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绿痕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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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莲衣自从领回了战衣的活后，便整日埋头在案前，仔细缝绣。

她比别人的工艺好，手又快，但饶是如此，照着那奇怪经文刺绣，还是耗费了许多时间。

一晃数日过去，还有大半并未完成。

如此绣下去，只怕到了下月初三也只能堪堪交活。

她尚且如此紧张，只不知那些技艺比她差上许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大家都在赶活，彼此间便少了许多走动，因此发生在北苑的宫女坠楼事件，她也是在事发两日后才知道。

当时，她正在猛攻一个造型奇特难缠的怪异文字，眼瞅便能收尾了，便舒展了一下累僵的腰身，忽见外面聚着几个小黄门，满脸惊恐的在低低议论着什么。

苏莲衣便趁着活动筋骨的机会走了过去。

“你们在这议论什么呢？可是又趁机偷懒，仔细被管事的瞧见了，要挨板子。”苏莲衣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也是半开玩笑的口吻。

这几个宫人知道苏莲衣性子好，也不跟她生份，便道，“姑娘这两天只顾着忙着手里的活，可是不晓得北苑那边发生宫女坠楼的事了。”

“哦？”苏莲衣略略惊讶了一声。

深宫之中，宫人发生意外虽非常事，却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她只进宫不足半年，不就遇到了翠华，紫云等一系列最后不了了之的事故吗。

“又是哪个宫里面的，这么不小心。”苏莲衣虽报了些许同情，却也明白这种事到底管不了，也没法管。

一个小黄门道，“是配香殿的，听说平日里不言不语，十分规矩，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跑到北苑去了，还从楼前的栏杆上翻了下去。当时周围也没个人瞧见事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后来见到尸首的人没一个不吓得半死，都说那宫女连脸都摔烂了，实在是惨啊。”

小黄门说完，惊讶的发现苏莲衣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半晌愣在那里不说话。

小黄门赶紧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女官，您这是怎么了？我讲的是有些夸张，但也不至于把您吓成这样吧。”

苏莲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倒把那小黄门唬的差点喊出来。

只见苏莲衣瞪圆了眼睛问道，“你知道那坠楼的宫女叫什么吗？”

小黄门被她的表情骇住，支支吾吾道，“好像叫绿什么，具体的我也没敢细去打听。苏女官你这是……”

话音未落，便见苏莲衣已经转身跑开，几个小黄门面面相觑，不解何故。

苏莲衣一路不敢停歇，径直来到了配香殿。

管事的嬷嬷见是太极宫的女官，不敢怠慢，客气的迎了过来。

“这位女官，您这是？”

“绿痕呢？她在哪？”苏莲衣问话时，声音都哆嗦起来。

嬷嬷脸色一变，说道，“您找绿痕？她……”

“她怎么了？快说啊？”苏莲衣还抱着某种希望，但从面前这个嬷嬷的神情判断，她的知道自己的希望已经不再了。

嬷嬷低下了头，声音也添了几分哽咽，“两日前，也不知怎的，这丫头竟去了北苑，没多久便传出她坠楼的消息。这不，今她的尸身刚送出宫埋了。唉，这丫头也没个家人能通知，我们刚才还在发愁，她的东西要怎么处置呢？”

看来绿痕将自己的身份掩饰的很好，以至于在此做事许久，她们皆不知她和奕王府的渊源。

确凿了绿痕遇难的消息，苏莲衣只觉浑身发软，心头堵得慌，没一阵便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她知道那是突闻噩耗难以接受，加之心情异常悲痛的反应。

嬷嬷见她反应剧烈，慌忙着人上前扶着她，又好生奉上茶，等她平复了些，才问道，“女官，看您这副伤心的样子，我斗胆问一句，您是绿痕什么人啊？”

苏莲衣没有力气回答她，只问道，“绿痕的遗物在哪？”

这些人正愁不知如何处置那些东西，见她问起，便赶紧引着她过去看。

苏莲衣脚步沉重的来到了绿痕的房间，恍然回忆起最后见她那日，她便是神情有异，还说了许多不着腔调的话，那时苏莲衣只顾忙着自己的事，也没有留心，此时想起不免懊悔万分。

她并不相信绿痕是失足坠楼，她那么谨慎，又是景云奕亲自调教过的，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况且她留在宫中，只是为了帮衬自己，并且替景云奕传递消息，而这两件任务都没有时，她去北苑做什么？

种种疑问上下蹿浮，让苏莲衣更加心乱如麻。

嬷嬷打开了房门，苏莲衣走了进去，看到房中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在等着主人回来，苏莲衣再也忍不住涌出两旺热泪。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自己，她大抵可以不必进宫的，如果不进宫也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苏莲衣将一切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为绿痕的死发出深深懊悔。

嬷嬷见她难过，不忍打扰，轻轻说了声，“女官您请自便，我们就在外面，您有什么吱一声就是，就不打扰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

苏莲衣独自留在这人去楼空的房中，悲痛之情久久难平，可是事已发生，再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间，她想起最后见到绿痕时，她曾说过，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想有个人替她整理遗物之言……莫非那时绿痕已经知道自己会有这个结局，所以提前暗示？

苏莲衣想着便站起了身，走到榻前，那里放着绿痕已经打包好的随身之物。

苏莲衣颤抖着伸出双手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日常衣服首饰外，只有一条绣着几行小字的绢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绿痕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她又会把暗示放在哪呢？

翻了翻衣服，并未找到只言片字，苏莲衣有些泄气，或许她只是随口一说，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想着，她随手拿起了绢帕，抖开看了一眼上面绣着的文字。

那是一首春词——“北苑罗裙带，尘衢锦绣鞋。”

北苑？

这二字引起了苏莲衣的警惕。

但随之更大的疑惑却来自“锦绣”二字，因为那两个字各绣错了一笔。

是失误，还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锦绣二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间苏莲衣想起了那日绿痕曾经说过一句，原来她就是锦绣之语。

莫非……苏莲衣一把攥紧了帕子，心下已经有了主意，随后便拉开门，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