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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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内，此时小阿哥被乳母抱着已然入睡。

宜嫔细查一遍自己的仪容，孔雀蓝撒碎花缎做成的旗装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柔美，妆容淡雅配着慈母怜儿状，看着就让人动容。

已经非常精致了，宜嫔仍不放心，她才刚出月子不久，孕期臃肿气色不佳，如今更想以艳绝的姿态面对皇上，抚着发髻问宫女。

“春儿，你快看看，本宫这妆帖妥了吗。”

宫女嘴甜回答：“娘娘这副打扮，别说万岁爷了，便是天上的神仙见了娘娘也要走不动路。”

宜嫔捻着手帕捂嘴笑，被哄的心花怒放。

主仆调笑间，皇上的圣驾迎进了门，宜嫔摆好婀娜的姿态走出，在院子里恭迎皇上。

月光洒在美人脸颊，衣裳上早熏上了浅香，姿态娓娓动人。

面对这般美人美景，康熙没有动情，眼见宜嫔处处打扮精细，这身装扮下来至少也要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夫。

明明今日翻的不是宜嫔的绿头牌，还如此惺惺作态，定然是认准他一定会来翊坤宫。

康熙亲政多年，铁血手段下群臣信服，君威心态极高。这般被宜嫔拿捏，更是做准了宜嫔恃宠而骄，让康熙不喜。

面上没显露出一丝沉郁。

“小阿哥如何？”

还未进主殿，康熙手上把玩着珠串，踱步于院内。

“小阿哥定是知道皇上要来，皇上刚进宫门便停止啼哭，可谓是父子连心。”

宜嫔作势挽上康熙的胳膊，拉近两人的距离，宜嫔身上的馨香往康熙鼻子里钻，香味缠绵，俩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暧昧。

宜嫔深知自己的眼睛最是娇媚，侧脸凝望康熙，让他看到自己的美目，发出无声的邀请。

康熙顺势松开宜嫔小臂，说出令宜嫔心冷的话：“阿哥这般反复哭闹，太医定是没有用心，让太医院派其他太医来看诊，现用的太医如此没用不必留着。”

宜嫔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简单就把自己用得惯的太医换掉，现用的太医是郭络罗族在顺治年间就穿插进宫的，在宫中经营有二十几年余。

为了这么一个太医院席位，耗费了家族内大量钱财和人脉，宜嫔对这个太医用得也放心，很多时候太医院有熟人也好办事。

没想到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便毁了一个好棋子，宜嫔自然是想要挽回皇上的决定，为太医开脱；“小儿啼哭，怕是习性罢了，太医能如何，这样的处置让嫔妾有愧。”

康熙不为所动，态度坚定：“其他皇儿不知，保成便没有夜晚啼哭的习惯，可见深夜啼哭不是幼儿本性。照顾皇嗣不周，太医院难辞其咎。”

康熙拿出太子作为例子，宜嫔无法再为太医脱责，若是再说不是太医的错，那便错在小阿哥自己性格娇，那岂不就是承认自己的孩子性子不如太子稳重吗？

宜嫔对小阿哥寄以厚望，与一个太医相比，小阿哥更重要，只好咬牙认下康熙的决定。

轻重缓急对比过后，宜嫔收好自己的怨念，宽赞皇上英明。

康熙瞧着宜嫔有苦说不出的表情颇为有趣，随手指了主院旁边偏僻的院子。

“今晚歇在刘答应哪。”

身后太监总管梁九功低收着头，往康熙指着的方向望去，等他看清所指的院子，心理暗骂糟糕，这里住着的哪是皇上嘴里说的刘贵人，分明是宜嫔的妹妹郭络罗贵人。

有些犯难，躬着背小跑到康熙身边。

恭敬地说：“皇上，南院住着的是郭络罗贵人，刘答应住在偏院呢。”

康熙哪里知道自己说错了，他能记得每个宫殿的主位娘娘，或是些近期新宠的院子，其他长年不见的嫔妃他根本不知具体位子。

不过金口玉言，说了要歇在刘答应那，便不好改变。

但他也不知道刘答应的偏院在哪，用手上珠串敲了敲梁九功的大脑门。

“你，来带路。”

转身对站在身旁的宜嫔交待；“照顾小阿哥幸苦了，宜嫔你早些歇息。”

不等宜嫔反应，还来不及挽留，康熙随梁九功走远了。

这一来一往下来，宜嫔又是截胡得罪了佟贵妃又是折了太医院的好棋子，最后连皇上都没能留下，白白便宜了刘贵人。

“刘答应？？”，宜嫔咬牙切齿，“她个叫不出名号的答应，皇上如何是能想起她来。”

宜嫔不笨，怒意过了之后，很快意识到了这是皇上在对她表示不满，越想越慌张，脚下花瓶鞋崴了下，软软往一边到。

春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宜嫔，等主子站稳，知道宜嫔邀宠失败心情不好，十分谨慎言辞。

宽慰道：“娘娘，万岁爷是怜惜娘娘幸苦。”

宜嫔不耐摆手，明了自己今日做事鲁莽，心气不顺，恰好此时，守宫门的小太监进来回禀佟贵妃身边的董嬷嬷求见皇上。

听了来人，宜嫔冷笑，既然皇上离了承乾宫来了翊坤宫，便不能再让皇上回去，就算是歇在其他院也只能是歇在翊坤宫。

吩咐太监回绝董嬷嬷，便说皇上已经歇了。

转身准备回自己院内，转念一想，有了更好恶心佟贵妃的法子。

皇上情愿歇在我翊坤宫不入流的小答应屋里，也不肯回佟贵妃的翊坤宫，这般比较下来，佟贵妃岂不是更没脸。

这样大好的机会不用真是可惜，停下来让春儿叫回刚才回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突然被叫回，还有些怯生生，生怕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惹主子不高兴了。

“你回了董嬷嬷，说皇上怜我照顾小阿哥幸苦，在刘答应屋里歇下了。”

宜嫔笑得得意，着重吩咐小太监定要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带给董嬷嬷。

随后摆弄着纤腰回房去，孰不知这正好中了佟贵妃的下怀。

————

第二天，康熙早朝完，便在乾清宫料理政务，梁九功在一边伺候着。

梁九功的小徒弟顾问行进屋禀告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嬷嬷求见。

康熙对这个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嬷嬷十分敬重，放下染着朱红的毛笔，让嬷嬷进来。

苏麻喇姑年迈，加上在太阳下晒了会儿，步履也有些不稳，康熙连忙离开座位作势就要去扶住她，扶着苏麻喇姑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等苏麻喇姑坐稳了，康熙才回到自己的龙椅上。

“嬷嬷前来，是祖母有事吩咐玄烨吗？”

苏麻喇姑端坐着，“昨晚淑慧长公主带着和玉格格进了宫，只是夜深，便没有惊动皇上。太皇太后叫奴婢来看看皇上，若是皇上现下无要紧事便去慈宁宫坐坐。”

听了此话，康熙先是震惊地看了眼梁九功，作为太监总管居然不知道长公主进宫，实为失责。

随后又迁怒了佟贵妃，作为管理后宫的主子，这么大的消息居然不通报。

“姑姑来怎么会是惊动，是玄烨失礼了。”

吩咐梁九功准备常服，让顾问行先送苏麻喇姑回慈宁宫，待他整理自己后便去慈宁宫拜访。

慈宁宫内，苏麻喇姑已经带着皇上的口谕回来了，退回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着。

太后坐在太皇太后左手边的位置，右手边坐着的是和玉以及长公主，俩人还穿着蒙古族的衣裳，在一众旗袍里分为显眼。

太后的满语不好，四人交谈都是用的蒙古语，和玉年纪小长得又美，蒙古语说起来也是棉哝腔调，好听又有辨识度。

康熙来时没有让下人通告，进屋时殿内的人都在用蒙古语聊天，他藏在角落偏侧，这刚好是前方人的视线死角。

没有人发现康熙进来。

康熙精通满蒙汉三门语言，突然就起了偷听的心思，侧耳细听。

一下便被这悦耳的嗓音吸引住了，宫中嫔妃多是说满语，听着这娇嫩带着鼻音的腔调，让康熙未见其人便对此人有了浓浓的兴趣。

绕过屏帘，康熙看到了正在谈趣的太后她们，一抹红衣在四人中最为显眼，她正对着太皇太后笑，只留了一小片侧脸给康熙。

留下朦胧美丽的影子，康熙伸长脖子，想要看清一些，但女子一心在和太皇太后搭话，脸庞始终侧着，让人挠心挠肺就是看不清脸蛋。

正好说到了好笑的事情，女子被逗笑，手扬起捂着嘴笑出声，笑声如嗓音一般悦耳。

扬起的手，手边衣料下滑，露出似莲藕净白般的手腕，手指尖如笋。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姿势，到是让康熙看出了几分纯然风情，虽离得远，康熙仿佛闻到了香味。

勾人又撩心，他从未又如此的感觉。

“快转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