸿钧啊鸿钧，你若再不回来，吾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一去不回了。”

鸿钧看着周围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无一不是干枯弱小，发肤皲裂。

而对女娲的话，也很有些不解其意

“我可是一时不敢停歇，得到阵法便匆匆赶了回来，他们这是——”

女娲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又不忍心的别开眼角，只是伸手抚摸怀中只剩下一点呼吸的少年。

说道

“死了好多人，他们老的好快，并且完全断绝气息，你去这么久，已经死了很多，活的最久的人也只有三十天，只比蜉蝣那朝生暮死的家伙多活几天而已。”

鸿钧越听越觉得奇怪

“三十天？吾来去甚至连三个时辰都不到——等等，不对。”

鸿钧停下了言语，回想两个世界的时辰，用的是同样一套计算时间的刻度与名字，而且因为羲和赶日，正好按照十二时辰一个轮回赶上一轮，因此他们在这里的时候时候，也很习惯用一个日夜作为一天来计算——

但是，直到此刻，有这样最为直观的对比，才发现地上的时间，过的太快了。

鸿钧与女娲对视一眼，有些迟疑的说出来自己的猜测

“这个世界的时间……难道和上面不一样吗？”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同样划分十二时辰进行一次循环，甚至让羲和将火种——现在该称之为日，按照这样的时间来进行轮转，但是这方世界却过得太快了。

天上方一日，世上已一年。

若是如此……那人族存活的时间就更短了。

女娲喃喃道

“难道是天道出错了吗？”

鸿钧想起刚才和天道的言论，他不认为能算到自己去银河复刻阵法的天道，会在这种可以说是很大的事情上出错。

那么，时间的不同，就只有一个原因。

“此处和天界不同。”

鸿钧感受着此间万物的神识与灵气，觉得以前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

“这是一个脆弱的世界，日光太盛，太久会受不了，一点没有日光也活不下去，所以天道特意将日夜时间缩短，以适合这世上万物生长存货的要求。”

这不在他们最开始的预料之中，本来人类活的就太短了，此间时间又过的比天上快，女娲只觉得事情越发糟糕。

但是，鸿钧却给他带来了更糟糕的消息。

女娲呼出一口气，问鸿钧道

“不说这个了，你将那阵法带来了么？”

鸿钧点了点头，而后便沉默了，女娲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只有三千人——”

鸿钧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天道的话说了出来

“此阵只度化三千人，此后人族是死是活，是此后繁衍生机，又或者就此完全泯灭，皆在这三千人中，此乃天命。”

天命，天命……何时听到过这样的词语。

女娲抿了抿唇，睁大眼睛看向鸿钧，很显然绝想不到天道竟然设下这样坚决的考验，她咬了咬牙，说道

“三千人……就三千人！有你我在，不愁为他们绵延寿命，叫其繁衍生息。”

那阵法被放在不周山下，启动瞬间便光华大盛，自行运转，抽土塑身，卷海充体，五行灵气生肺腑，天地颜色出骨骼。

由此阵法生出的人族，有着如女娲所捏人形，然而内在却又更为充实，神智更为聪慧。

普一睁眼，便能出口说话，进行交流，且会思考一些问题。

鸿钧看在眼中，一时心中情绪纷杂，他竟完全猜不透天道对人类究竟是厌恶还是喜爱了。

三千人在不到三十天的时间便完全形成，当最后一个人成型出来的时候，阵法便完全失去了灵性，坠落进入深海之底。

果真并无一丝一毫的宽容。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高兴，却又突生意外，那是一阵将已经扎根千万日的树根都连根拔起的大风突然席卷天地而来，将刚刚被创造出来的三千人立刻吹的七零八落，更有不少人竟被那劲风直接吹到了天空，随风飘荡缘分，眨眼不见踪迹。

女娲本就为人族寿命与数量而满心担忧，这风竟然又来添乱！须知人族格外脆弱，一摔就死，这样大风吹起来，落地岂不是平白无命！

女娲心中怒火大盛，直接腾空而起，聚集十之八九的神力，朝着那狂风挟持而去，一时天地失色，怒海狂击山崖沙石，日光起了又落，整整三日过去，才逼的不得不现出真身出来。

女娲看着那已经不是第一次捣乱的神明，几乎咬牙切齿了。

“折丹，这次你又要做什么？！”

折丹完全现象，举手认输，听到女娲怒气冲冲的质问，也只是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有些缓慢的说

“如果我说，其实吾是身不由己，是奉天道大人的命令而来呢。”

“你胡说什么！”

女娲手下又起神力，天道将人类进行了优化，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去死么？！

“我可没有胡说哦。”

折丹单膝蜷起，坐在风中，眼睛弯弯，说起来天道对他的吩咐

“天道大人说，人类不可长居不周山之下，环顾四野，天高地阔，何处不是生存之地，若困于一隅，亦与其他物种无甚区别，你助其一臂之力，飘零天下吧。”

女娲：……

女娲听得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呆呆的立在原处，手中凝聚神力随风而散，她满眼满心，只剩下折丹的言语。

话虽然如此，但是真的有必要在将将落地这样的时候，就把他们四下分散么，一共只有三千人，若按照这个世界去散落……

岂不是和直接说“我要他们绝无可能延续下去”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既然如此不喜欢人族，又为何要在那阵法中注入天道神力，叫其完全优化？

女娲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高空，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分外不解的喃喃自语

“天道——究竟为何要对人族苛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