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雨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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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六被雨柔这动作弄了个不知所措，尤其是人抱着她大腿之时，胸前傲人的一对不断蹭着她，让她推开不是，不推开好像也不太好。

也亏得这客栈居于一僻静地界，周围无甚行人，不然柳小六今日多少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一阵了。

“这个，这个，姑娘……”柳小六尴尬开口，“要不，你先起来？”

柳小六话音未落，便听得远处传来两男子粗狂的声音——

“好你个骚蹄子，原来在此处！”

“龙二，找到了！快来！”

说完，柳小六悦微两人便见两个五大三粗长满窜脸胡的男子往自己这边冲来。

与此同时，这名唤雨柔的女子更是害怕地抱紧了柳小六的腿。

恰是此时，在客栈内久未等到两人的罗仔珍又反了回来。

甫一踏出客栈之门，便见得这两汉子往柳小六二人那边冲去，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

由于雨柔尚蜷缩在柳小六脚边，罗仔珍未见得她，故而只当这两汉子是要为难柳小六二人。

当即一掌拍上其中那名唤龙二的汉子，罗仔珍冷声道：“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龙二当即转身，上下扫了一番罗仔珍，与身旁的龙大一并嘲笑道：“你的人？小妹妹，怎么说谎也不打草稿的啊？这分明就是我们兄弟花重金买回来的小娘子，怎么就成你的了？”

龙大则是冷哼一声，道了一句“多说无益”便径直伸出一掌，往罗仔珍身上拍来。

这等不入流的功夫，罗仔珍岂能被他碰到？

当即一个错步避开攻击，罗仔珍旋身又是一击回旋踢，直踹的龙大身形几个不稳。

未等的那龙二反应过来，罗仔珍便先发制人，一掌劈向他颈侧。

龙二躲闪不及，被罗仔珍劈了个正着。

亏得罗仔珍未下杀手，这一击只劈得龙二叫唤一声，感觉肩胛骨都碎了。

不过一瞬时间，方才还耀武扬威兄弟两便狼狈地倒在了一处。

罗仔珍双手环胸，垂眸看着两人，“怎么着？还打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自知今日是碰上硬茬了，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龙大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与龙二一并跑了。

看着，像是去叫帮手了。

只是就他们这种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就算再来百八十人，罗仔珍也是不怕的。

不过，罗仔珍心下有些好奇，她进门又出来不过这端端几刻，柳小六二人是怎么与这两人结仇的。往日里，不论柳小六还是悦微，那性格脾气都不像是能与人起冲突的啊。

正这么想着，罗仔珍转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一衣衫褴褛的女子猛得扑上来，抱着她大腿，大呼“恩公”。

“这……”罗仔珍脸上一阵迷茫，在抬眸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柳小六悦微二人，她心中隐顿觉不妙，“这……是谁？”

见女子转去缠罗仔珍，柳小六心下轻松一片，再看到罗仔珍那迷茫的神情，她面上更是忍不住挂笑，将折扇展开摇了摇，她方笑道：“这是你刚救下的女子啊。”

似为应和柳小六的话，雨柔抱着罗仔珍的腿更紧几分，诚恳道：“恩公于雨柔有救命之恩，只求恩公能好人做到底，雨柔来日必当重金酬谢。”

所以……

刚刚龙大龙二两人，是来抓这女子的？

“所以……”罗仔珍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柳小六，“你们刚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不然这女子怎么会与柳小六二人在一处？

“不不不。”柳小六闻言，将折扇一合左右摇了摇，“是这女子往我两身上撞的，我们可没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你罗大侠才对。啊——”

说着，柳小六故作惊讶的惊呼一声，目光绕过罗仔珍看向她背后，笑道：“罗大侠，人请帮手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顺着她目光往后看，罗仔珍只见一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往自己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龙大龙二两兄弟。

能怎么办？

既然她伸了手，就绝不会让人在自己手上出事。

罗仔珍微一俯身将雨柔从自己腿上摘下来，放到身后，一个错步挡在雨柔身前，冷笑道：“不怎么办，既然我都说了是我的人，那就没谁能动得了。”

雨柔闻言，眼中当即闪出找到救命稻草般的亮光，眼角不由激动地落下一滴泪。

只是……

躲在罗仔珍身后，她扫了一眼已向众人逼来的壮汉们，再瞧瞧罗仔珍这瘦弱的身板，雨柔有些担忧，“恩公……双拳难敌四手，要不咱们……”

罗仔珍却扭了扭手腕，道：“那也得试试再说。”

话音未落，便见得罗仔珍右脚往后稍退一步，稍稍蓄力，整个人便毫无预兆地冲了出去，身姿轻盈好似穿林掠叶而不惊一花一木的灵鹊。

在雨柔震惊到呆滞的目光中，罗仔珍三步逼至龙大面门，不待对方有何动作，便率先一掌拍向龙大心口。

瞬间，龙大吐出一口心头血。

然，就在他血吐至一半，罗仔珍便一击回旋踢扫到他腰腹间。在雨柔眼中如泰山般不可撼动的龙大就被这样轻飘飘的一脚踹了出去，连带着砸倒身后好几个壮汉。

接着是龙二遭殃，见得罗仔珍一手拽住他衣袖，白嫩嫩的拳头挥舞的猎猎生风。

额头。

面门。

肩颈。

腰腹。

拳拳到肉。

很快，龙二便在罗仔珍手中痛到缩成一个虾米。

随手将龙二仍到龙大身侧，罗仔珍又转而看向其他人。

之后，罗仔珍风一般在壮汉间闪过，然后便是壮汉们一个个被掀翻，再然后……

便是在众人哀嚎中，罗仔珍一脚踩上龙大的心口，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怎么着？还打不打？”

雨柔人都傻了，手背上突然传来冰凉湿润触感，才唤回她的心神。低头看去，雨柔发现手背上是一滴水。

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雨柔这才知道，这不是水，是自己的泪。

在自己听到这位姓罗的小姐要护自己时，流下的泪。而当罗小姐打倒龙大等人后，这滴泪才滑过脸颊，滴落手背……

这罗小姐，到底是何人也？

因为罗仔珍露的这一手，雨柔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计较。

而另一侧，柳小六在看到罗仔珍将众人搞定后，便提着钱袋屁颠屁颠地上前。

用折扇拍了拍罗仔珍踩着人胸口的腿，柳小六笑道：“撒腿撒腿，怎么到哪儿都能惹祸呢？”

话虽是这般说，柳小六语气中却是没半分责怪的意思的，反而暗暗有几分引以为傲的语调。

罗仔珍扫她一眼，两人合作多年，自然知道这会自己打完人，柳小六出场该是准备用钱了事了。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妙极。

当即也没说什么，罗仔珍只依言松了脚，往后站了些。

“哎呀。”柳小六将龙大扶起，瞧着人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很是心疼不安的神色，

“瞧瞧我家这不懂事的主子将人打成什么了。好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家主子今日是铁心想要留下这小娘子，有些失态了。闻着诸位身上有不少胭脂味，该是在青楼楚馆高就的吧。既是如此，那这女子在楚馆卖给旁人是卖，在这里卖给我们也是卖。各位何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交个朋友？”

倒也是这么个理，一旁的龙二揉着脖子站起来，问道：“那你能给多少银子？”

“自然不会少了。”柳小六嘴角含笑，从自己鼓囊囊的钱袋里掏出了一锭婴儿拳头大的银元宝，塞到了龙大手中。

“这……”龙大看着这银子，面上有些为难，“这也不够啊，您有所不知，这娘们可是高官府内的小妾，因犯了事才……”

“咳咳。”柳小六却不欲与他多言，只一听银子不够，便面色一变，冷声道：“既然这样，各位是不欲与我等交朋友了？那，主子……”

话音未落，罗仔珍便冷着脸上前一步，白嫩嫩的拳头举到与耳同高。

见到这拳头，在场一众汉子身上顿时发痛。

“哎哎！大哥，要不算了。”龙二赶紧上前拉着龙大袖口，慌张劝道：“反正这小娘们是没花一分钱的，这也算是赚了，快走快走吧。”

他这倒霉脖子统共挨了罗仔珍一击手刀又一拳，没断已是万幸，再被碰一下，龙二害怕自己性命不保。

龙大显然心中也是有此打算，未待的罗仔珍真挥舞着拳头打来，便赶紧双手抱拳，道了声“打扰了，打扰了”就赶紧带着一众小弟仓皇离去。

瞧着众人仓皇而逃的样子，在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柳小六才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

伸手拍了拍罗仔珍肩膀，柳小六笑道：“不愧是你。这居家旅行还是带着大魔王行事才能方便，一拳头下去，就没有谈不成的买卖。”

罗仔珍懒得理她，只笑骂了一句“狗仗人势”，而后便转身看向与悦微在一处的雨柔。

悦微性子向来温柔善良，这会见雨柔因逃离魔爪而瘫倒流泪，正蹲在她身侧，一手捏着帕子细心给人擦着脸。

一边给人擦拭着，悦微还小声同雨柔说着什么，瞧着倒是有几分投缘。

柳小六转身，与罗仔珍一同看向这一对，问道：“哎，大魔王。你准备怎么安置这女子？”

罗仔珍扫她一眼，伸手拿过她鼓囊囊的钱袋，耸肩道：“我怎么知道。”

柳小六惊的往开跳了一步，惊呼道：“哇！你救的，你怎么能不知道？！”

罗仔珍不理她这话茬，只低头伸手在柳小六的钱袋里翻腾几刻，眼见这家伙的钱袋里装着不少好东西。

什么金元宝啊。

什么翡翠啊。

嗷。

竟然还揣着几颗比拇指指甲盖还大些的红宝石。

罗仔珍嗤笑一声，“这么有钱，却只给人一块银锭子……小气。”

“什么叫小气啊！”柳小六跳脚，“我这叫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成成成。”罗仔珍也不与她争辩，只将钱袋又塞回她手中，抬眸扫了一眼雨柔，道：“给她些银钱，让她自行离开吧。”

虽与罗仔珍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但雨柔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自己虽一时脱困，但那女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只要临近昌吉，自己就绝不安全。

若是离开这罗小姐庇佑，雨柔感觉自己前途一片风雨飘摇。

瞬间，雨柔害怕到落泪。

柳小六闻言，脸上一僵，扫了眼泪如雨下的雨柔，她不可置信道：“这么个弱女子，你救了就不管了？”

罗仔珍倒是听了个新鲜。

她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能救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怎么着？还指望她给人养老送终不成？

况且。

罗仔珍拍了拍柳小六肩膀，低声道：“你别是忘了咱们去昌吉是做什么的。”

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言罢，柳小六脸上神色当即凝重几分。

倒是她分不清主次了。

雨柔听到“昌吉”二字，眼中瞬间闪现一丝复杂心绪。

悦微闻言，心下也是一叹。看着雨柔现下狼狈的境遇，她是很能感同身受的，但她只是小姐的丫鬟，衣食住行都全靠小姐，又哪里有本事照顾旁的人呢？

更何况，在来昌吉的路上，悦微已经是知道了听雨轩千机楼与罗仔珍的渊源，也清楚罗仔珍此行的目的。

那样凶险的事，带上自己已经让小姐够头疼的了吧？再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不论何时，悦微都始终是将罗仔珍的安危放在心头第一位的。

所以，当她面对雨柔的哭求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别哭了。”悦微对自己不能帮助雨柔这件事，也很是难过，她叹气道：“但是我家小姐确实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是顾不上你的。拿了银子，你便快些离去吧。那些人恐于小姐的厉害，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伤你的。”

“可……”雨柔看着悦微小鹿般纯净的眼睛，一边抽泣一边状似无意道：“可那昌吉可是被听雨轩完全掌控的杀手之城，你们三人做什么去？啊……小女子没有多嘴的意思，只是那昌吉实在凶险，我……”

一边说着，雨柔抽泣出声，“我只是很担心你们。”

悦微见状，心中当即软成一片，手忙脚乱地给雨柔擦着泪，“啊！你别哭呀，我没有说你多嘴呀。只是我们的目的，确实是不能给你说的。”

现下悦微被雨柔这眼泪弄了个不知所措，忙着给人擦泪，是连个遮掩的借口都来不及想。

另一头。

罗仔珍瞧了眼柳小六神色，知晓对方已经明白了主次，当即也不多说，只拍了拍柳小六肩膀，“这就交给你了。”

说完，罗仔珍对那边着急忙慌给人擦眼泪的悦微道：“悦微，走了。”

悦微闻言，当即将手帕塞到雨柔手中，柔声告了别，这才起身到了罗仔珍身旁。主仆俩便这么进了客栈，只留下原地的柳小六与雨柔。

看着雨柔捏着帕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再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柳小六觉得有些愧疚，“姑娘……”

然。

雨柔却在她刚开口，眼泪便哗啦啦流下。

柳小六当即失措，慌张道：“哎，你别哭啊……”

一盏茶后。

坐在二楼雅间内，看着一桌子美味，等着柳小六上楼一并用饭的罗仔珍主仆等到了柳小六，以及……

她身后的雨柔。

悦微见到雨柔很是惊喜。

罗仔珍却皱了眉，白嫩嫩的手指点着桌面，“她怎么还在这儿？”

幼态大眼在雨柔紧紧抱在胸口的，那只来自柳小六的胳膊上扫了一眼，罗仔珍似笑非笑地抬头，对柳小六道：“你可别给我说你是被美色所惑。”

柳小六闻言，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满脸震惊与不敢相信的悦微，挠头解释道：“那哪儿能啊。”

一边说着，柳小六将雨柔带着进了雅间，关上竹藤编织的木门，道：“你绝想不到雨柔是何身份，她绝对是能帮上咱们大忙的！”

罗仔珍从中提取到关键信息，似笑非笑的目光扫了一眼柳小六，最后落在雨柔脸上，“所以，你把咱们的目的告诉她了？”

柳小六让雨柔松开自己的胳膊，挠头坐下，应道：“啊……是……”

“荒谬！”罗仔珍眉头当即一锁，未见她如何动作，便见她已闪至雨柔身侧，一掌掐着雨柔脖子将人按倒在桌面上，另一掌高高抬起正对雨柔后脑。

只要她这一掌下去，绝对能要了雨柔小命。

雨柔遭此一遭，身子抖如筛糠，大张着嘴喘息却连一声哭求都发不出来。

她是怕极了。

但，罗仔珍那一掌也并未如雨柔所想那般，极快地落下。

幸而柳小六眼明手快，在罗仔珍掌落半途便截住了这一击，“大魔王，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罗仔珍一计眼刀扫去，“任务提前泄露等同任务失败，你也是杀手，要我教你这道理吗？”

“自然不用，但是……”柳小六起身，急忙解释道：“雨柔身份特殊，她是听雨轩总坛主恶虎的小妾，因为得宠被大夫人发卖出来的。她知晓昌吉听雨轩总坛的布局暗道，这是重要情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