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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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上服用了华美人拿来的止痛药，头疼稍缓，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华美人为了继续照拂皇上，依令留宿在此。

前半夜，皇上睡得很熟，华美人见已无碍，便也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可昏昏沉沉的睡下没多久，便听到皇上在她身旁，手刨脚蹬一阵胡乱嘶喊。

华美人顿时被惊醒，留心听了一阵。窗外有闷滚的雷声在响。

她以为刚刚睡眠中听到的声音是惊雷，刚要再度躺下，皇上发梦的喊声又开始了。

“不要……珠儿……朕不是有意如此，你不要怪朕……不要在缠着朕……蛟珠……蛟珠……”

华美人浑身一个激灵愣在那里，都忘记了喊人来点灯查看。

此时殿外守着的赵蒙恩已经听到动静，赶紧带着小太监们冲进内殿，并掌了灯。

随后轻轻走到皇上身边，低唤了一声，“圣上，圣上！”

皇上被唤醒，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赤红着双目左右逡巡，那神情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

只有赵蒙恩小心上前道，“圣上您又做噩梦了。”

皇上似乎恢复了些许清醒，半晌扶着额问道，“朕刚刚没有乱喊什么吧？”

赵蒙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呆的华美人，随即笑道，“没有。圣上许是白日太过操劳，不如奴才找太医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方子，伺候您喝了，再休息？”

皇上摆手道，“不用了。朕没事了。”

他回头看了看榻上空下的那一边，沉声道，“琳琅也回宫去吧。朕今夜想自己一个人休息。”

华琳琅满心疑惑，听了这话，也只能上前答了声，“是。”

趁着赵蒙恩出来送她，华琳琅扯住他的袖子，问道，“内官，您刚才说圣上又做噩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蒙恩堆笑反问道，“娘娘，刚才可听清了圣上发梦时喊的话了吗？”

华美人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昂起下巴道，“梦话都是不成词句的，便是听到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内官为什么要问这个？”

赵蒙恩赶紧道，“没什么，奴才就是怕惊吓住娘娘而已。”

“圣上经常会发梦？怎么我去不知。”华琳琅进宫时日并不算久，遇到皇上做噩梦却是头一回，且皇上在梦时说的那些话也着实可疑，因此才有心问上一嘴。

可眼下赵蒙恩的反应却比皇上发梦更加可疑，因此华琳琅越发感觉此事蹊跷。

她紧紧盯着赵蒙恩那张亮胖的如发面馒头一样的脸，眸子似勾，让对方不敢不敬。

无奈赵蒙恩值得如实相告。

早些年皇上是常常会夜里被噩梦惊醒，无论吃了太医开的多少服药都不管用，为此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后来，有人说这是邪祟在闹，是皇上当年为了上位杀孽太重，因此被冤鬼缠身所致，这话当然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讲，不过还是有人劝皇上借着消灾祈福的便利，请道士入宫做了水陆法事。

也不知是道士的法力高深，还是心理作用使然，总之自那以后，皇上的头疼虽然没有缓解，但却没有再发噩梦了。

“都有五六年的光景没见圣上夜里惊醒了，今儿这又是怎么回事？”赵蒙恩皱着脸嘟囔了一句。

华琳琅听得稀里糊涂，心中的疑问也没个正经解答，有心想问及珠儿和蛟珠之事，但一想到赵蒙恩此人狡猾靠不住，便打消了念头。

“行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圣上吧，我自己回宫便是了。”华琳琅遣走了赵蒙恩，想了想打消了夤夜去访苏莲衣的念头。

奕王府。

景云奕闷着脸回府后，便把自己关在房内，便是容瑄来传晚饭，也没有敲开他的门。

容瑄有些担心他，又赶上苏莲衣不在府中，更加心中没个着落。

及至戌时，容瑄再也无法安心等着，便又来敲景云奕的门。

拳头刚举起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景云奕出现在门后。

容瑄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拳头，躬身道，“殿下，您今天是怎么了，不言不语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为主子分忧是他的本分，在这一点上容瑄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

景云奕看他一眼，道，“没什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便走到门外。

容瑄见状跟了上去，追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属下陪着您。”

“不必。”干脆的拒绝了容瑄，景云奕径直往偏院的厢房那边走去。

容瑄愣愣的瞧了一阵，到底也没敢违令跟上去。

转身回房时，天边竟起了一道炸雷。

“要下雨了吗？”容瑄嘀咕了一句，又看了看厢房那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去找了把伞。

此时，厢房的门已经打开，屋子里没有掌灯，但随着一道闪电划过，景云奕还是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

屋子里的东西仍旧被胡乱的仍在地上，连个能好好落脚的地方也找不到。

东墙边的榻上，被褥虽然摊开，但却不见白秀珍。

景云奕稍露惊讶的一刹，一块冰凉的瓷片帖子了脖子处，随之传来了白秀珍冷森森的声音，“别动。”

又是一道亮闪，足以让景云奕看清挟持他的女人的脸。

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残酷与决绝。

“你想杀了本王？”景云奕面不改色的问道。

“我没那么傻，你死了，我一样活不了。不过是想借你身份一用，助我一家三口脱身罢了。”白秀珍冷静的说道。

景云奕笑了，“一块瓷片，你以为能要挟住本王。”

说话间，他身形一动，白秀珍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瓷片不知怎么已经到了景云奕手中，他玩味似的看着那块瓷片。

白秀珍回过神来，不觉后退一步，却被地上的物什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景云奕一把拉住。

景云奕出手相助，让白秀珍大感意外，却转瞬又恢复成冷对的模样。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还不肯死心，以为能从我这里问出你想知道的吗？”她语含讥讽，眼神更是轻蔑不屑。

景云奕深沉着眼睛定定看着她，眸中的神采霎是奇怪，这样的目光让白秀珍感觉奇怪之余，又很不自在。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以为我会怕了你？”语气却是心虚了许多。

“你和她长的很像吗？”景云奕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白秀珍一怔，瞪着他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

“如果你们是双生子，那应该是很像的。”景云奕喃喃道。

有一道炸雷闪过。

白秀珍狐疑的看着景云奕，感觉到他今日的反常。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秀珍冷语问道。

景云奕轻摇了摇头，骤然又抬起了头，“白秀珠的亲生儿子去了哪？”

白秀珍一惊，闪电划过，照见了她满面的惊恐和诧异，良久她才颤声道，“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你是……”

闷雷掩住了她后面的话，景云奕黯然的闭了闭眼，走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