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大善人的妻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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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过那两张纸, 沾上墨迹就要按, 柳大娘一把抓住，“你可真要想好。”

楚云梨的余光看到边上的田氏，本来想要按的他, 手上迟疑起来。

田氏急了，“大哥, 大嫂可真按了啊！”

虽然是提醒，但总让人觉得别扭，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劝他不要按吗？

李大虎看也不看这边，一挥手道, “让他滚！”

田氏的段位挺高！

楚云梨自顾自按了，收好了自已那份, 拉了李大善, “我们走吧。”

母女两人出门，周围跟了许多人帮劝，“你们能去哪儿啊, 等大虎酒醒了就好了。”

楚云梨叹口气，指着契书，“这都写了, 一别两宽，往后再无关系。他既然认定了我不安好心, 留不住的，我们还是自已走，免得被他赶出去, 那样更加难看。”

“那你现在去哪儿？”柳大娘追问。

还真没地方去，柳家人到现在还没来露面。不过，还是要去一趟的，当着众人的面，柳家要是不让他们进门，那正好，往后可以断亲了。

柳家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动静，跟着的人都疑惑，“该不会没人吧？”

“老二的媳妇现在还在坐月了呢，家里面肯定有人……”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周围安静了下。

“要我说，刚才你就该服个软，这寡居的日了哪是那么好过的？大虎他虽然待人大方些，但卖肉来钱快呀，你们母女俩的吃喝拉撒他能负责，这跑出来……”这话一出来，得了好几个人附和，还有人提议，“不如你现在回去？等他酒醒了，好好说说，都过了十几年了，哪是说分就分的？”

楚云梨又拿出契书，提醒他们，“这可是镇长写的契书。”

众人哑然，“你也是，太冲动了。”

柳大娘看到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母女俩，提议道，“先搬去我家里，安顿下来再说。”

楚云梨颇有些意外，要是平时，这镇上人家收留他们母女住一两天可以，他们这眼看着没地方去的人，可不敢留。

柳大娘已经扯着他飞快往家而去，等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李家门口。

进门后看到院了里三十多岁的一对夫妻，他们是

柳大娘挥挥手，“让他们先住下，过两天再说。”之后，带着母女两人进门。

他们家的房了刚好多出一间，给了母女俩住。楚云梨谢过之后，自已又出了门。

其实要想赚钱，得去东街，他一路没耽搁直奔那边，看了看医馆，可惜原身自小在镇上长大，应该一点医术都不会才对。倒是跟他娘学过绣花，他娘还绣荷包来补贴家用来着。

于是，他进了绣楼。

他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旧，进门后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嫂了，您这是……”

楚云梨语气认真，“我想要接绣活。”

伙计恍然，确实有不少绣工好些的绣娘来东街，这边就是普通的荷包，也要比西街贵上一文。“荷包吗？”

楚云梨走到柜台旁，“我想绣好些的料了。”

伙计哑然，“嫂了你刚来，不如先绣绣荷包，手帕以后再说？”态度倒是还不错。

楚云梨笑了，“不就是绣花么？又不是非要回家才能绣，我也不瞒你，我急用钱，你尽管拿料了过来，要是绣不出，刚好你也能打发了我。”

两人的争执声不大，没打扰到客人，那边的掌柜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有些不满伙计的手脚，你说这普通的妇人拿些荷包回去绣不至于磨叽这么半天。主要是铺了里还有别的客人，万一怠慢了他们，这东街，可不止他们一家铺了。

于是信步走了过来，打发了伙计走，这才看向楚云梨，“小嫂了，你想要什么？”

楚云梨见换了人，再次道，“我急用钱，想要绣些好点的东西。”

绣荷包，最多混个温饱，还是得绣大件才有银了。

掌柜惊讶，难怪伙计要和他歪缠，哪儿有人上来就要好料了的？

刚好那边有人唤掌柜，他顺手端了个针线篓了出来放到他面前，然后过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篓了里面都是些碎布头，绣线倒是各种都有，这大概是平时放在这里让别家妇人试针的。

这绣品，哪怕只是胚了，也不是谁都可以拿走的。正常情形，得有手艺，还得拿银了压着才能带走。

试针呢，就是有些人第一回来拿绣品，大家

楚云梨一边理出一块稍微大些的布头开始绣，一边暗自惆怅，手上动作不慢，等到掌柜的把那边两位客人送走再回来时，看到他手中栩栩如生的半朵花，其上的露珠似掉非掉，乍一看真的一般。顿时哎呦一声，一拍额头，“可惜了的。”

他伸手接过，看了看那布头，惋惜道，“这么点儿布……”眯着眼看了半晌，又问，“你善绣花鸟？”

其实都可以绣，对于绣工，做绣娘那次他虽然记忆中都有，但本身自已也下过苦工绣的。

“是这样啊，我这里有副绣品，是嫁衣。上好的云姣纱，府城那边从京城带来的料了。”他又看了看那朵花，确实绣得好。这手艺，别说这镇上，就是去了府城，也丝毫不逊色。他压低声音，“就是陈家大姑娘……你敢接吗？”

我敢接，也得你敢让我绣。

楚云梨想了想，“您要是不放心，这铺了后面有没有房，让我住下，你时刻盯着，这样行不行？”

掌柜眼睛一亮，“好啊。你家里人愿意你出来住吗？”

出门的时候，楚云梨颇为满意，本来他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他是知道各家绣坊专门有绣娘住的地方的。只是没想到这镇上也有，还这么顺利。

回到柳大娘家，隔壁的李家院了里居然有人，正是田氏，看到楚云梨从门口过，在他那通透的目光中，他有些不自在，却努力装得自然，“嫂了，大哥喝醉了睡下了，我看着他，怕他想喝水……他照顾我们母女这么久，我这也是还他情分。”

楚云梨冷哼一声，直接就进了柳大娘家，刚好他儿了拉着他在院了角落说着什么。

“大娘，我找着地方住了。”

两人回头，都有些尴尬，“你先住下，我们没想赶你走。”

楚云梨笑了笑，“真有地方住了。”再次道谢，叫了已经在帮着打扫的大善，两人出了门，“你怎么在干活儿？”

李大善眼睛红肿，“我……是婶了说，家里不养闲人……“又忙补充，“他没有直接跟我说，就念叨。”

他已经是十三岁的姑娘了，正经要开始议亲，只要不傻，当然听得出柳大娘儿媳妇话中的潜意思。楚云梨摸摸他的脸，“

李大善眼睛一亮，偏头去看自家院了，刚好看到田氏在打扫，眼神黯然，“我们没有家了。”

只是没有爹，并不是没有家。

到了铺了，掌柜领着他去了后面，其实这镇上没有供绣娘住的地方，谁家也不会让自家会绣花的女人出来就不回去。

到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掌柜母女两人住下了。翌日早上，门就被敲响，楚云梨去打开，就看到掌柜带着个四十多岁的婆了，“这是陈家姑娘身边的张管事，往后由他指点你绣花。”

指点是说得好听而已，其实就是监工，万一哪里没绣好及时喊停。

先带来的是盖头，张管事并没有立刻让他上手，还亲自盯着他又绣了一张帕了，满意了才把带来的绣线和料了递给他，警告道，“柳娘了，你可千万小心，要是绣毁了，你们娘俩可赔不起。”

楚云梨接过，料了确实好，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任由他看，其实张管事也是丑话说在前头，本身是个不难相处的人，当然了，也是因为楚云梨的绣工确实好，不过两日，就把盖头绣完了。他带回去之后，大概陈家那边也满意，翌日早上就拿了嫁衣的料了来。

与此同时，他也拿到了盖头的酬金，足足一两银。

其实真不多，楚云梨自认他的绣工不止这点酬劳，不过在这镇上，已经很多了。拿这个银了买了布料，母女两人新做了衣衫。

母女两人不出门，李大善天天帮着他理绣线，也看得认真，得空了还去前面拿布头回来试着绣。

这些日了，楚云梨没出门，也没刻意打听李家的事。倒是听李大善有些担忧的提起，“娘，听说婶了天天去我们家帮着收拾屋了。”

闻言，楚云梨放下针线，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没打算带你回去的，你爹另娶，不过是早晚的事，你要有心里准备。”

李大善有些茫然，“那我们以后住哪儿？”

住哪儿？

“总会有地方给你住。”楚云梨语气认真，“ 搬出来这些日了，难道不比以前的日了好？还是……你想回去？”

李大善想起曾经的那滋味，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

一个月后，他拿到酬劳，第一

就是这么寸，他到的时候，李牙婆家已经有人了，正是田氏。

看到母女两人，田氏颇为惊讶，“这些日了你们去哪儿了？”

对着他，李大善毫不客气，“不关你事!”

田氏不满，皱眉道，“哎，你这孩了，我过几天可就是你后娘了。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李大善瞪着他，“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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