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唯我独尊的枯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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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我正在状态里，却蓦然被铁哥惊醒。

铁哥看着我，他目光温和，我却充满了不甘。梁兄侧脸看来，竟觉得很好笑，瞧他一头卷发都成了鸡窝，还故作洒脱地笑我：

“男人们可还没死绝的，听铁哥的话，要么好好看我们把他揍得屁滚尿流，要么活着把我们存在过的证据，还有这个故事，遗留在你心里带出去。”

他对我俏皮眨下眼，而后和铁哥一道转回脸去，不再看我。凝视着他俩的侧脸，那份视死如归的毅然，我的心脏，陡然抽痛。

“你这家伙，说些矫情又不吉利的话就想指使我耿乐？我不接受，不可能！自己活下来带出去告诉世人吧你！哼！”

说罢，我领着天娇故意赌气似的离开他们。心里实在是绞痛难受，有什么东西砰然破碎了，压得我胸口几乎喘不上气，再不走，只怕会忍不住在他们面前潸然泪目。变作我最痛恨的自己的样子。

这时，却忽然听到好色老头在身后打趣着：

“嘿嘿，小朋友不想束手旁观，老夫可想得很呢！唉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后生们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冲动是魔鬼啊……”

“哈哈哈哈哈……”

他们三个陡然大笑，听得我耳皮发麻，更是加快脚步逃到了树林阴影下。“姐姐，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沉声道：“没事的，只是感觉很累，也许躺下来睡上一觉就好了。”

我轻抬出手，瞧了眼小拇指上的储物戒，里面有一个闪耀召唤器，正等待着我的使用。其实刚才走过来时，内心对战局的预感悲伤不已，甚至想回去喊停他们所有人，让我一次性终结这场注定将血流成河的战斗。

可是最后时刻，我却忽然想到，也许在土匪的心中，梁兄的心中，要的是一个亲手搏出的未来吧。对于男人而言，这比他们的性命更重要，并非荣誉之战，却胜于荣誉之战。他们需要的可能早已不是一个结果，为比生死更重要的未来，去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

“算了……”我放下了手，却有种如释重负地轻松。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了，从他们决定跟随南国飞雪迈进断尘谷时，便显然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抿嘴一笑，既笑他们，也是在笑自己。

“枯骨上人！二十年血海深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前锋人马，随我杀！”

金毛狮王骑马走出阵前，随着他手握双剑，举天而立，一声“杀”字，直冲云霄，将整个空野幽寂的断尘谷点起燎原之火。他第一个策马冲出，孤身只影，但在他身后，喊杀震天，万马奔腾！

那个手提白剑，始终漠然视之的白衣男子，终于驻足而立。

令我一直很诧异的是，枯骨老道为何要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般。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于他的道号，不应当是个杀人不眨眼，穷凶极恶的魔头吗？为何他却给人如此极端的反差，冷漠孤傲得，竟反而更像一个得道高人。

正在我思索的这刹那间，铁哥化成了魔人形态，和好色老头元气爆起，忽然一道疾冲出黑压人海，甚至快过了梁兄和他父亲祭出的凌空飞剑，一血斧一菜刀，率先和枯骨老道战在了一起。

期间乱箭如雨下，但皆被他们三人的元气搅碎折断当场，这场试探性的前奏攻击甚至没能坚持到几个呼吸，枯骨老道斩出的金色匹练直接摧枯拉朽，将好色老头和铁哥劈飞，两把组合的巨剑亦是被劈得在解体空中。

后面有两个山寨上百人的前锋，被两道丈高匹练疾扫过，直接人碎马裂，许多土匪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并被冲刷成血肉散落满地。

可纵然如此，后续人马竟是毫无惧意，仍成片成片冲杀上去。

索性，铁哥和耿老头出手相助，分散枯骨老道的注意力时，亦各自抽身击溃了不少他对土匪们的随手清理。可即便如此，那片土地已是堆肉成山，片刻间，两三百人消陨于此地，尽皆死无全尸。

远处那片血雾弥漫的战场，将天娇吓得趴在我肩头不忍直视，我亦是心头巨震，眼皮几次都想拉拢闭上。曾经的大饥荒见过不少路边腐尸白骨，但和眼前活生生的血腥屠杀，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撤退！全部撤退！”

金毛狮王早在第一道匹练向他扫来时，便纵身跳马闪避，但耐不住枯骨老道的连续出手，此刻已是披头散发，全身被染得血红。眼见前锋人马折损殆尽，整片尸地里站着亦是所剩无几，他竭力嘶喊，率着十几个幸存的人狼狈退回。

枯骨老道正和好色老头对战，并没有心思顾及溃逃的金毛狮王一行人。自始自终，谁都看得出，他完全没有将一众**凡胎的土匪们放在眼里，不过时而像清扫垃圾般随意出手，对他们却已是灭顶之灾。

凡人与修士的区别，直到这时，才直观震撼洗刷着我的认知。

铁哥自知境界实力差距，一开始便是辅助好色老头，对枯骨老道从不正面相斗。趁着两个结丹境修士尚只是前期碰撞，法术还未使出，铁哥退远些来，再度用出了魔神附体。

他整个人化做三丈巨魔，再接着施功，第二式之下，血斧也变得如山岩般之巨，被巨魔如小孩抱杨柳般双手抡举在胸前。铁哥立时就朝枯骨老道猛然劈出，刹那间血光滔天，巨斧法相骤然显现，随着手中巨斧劈落，那道十数丈之巨的法相亦悍然劈落。

好色老头眼见攻击已至，最后时刻才闪身避开。趁着枯骨老道对迎头劈来的巨斧法相面露异色，他对枯骨突然发难，同是挥出菜刀化作半丈光刃，缠绕着土水两力向他极速斩去。

面对瞬息而至的两个方向的两道强力一击，枯骨老道并未躲避，他于瞬间展出滔天玄火，右手持剑格挡法力光刃，左手凝聚出漩涡黑焰，对着头顶法相直接轰出！

“嘭！！”

细弱如柱的火拳，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巨斧法相瞬间洞穿，在其身后窟窿爆涌出汹汹烈火，法相被轰然击溃，更是燃烧满天，连带着铁哥手中已经缩回原型的战斧身上也窜起黑红玄火。

幽冥玄火能透过气息共燃相连的本身，但铁哥一甩战斧，其身上火焰却是瞬间熄灭，至于好色老头的光刃攻击，枯骨同样凭借着异火缠缚的长剑，轻而易举挡下，震散于虚空湮灭。

“血斧魔功第八式……龙傲九天！”

血斧于空中爆洒成血雾，随后再次化形出一条与冲破陵园结界时一模一样的浩大血龙！铁哥以巨魔之身站在血龙头上，再次握住两只龙角，驾驭着它以一股撼人心魄的勇往直前的气势冲杀向枯骨老道！

“哈哈哈哈……”

血龙初现时，好色老头在大笑间已是猛然爆出双色气浪，身上烂衣被震得四分五裂，露出他枯瘦却有型的上身，他将菜刀一摔插入地上，展开双臂聚力道：

“我也有两条巨龙！”眨眼间，疯荡开的两色气浪竟猛然回缩，分别聚拢在他的双臂间，荧黄和荧蓝色灵光骤然缭绕旋转，这种绚丽而诡异的气息，竟和他之前使出的碾盘灵术一模一样！

他双手如使巨力般撼然推出，竟连带着令他的身体随着被双脚推翻的泥土而不断倒退，双臂仿若不是在挥出两膀子光辉，而是在推动什么山岳大川！

正这时，好色老头竟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颗光球，速度之快竟像是瞬间穿梭了虚空，一个晃影就打在了枯骨老道胸前，甚至于令他都显现出了猝不及防的吃惊。

铁哥驾驭着真龙般庞大的血龙力量虽磅礴，速度却并非很快，好色老头眼见光球命中了枯骨，面色大喜，随即立刻仰天长啸，终于用尽力气将双臂上的黄蓝两团灵光如巨炮般推射而出！他本人更是被后坐力冲得直接翻飞了出去。

“双龙戏珠呐！！”

这一瞬，耿老头都在空中翻了不知多少个圈了，还不忘立刻喊出自己的法术，从他亢奋的声音听来，似是要给枯骨老道一次真正的好看……但是，他的确是做到了，因为，两道灵光于出手的刹那，从中竟腾杀而出两条覆鳞之龙。

它们虽像是泥土清水而形成，却真实得近乎凝实，尽管和另一边同样厮杀向枯骨的血龙相比，这两条磨盘粗的七八丈小龙实在娇小玲珑。可枯骨老道却不敢小觑，头也不回地将白剑挥射向血龙，反而以严阵以待之态，准备抵御两条结丹境修士自伤发出的灵龙！

“砰！！！”

与此同时，在我们树林这边，一片黑色巨箭自黑压人群中陡然升空，疾射向百米之外的枯骨老道，每一根手臂大的箭头竟都有神秘黄气缭绕，速度力量之巨，在空中都是激起一片爆鸣，拖出长长的风波尾迹。

“岳灵箭！”天娇同样循声望去，在我耳边失声惊呼。

“那是爹爹他们专门用来对付妖魔鬼怪的东西！”

血龙，双灵龙，岳灵箭……面对三方汇聚的强袭，枯骨究竟会如何应对，为何从出现至现在，他始终是一副处变不惊，唯我独尊的样子。像是在故意放养所有人，要留在后面挨个杀掉般……

此时的我，脑子里却是忽然在想这个。

但在远处，枯骨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暴起的动作，一剑燃起玄火，飞射向铁哥和血龙之后，他双手再度轰出刚打爆了巨斧法相的黑焰之拳，主动迎击向两条灵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