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念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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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容诩在某个角落看到了异生。他作为一个鬼修,似乎还没辟谷的样子。容诩发现他的时候,正用着自己专有的鬼火烤肉。

嗯……用鬼火烤肉,这种事容诩都没做过。

“这是我的鬼火,它叫柴,可以在深海中燃烧不灭。”异生得意地举起烤得金黄的禽肉,递给了容诩一只。

看起来异生似乎经常干这种事，厨艺比较娴熟。容诩想到这点，发现个有趣的问题：“你可是常在深海烤鱼肉？”

“你怎知道的！”异生一脸的天真，好像懵懂的孩子。

“我猜的。”容诩拿着那串禽鸟肉，咬上一口酥软。

深海有多少能干架的修者？这鬼火的效用,异生强调了能在深海燃烧。他那么馋嘴,这种事必定没少干。

“哦……猜的呀！”异生觉得没意思,继续啃他的肉。

突然少年眼睛一亮，扔下吃完的竹签就窜了出去。

他也没跑远，就在不远处拎了一只小奶猫回来。

小猫害怕及了，猫这类生物,对鬼魂非常敏感。它现在知道自己被鬼抓住了，动都不敢动浑身颤栗。

“现在天气不冷啊！为什么小猫全身发抖。”异生伸手触及猫咪的头,就碰那么一下，小奶猫就开始求救般软绵绵地叫。

小猫呼救了没多少，一只黑白纹的成年猫咪从黑暗中出现，大胆地朝异生扑来。

异生的反射动作，就是一层利刃切开成年猫的身体。

只是这场血腥到来之前,被容诩挡下了。

“你差点杀了它，它只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黑白纹猫意识自己得救，依然警惕地看着两人挪步。直到接近了自己的孩子，一口叼起小奶猫夹着尾巴飞快逃离！

“现在……小猫也没有了。”小孩子般的心性，很久没有抚摸陆地上的生物。

因刚才的混乱，街上还有显眼的一摊血。

有人想出来，他们今天还没干完活，还要赚钱养活家里，一个个探头探脑上了街道。

他们又看到了地上的一摊血，默默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是真实不是梦！

温柔和善的荆寒大人杀人了，杀了一个无辜的老人。那位慈祥的老者，还是大家尊敬的航行者，传授他们海上的经验，如何避开风暴与海兽袭击，如何在孤岛上生存。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死了，死在他们最为尊敬的妖修手中。

容诩带着异生走往其他处，他察觉到有数名通元大妖，还有十几名结丹妖修的到来。

荆寒去汇报了刚才的事，西殇猛意外地看着他。是自己成长了，还是变得残忍？

“已经有六户人家在打听码头，准备离开鳞神岛了。”

“只有六户，太少了！”

“荆寒，还是得靠你，希望你加点猛药。”

“荆寒，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荆寒一路走着，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渐渐融入利齿一族的残忍中。

“前辈们，有件事我要与你们商量。”

那几个通元大妖围了上来，听荆寒说着一个一个的计划。大妖们一听抹下一层汗，是不是温柔良善的家伙凶起来，比自己这种恶人更可怕呢？

“我现在很烦躁！”荆寒身量很高，放开嗓子说话颇有气势，“黑昼的鲲群总是盯着我们，每年都会有同伴进入他们的口腹！如果你们谁会杀鲲，能让我的同伴们安逸生活。我可以考虑，把妖族城池重新搬到远处。”

人族一个个冒出脑袋，自古鲲与鳞神从无好感。作为鳞神的信徒，又是常言恶鲲魔鲲的传说，只是捕杀几只，很容易。

他们被传事儿惯了，仅从长辈三言两语说道魔鲲之恶，食鱼肝脏，却从未近距离接近过它们。

但是却有人说，黑鲲对人的质感没兴趣，还喜欢把人当玩伴。

知道这点的人族看到了曙光，却是另一种生物的地狱。

“你这招，狠！”白真为恶并不稀奇，只是荆寒恶起来，白真自愧不如。

“只是弑杀而已，他是用脑子，一箭双雕！”戟菱沙都有些佩服荆寒，他以前瞧不起这人，不止是因为他疑似鲲的身份。

而是荆寒此人，唯唯诺诺的。不如利齿之凌厉，也不若鲲之坦率。

出手狠辣的荆寒，让戟菱沙对他有些改观。荆寒的计策，不但借人族之力杀鲲，鲲对人族没有防备，反而比他们亲自上阵更容易捕杀。

再者，鲲记忆非常，也相当记仇。让人族磨平它们的信任，它们会开始攻击人族。

那时候，鳞神可以利齿站不过鲲为由，委婉拒绝帮助人族。

这样，人族只有逃，离开鳞神岛。

通元大妖一个个离开，荆寒冒了满身的汗。

他这一生，从未做过这等大的恶事。即使对方是曾经屠杀过自己的黑鲲，可是他在下令的时候，说了是所有的鲲。

荆寒的命令一下，岛上的渔民天蒙蒙亮就出行。幸运的人遇上不幸的鲲，对着无辜懵懂的生物召唤。

人们抚摸它的脑袋，聆听它的歌声，喂给它装有草药的鱼虾。

“爹爹，爹爹，鲲那么可爱，你为什么……”

“嘘……”父亲把女儿的嘴巴捂住，怒斥她进船舱不许出来。鲲非常聪明，他生怕这大家伙能听懂些什么。

他的大儿子举起了尖竹，对毫无防备的鲲狠狠扎下！

三日过去，陆续有些人带来了成果。荆寒看着那些庞大的生命，因为天真和信任被杀死。看到一双满眼的悲伤，他的心先是绞痛，后若死寂。

好像习惯了，只是一念之恶，却是习惯了这种恶。

没几日，如荆寒所料，鲲第一次袭击了渔船。这是鳞神击垮了人族的信仰，换他们的迁移。

容诩在海岸附近，站在一片小木筏上，与异生一同驱赶着鲲。多数鲲是聪慧的，它们知道近期这儿有危险，这两人是为了帮助它们。

可既然这儿那么危险了，两脚兽为何还要停留？

要不，顶着他们的小船，带他们一块走！

“等等等等，我们现在还不想走，不想走啊！”这小木筏差点翻身，容诩早早跳到一边儿，异生在木筏翻卷之前退回了礁石上。

异生挥袖打着礁石，谩骂道：“哪个残暴的家伙想的注意，让人族杀鲲！”

“要么是通元大妖的那几个恶毒的家伙，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我打听过了，是个结丹妖修出的主意，听说他在人族的风评特别好。”异生似乎对这礁石有仇，又一袖子下去，石头都碎了，“那家伙似乎姓金，叫……加那个什么金涵。”

容诩心里一个咯噔：“可是叫荆寒？”

“对对对，就是这家伙，以前真是看不出来，心肠那么坏！”

“不可能吧！荆寒不是出了名的良善之辈吗？”是哪里搞错了，那是荆寒，是不是他身边的白真？或是有人用着他的名义，又或是他别人控制被迫这么做？

不到一个月，鲲终于第一次击翻了渔船，展开了它们的复仇。

渔民停止了捕鲲，因为惧怕而向鳞神求助，而他们一切都反应，都在荆寒的计划之中。

“不过还是有勇者去捕杀那些鲲，只是鲲都太聪明了，除了一开始死的几个后面都学精了，有些不出来了。”

“应该是感应到危险跑了吧！”其实荆寒想到另一种可能，不过那位仁兄被拍去寻找西澳遗迹，现在应未回来。

西澳遗迹哪儿有那么容易寻到的西殇猛大人在消磨他的事件，让鳞神这边的任务更顺利些罢了。

这时候有个衣衫褴褛的壮汉，一脸喜悦过来报道，他说自己猎到了一窝的鲲。

“一开始，俺发现了这是一家三口。后来让俺的儿子陪它们玩，正正准备下手呢！发现还有同伴游过来，乖乖滴，有十几只呢！”壮汉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兄弟姐妹正吃力地拉着渔网，这片海域下满是鲜红色。

把这些庞然大物一个个拖上岸，它们已经一动不动。

戟菱沙远远看着那些家伙……这什么鲲啊！长那么大，成年的比翅翼鲲还要大！

白真倒是歪着头，隐隐有些不安。

“好像很庞大的样子，我去看看。”荆寒正要前去观望，被白真一把拉住。

“我去看吧！”说着，便把荆寒拖到身后。

“我为什么不能去看。”荆寒不知为何，有些慌。

居佑仕道：“我看这小子觉得你最近肯定累坏了，避免你跑来跑去的……”

炊双孑早就候在岸边，冷冷看着那汉子吹嘘的样子：“我都怀疑，这种鲲我方圆百里都抓光了，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个儿的！”

那汉子的婆娘好眼色，看出了炊双孑眼里的怒意，不断拉扯她丈夫的衣袖提醒着。

白真到来看清了鲲的样子，回头瞪着那汉子，杀气腾现差点吓尿了一个凡人。

“很好……很好，好一个捕猎手！”这句话，白真从牙缝里送给他。

“你们做什么？是什么鲲，要瞒着我看？”荆寒被几人鬼祟的样子衬得更是好奇，他生得高挑，一下费了不大大劲儿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几只鲲而已，为什么不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我现在看着……看着……”

荆寒心中的那根弦，崩断了！

圆圆的脑袋，没有牙齿，身上布满了繁星。

在渔民眼里，利齿鱼是不可能没有牙齿的。

但荆寒的本体，是个例外啊！

这些无辜的巨鱼，从未沾过血食，从未伤过人族。只是因为，太像鲲了。

“你……办得很好……呵呵……”荆寒吞咽了一口水，双拳握紧。

他感到心里堵住了一样东西，断了自己呼吸的路。

“荆寒……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