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就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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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年的爷爷，顾恩鸣，深居简出，前两年一直待在美国。

顾斯年车祸的事情，顾家这边一直没有对外透露，也没有告诉顾老爷子。不然，顾老爷子恐怕早就赶回来了。

崔静蕊都知道顾老爷子回国的事情，而她这个顾家名正言顺的孙媳，却完全被蒙在鼓里。

究竟是崔静蕊消息灵通，还是她消息闭塞？

苏染芝被彻彻底底，屏蔽在顾家的社交之外。

大过年的，顾斯年的爷爷，她总得见一见。

又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在人家兴奋守岁时，苏染芝是望着天花板，痛苦地醒到天亮。

床头放着已经见底的药瓶，安眠药似乎对她越来越失去效用了。

她想，看来得换个牌子，或者让医生再加大剂量。她打算过完年，再去趟医院。

苏染芝化了一个得体的妆容，既遮住憔悴不堪，又添了几分温婉。

对着镜子，她露出一个对自己满意的笑容。

到顾家祖屋门口时，天还没有完全亮透。雪后的大年初一，银装素裹。

门卫拦住她，死活不开门：“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吃闭门羹，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不恼。

她直接打了电话给顾斯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估计昨天闹腾得很晚，还在补眠。

他不接，她不依不饶地打。

“喂……”声音带着半梦半醒时的沙哑。

“是我。”

顾斯年怕是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不然刚刚那一声“嗯”哪会“心平气和”。

果然，在她自报家门后，电话里的声音就顿时变得清冷起来：“有事？”

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泛白，顾斯年一句话，能把她堵死，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顾家的孙媳妇，起了个大早，来给公公婆婆拜年，算不算有事？”

“没这个必要。”

顾斯年拒绝得干脆利落，她真的是在自讨没趣。

“爷爷不是要回来吗？你确定不需要我出场？”

她闭着眼睛仰靠在座椅上，没吃早饭，全身乏力。

“我现在调转车头的话，可就直接去机场了，到时候你叫我回来，我都回不来的。”

十几分钟后，门卫才接到电话，大门徐徐打开。

庭院深深，一派喜庆祥和，与滨海别墅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染芝的眸中有微不可见的怯懦。

顾家的早餐一般在8点以后开席。

苏染芝看看手机，现在才7点。她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

佣人们忙忙碌碌，没有人搭理她。她既不是主人，也算不上客人，不请自来，很不受欢迎。

没办法，苏染芝只能自己直接去了厨房。

大年初一的早餐很丰盛，厨房早就准备好了。

苏染芝没有动佣人们已经备好的早点，而是自己直接下了一碗面条，在厨师的不解和欲言又止中。

苏染芝端着面条，坐在沙发上，刚“哧溜”一声，吃下第一口面条，顾岸淮和俞瑛就手挽手走进客厅。

看到她，两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俞瑛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像什么样子！”

缠着面条的筷子顿在空气里，她吃碗面条都碍着了他们的眼睛。

大过年的，他们毕竟是长辈，她也不能给他们添堵，她放下碗筷，准备道个歉。

“伯父伯母，早啊。”

泉水般清脆明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苏染芝循着声音的位置望过去：季清然，穿着香奈儿套装，曼妙地从楼梯迈步下来。

“斯年呢？”俞瑛浅浅地笑，温柔地问，同待苏染芝的态度截然不同。

“斯年还在洗澡。”季清然袅袅地越过苏染芝身边，亲昵地挽住俞瑛的手：“伯母，我们一起等一下斯年吧。”

苏染芝的头顶如有千金重，五脏六腑都被碾压得支离破碎，她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站在原地，不怒反笑。

“原来，顾家的门风也不过如此！”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背部挺得笔直，也不在意顾岸淮和俞瑛微怒的脸色。

上车前，苏染芝握着车门把守，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斯年卧室的位置，最后决然地打开车门。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斯年从身后扯住她的手臂。

“顾斯年，你给我放手！”

他们僵持在原地。

顾斯年盯着她：“谁准你走了？”

他的头发还有一点湿漉漉的，身上穿得也不多，只批了一件毛衣开衫。

季清然没有说谎，顾斯年刚刚的确是在洗澡。

大清早的，洗什么澡？！为了洗去守岁的疲惫，还是洗去欢爱后的痕迹？苏染芝更加倾向于后者。

盈盈眼波流转，再一点点暗淡下去，再一点点生出恨意，她朝着顾斯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顾斯年，你欺人太甚！”

他的手仍旧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他压着声音：“进去吃早饭。”

呵，顾斯年竟然还会管她有没有吃早饭！在和季清然滚了床单之后！真是讽刺至极！

她冷冷地看着顾斯年：“我们扯平了，顾斯年。”

如果她曾经行为不检点，那么现在的顾斯年更加好不到哪里去。

树上的积雪压垮了树枝，如絮的雪花，随着被折断的树枝一起落下，萧索冷寂。

苏染芝的心，也像是被厚厚的积雪压了一层又一层，都快跳动不起来了。

顾斯年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强势地将她拖进屋内。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狼狈地滑倒在地，却都被顾斯年拉住了。

明明走的是同一条路，他走得平平稳稳，而她却一身是伤，如同他们的婚姻。

苏染芝去而复返，让已经坐在餐桌上的人陡然一愣，季清然的眼底流露出不平。

看到她这个神情，苏染芝反倒放开了，拉开椅子，大大方方地坐在顾斯年的身边。

苏染芝慢条斯理地吃着，时不时朝季清然露出洋洋得意的笑。

季清然的小脸纠结在一起，很是不好看。

顾岸淮和俞瑛心疼季清然，一个劲地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苏染芝是顾斯年外面带回来的女人，而季清然是他们的宝贝儿媳妇。

饶是早餐再丰盛，苏染芝的面上功夫再好，吃进去的东西，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味同嚼蜡。

“爷爷什么时候下飞机？”

苏染芝放下碗筷，目光扫向季清然。

“大过年的，让爷爷见到季小姐，怕是会引起什么误会。季小姐不考虑回避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