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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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月后院的一处客房。

秦安与青龙帮帮主李成器四目相对，一座一站。

直到现在为止，站在旁边的虎哥才发现，从秦安进门开始，李成器居然连“请坐”的话都没有说。

从李成器这幅姿态中，虎哥心中便又生出几分不屑。

他虽然是乡下泥腿子出身，但好歹小时候还算读过几天书，再加上这些年自己在村子里厮混，见了不少世面。

在他心里，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李成器的，如今在李成器面前摆出这幅低三下四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某人的授意。

让他拿着欠条找秦家要钱，而且是狮子大开口要钱的那人。

在别人看来，他能将区区一张价值二两银子的欠条翻几十倍，是有青龙帮在背后撑腰。

可虎哥自己心里很清楚，他有这份胆量，完全是因为那位大人的一句话。

城主府沈大人。

当然，他来找李成器，又捣鼓着让李成器派人威胁秦安的母亲，也是因为沈琦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沈琦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对付秦安，但虎哥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能把事情做好，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少不了。

见秦安看向自己，虎哥又低了低头。

坐在主位上的李成器自然没有注意到虎哥的表情，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秦安身上。

原因自然是因为秦安那句话。

怎么？

想要事后算账？

在自己的地盘，还敢做这种秋后算账的事，真当自己青龙帮帮主是泥捏的吗？

李成器没什么动脑子，面对秦安的询问，呲牙一笑后，毫不犹豫道：“找上你娘的人是本帮主安排的，说要绑架你的，也是我。”

李成器身子微微前探，表情不屑：“你有意见？”

闻言，秦安接连摆手。

“李帮主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有不满呢？”

秦安乐呵呵一笑，满脸的满不在意：“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只是打个照面，方便日后打交道罢了。”

李成器并没有听出秦安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见秦安服软，李成器嗤笑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既然结了账，那就早点滚蛋，别留这里碍眼了。”

“秦某告退。”

秦安抱拳行礼，然后告辞。

从秦安敲门说要找人到这会儿转身离开，时间并不算太长，满打满算不过一炷香时间。

但也正是这短短两刻钟时间，秦安在李成器心中的地位却是一再下降。

临到秦安出门时，李成器脸上的不屑已经不带丝毫遮掩：“我叔父竟然栽到了这种人手里？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帮主慎言。”

虎哥看了眼秦安的背影，旋即又压低声音道：“沈大人可是让我们小心对付此人，万一出现偏差，到时候……”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成器斜眼瞥了虎哥一眼，眼神更加不屑：“如果不是沈大人特地吩咐，你连这房间的门都进不来。”

虎哥立即露出一副惶恐表情，拱手认错。

见状，李成器这才哼了一声：“再敢多嘴，拔了你的舌头！”

“是。”

虎哥低眉垂眼，眼神中流露出的贪婪神色越发浓重。

只不过正在兴头上的李成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秦安这边主动露面打探消息的时候，赵家则迎来一位贵客。

正是李成器以及虎哥两人口中提及的城主府沈大人，沈琦。

比起李成器之流，沈琦突然出面，自然不是为了那几两黄金白银。

正堂上，作陪的除了赵家大小姐外再无旁人。

因为沈青的缘故，赵得志没胆子露面，而赵家家主算是老一辈里的佼佼者，出面作陪一个晚辈，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再加上赵婉茹和沈琦谈的都是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不便于有下人在场，因此也就导致偌大的正堂只坐了两人。

没有外人在场的缘故，赵婉茹也省去了诸多顾虑，言语态度摆到极低，既是为了打消双方的隔阂，同时也是为了表态。

沈琦面无表情，黝黑面庞上不见喜怒。

赵婉茹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开口：“这段时间，赵家与王府之间的合作进行的十分顺利，且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往梁王府输送了超过八千余枚金币。”

“折合下来，约莫一千六百两黄金。”

听到这个数字，沈琦依旧脸色如常，只是稍稍点头表示知晓。

看着沈琦这副模样，赵婉茹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这笔钱已经不是一笔小数字了，真要算起来，一千六百两黄金足以抵得上梁城全年的税银。

“沈大人……”

“太少。”

没等赵婉茹开口，沈琦已经板着脸道：“继续送，争取在年前让梁王府能有万两黄金以上的盈余。”

赵婉茹脸色一变。

万两黄金听起来简单，可赵家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到头来也不过攒下了这么些家底。

短短几个月时间，让梁王府有近万两黄金的资产？

沈琦突然转头看向赵婉茹，语气里透着几分冷意：“有问题？”

“没、没有。”

对上沈琦那双近乎无情的眸子，赵婉茹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奴家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梁王府库房匮乏已久，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连每年的税银都不一定能凑齐。”

“既然能借这个机会一举解决梁王府，为何不一鼓作气以绝后患呢？”

赵婉茹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后悔了。

沈琦嘴角扯起半抹森冷笑意，眼神中的讥讽意味不带丝毫遮掩：“以绝后患？凭什么？真当梁王府是泥捏的土壳子？”

如果梁王府这么容易解决，城主府早就将梁王府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沈琦冷冷瞥了赵婉茹一眼，继而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即可，等到事了之后，我可以替义父作保，梁城之内，必有赵家一张席位。”

赵婉茹立即挤出笑脸：“奴家先行谢过沈大人！”

沈琦稍稍点点头，继而起身：“另外，抓住这次机会，想办法解决秦安。”

“是！”

赵婉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拱手行礼。

因为合作的缘故，秦安需要提供配方指导赵家窑厂的窑工烧瓷，所以需要频繁往返于窑厂和梁王府。

秦安早些时候试图借“沈青”挑拨三方关系，赵婉茹差点上当，以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当时如果不是父亲及时出面，她极有可能动手杀了李福。

虽说李福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但那是盛怒之下的沈琦做的事情，和赵家搭不上关系。

因此，赵家算是免去了背上“过河拆桥”的污名。

而沈琦被秦安当成刀子狠狠耍了一把，看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不打算放过秦安。

赵婉茹下意识看向沈琦，特别是看到那副看不出喜怒的面孔，内心深处突然多出几分快意。

秦安啊秦安，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沈大人。

你不死谁死？

刚刚回到梁王府的秦安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自言自语：“谁在背后念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