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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羽阁上,李元盘腿坐在第九层楼阁屋檐下,左手撑着脑袋,微微倾斜,靠着背后墙壁,看样子正在打盹。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润,下方的山海湖微波粼粼,湿润的风从远处吹拂而来,轻轻掀起李元额头秀发,以及腿上一本倒扣的书页。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师傅白衍空突然在原来的课业上,增加了一门算术,一门历史,然后还附带让李元欣赏不少诗词雅集。
这三样里面,历史相对还好些,毕竟其中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李元还不甚排斥和抵触,然而算术和诗词雅集,则是让李元分外头疼。
每天对着一堆图案算式的他,真不明白自家师傅到底是要自己干什么,这些个东西,对自己有用?而且弯弯绕绕,一个不留神,就会与最终答案,谬之千里。
而自认没有任何文学天分的李元,看着一首首前代大家,当代词人的传承名篇,或是花前月下,或是咏物明志,或是高山流水,或是小桥人家,七字短句,不过七个字,然而连起来味道却又有深意。
李元或许是从小就早已被白衍空培养出了一种安静的本事,即使这些东西无聊,乏味,李元好像也真的就坚持了下来,而这看书后的打盹,或许是他最后无声的反抗。
白衍空从楼阁内走出来,他依旧白衣飘飘,看起来不似人间客。
低头看了一眼李元的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带着欣慰。
他目光又望向远方,碧波万顷的山海湖,就像云空下的一方湛蓝镜子,云波晃动,蓝色游走。
五岁便是拜入白衍空身下的李元,或许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师傅的能耐,在李元的认识里,他只知道师傅白衍空是一个特别的人,至于怎么个特别法,用李元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仿佛永远能猜到李元心里想的,即将说的,和未来的变化。
白衍空在李元心中分量很重,这种分量饱含李元的尊敬和畏惧。
要知道当年李元第一次上山羽阁,是被李义背上去的,然而下来之时,白衍空却是要让年纪五岁的李元,独自走下高楼。
九层楼阁,阶梯众多,即是李元哭的难受,白衍空依然在背后陪着他,据李元后来了解,那还是自己师傅第一次走下楼阁。
白衍空,镇南王府幕后之人最为神秘的存在,从山羽阁建成,到他入住楼阁,其中八年,都从未下楼。
江湖上知晓白衍空存在的人,不过几十人。
但是没人知道,镇南王李义纵横南疆多少年,这位白衣谋士便是跟随他多少年,而如今李义威压朝野,震慑南蛮,白衣谋士的献策居功甚伟,李义私下曾说过,白衍空之于自己,就像史书之中记载的谋士子房与沛公。
这个将整个天下收揽在眼底的中年人谋士,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辅佐李义,为李义掌控整个南部区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年仅四十出头的他,看似年轻依旧,然后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却比谁都了解。
“这片天下,或许终究会因为我雅言存在,多了一丝丝不同吧?”盯着浩瀚湖水,白衍空难得感慨一句。
就在这时候,李元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居然一头撞在了地板上,随即猛然惊醒过来。
待他回过神来,看向目光望向自己的白衍空,眼里有一丝慌张的情绪。
“师。。。师父,你老什么时候出来呢?”李元忙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那本书拽在身后,他站的笔直,小心翼翼的瞟了瞟白衍空的脸色。
发现对方貌似并没有多少脸色变化,他顿了顿,脸上挂起笑容,“师傅,外面风大,你且回屋歇息一番?”
白衍空看了看模样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发怵的李元,笑了笑,点了点头的他转身回屋,只是路过李元身边的时候,他缓缓说道:“偷睡半个时辰,那就抄写十遍黄庭经吧!”
李元脸上笑容当即没了颜色,甚至都没敢讨价还价,老实跟在白衍空身后,进了屋子。
屋内装饰浑如当年,简朴自然,并无多么华美装饰。
跪坐在案前的李元,手持一只蜀地产虎须笔,一手按压在纸上,横放身前,一手持笔,枕在那手之上,手下运笔如飞,一手青秀小楷,洋洋洒洒而现。
“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急躁的脾性?”白衍空身披一件暗红色,上面绣百鸟锦缎,一手托腮,一手持古书,看也没看,口中却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李元没抬头,只是书写的速度当即便是降了下来。
“刚才那一笔,提按处手腕下压和上提时机和力度都不够!”
“这一点缺少气势!”
“这一横没有变化!”
。。。
师徒两人,都是埋头,一个看书,一个写字,然后前者教授,后者聆听。
李元如今的小楷已经写了好些年,笔力和组字,以及笔墨的控制都已经日趋微妙,他的字有点偏向小楷之中“青秀灵动,端巧大方”八个字之中的秀字。
这是白衍空一直都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按理说,脾性跳脱的李元,他的字怎么都该是八字里面“灵”、亦或者“动”字,却不想练到如今的李元,却多了一丝秀气。
不应该,不应该!白衍空常常在案牍前休整片刻之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日以后,转大楷!”白衍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手中经书,继而侧着头看着李元写好的经文。
李元点头,没敢问为什么,好似自家师傅说的照做就行。
“不问为什么?”白衍空反而问道。
“世上书法,有人先篆后隶,继而楷、行,最终才是草!然而也有人先楷后行,继而篆、隶,止于草,师傅应该是想让我从大楷破局,让我摆脱字面上的秀气!”李元正襟危坐,认真回道。
白衍空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说对一半,错的一半是大楷不是让你破局,改变你字面上的秀气,而是要让你由王道转霸道!”白衍空道。
“世间书法无数,有人笔下如枯树立于寒雪之中,萧索枯败,有人如夜庐逢春,柳暗花明,还有人狂荡不羁,有人谨小慎微,而你,则是秀气有余,大气不足!”
“作为南王世子,你还需要再聪慧,再刻苦,你的目光应该是山河万里,江山万人!”
李元似有所悟,然而又充满迷茫。
“师傅,江山真的重要?”李元下意识说出一句自己其实一直看得到,摸得到,但是却没有眷恋的东西。
白衍空摇了摇头,他指了指手中经书,又指了指李元内心,最终说道:“江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守护的东西,你珍视的东西!”
“无论是南蛮,亦或者帝座上那一位,都在等着你,等着你长大,他们想知道某些东西!”白衍空此刻目光看向山羽阁屋檐下一方镇南王旗,喃喃说道。
李元目光也是落在那道王旗之上,他不知道师傅白衍空今日为何会对他说这些话,但是李元觉得师傅的话,可能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第一次出去,感觉怎么样?”白衍空突然问道这事。
“还不错,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刺激!”李元老实道。
白衍空笑了笑,“舒瘸子手中的那把寒刀青芒,喜欢不?”
李元挠了挠头,眼中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这问题,随后说道:“应该不适合我!”
白衍空很满意这个答案,李元从小就仿佛具备一种聪慧,这种聪慧是知取舍,懂得失,有些人一辈子,或许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待你十岁之时,师傅送你一把适合你的!”白衍空说道。
“真的?”李元有些意外,更有一些兴奋。
“当然!”白衍空点头,肯定道。
得到师傅这个答案,八岁李元心中,泛起无边憧憬,不知道师傅白衍空,会送自己一把什么样的刀。
白衍空挥了挥手,“你该回去泡澡了!”
李元站起身来,手掌相互握捏再身前,然后提到额头,鞠躬九十度说道:“谢谢师傅今日教诲,徒弟明日再来!”
白衍空点了点头,对于李元如此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这不是白衍空教给李元的,而是李元之父李义所教,偌大的镇南王府,能享受世子如此礼遇的人,只有李元身前那侧卧于桌案前的白衣白衍空。
离开了山海阁的李元,并未着急赶回去,他兜兜转转,绕了一点,来到一处小院外,踮着脚尖的李元,向着院子里瞅了瞅,仿佛在寻觅什么。
这个院子是镇南王府里面特别存在。
为什么特别呢?
原因就是这里住着某个人,准确说来是软禁着某个人——南蛮天可汗独女,与李元年纪一般无二的雪见公主。
只是自从当年从南蛮被迫来到王府为质的雪见,从襁褓婴儿成长到如今,除了知道自己是南蛮公主外,她所接触,所了解,所吃,所穿,所住,都是金王朝的东西。
李元平日里无聊,就会溜到这边寻找机会逗逗对方,不为其他,就是单纯想要看看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丫头,生气后,欲哭之时脸色涨红的样子。
对于世子李元,负责照顾雪见公主的下人们,自然知晓,没人胆敢拦下他,更没有人敢议论半句李元的不是。
毕竟李义对李元的宠爱,越是住在王府靠里的下人,知道的越清楚。
名为春雪居的雪见公主院子,算是王府最靠里的建筑之一,除了避免雪见被人救走,也为了防止被人暗杀,公主雪见,是南蛮和金王朝这些年维持相对稳定的原因之一。
【作者题外话】: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书友们,喜欢的加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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