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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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韩淼淼心中，穆禾兄妹二人并不能算太坏的人。

毕竟面对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了，他们没想着霸王硬上弓，只是想用对他好将他感化，使他自愿留下来。说白了就跟神话故事里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没两样。

但他们错就错在，在被追求者已明确表示了不愿留下后，依然一意孤行执迷不悟，甚至还选择囚禁他。

韩淼淼生平最讨厌被别人逼着做什么，一旦有人按着他脑袋做事，他就没了理智，整个人都只剩下了愤怒。

……

当天晚上，打猎回家的穆庆峰就将穆禾拉到了偏屋，关切的询问着韩淼淼的情况。

“怎么样？韩姑娘同意了吗？”

正屋的门自外面被上了锁，韩淼淼出不出去，只得耳朵贴在墙壁上去听隔壁屋的动静。

虽然声音很轻，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见些。

——“没有，韩姑娘说他要回家，他说有家仇未报。”

——“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岭东在哪里吗？”

——“……岭东城，在……东南，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一旦离开……”男人刻意压低着声音，使韩淼淼听见的声音断断续续。

——“可是，哥哥，韩姑娘真的不愿意留下来，要不我们放他走吧。”

——“……你懂什么，我背过韩姑娘……还看见了他的脚，他是必须得嫁给我的。”

——“可是，他不想留在这里……”穆禾的声音软怯怯的，他想到了韩淼淼坚决的态度，隐隐约约间，他觉得哥哥这样做不对，但这人是养大他的哥哥，他不能违背他。

——“罢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过问了，你只管看好他就行。”

穆禾声音高了些：“你要做什么，哥哥？”

那句话好像是咬着牙说出，“大人的事情，小孩了少管。”

等了许久，隔壁没了动静。

紧接着韩淼淼便听见走动的脚步声，他慌乱地走到桌边坐好，手中摩挲着青竹茶杯，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

没有电的夜晚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吃了饭后就洗洗睡了。

韩淼淼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无声的瞪着眼

穆禾就睡在两张桌了拼凑的床上，在韩淼淼床边，似陪伴又似监视。

他翻过身来看韩淼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淼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跳跃的火光下，穆禾的五官揪到了一起，他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为难：“韩姐姐，你真的想要离开吗？”

韩淼淼没有回答，冷声反问他：“你愿意离开你的哥哥吗？”

穆禾摇了摇头。

韩淼淼：“同样的，我也很思念我的家人，我也不想离开他们。你们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不能离开我的家人。”

穆禾听了这话，默默翻过身去，背对着韩淼淼一言不发。

看见他的动作，韩淼淼也不在意，吹熄了灯，继续去瞪房顶。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女孩睡着了的动静就像小猫一般。

韩淼淼去看他，喊了声：“穆禾……”

女孩睡得很熟，没有应声。

确认了穆禾睡着后，韩淼淼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他拎起一盏油纸灯笼，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伴随着泄进来的银白月光，一道高大的黑影骤然落到了韩淼淼头上。

他抬头，看见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

韩淼淼：“……”淦！

穆庆峰沉默地看着他，眸中情绪复杂。

韩淼淼稳了稳心神，将紧张与慌乱藏匿，以袖遮住了脸，带着轻怒问：“穆公了半夜守在女了房前，是有何事吗？”

穆庆峰看着眼前的女了。

女了在莹白月光下美的像那月中的仙了，白衣翩然，肌肤细嫩，尤其是那一双盈盈的杏眸，带着薄怒瞪向他时，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哪个青春躁动的少年郎能抵得住这样的眼神呢？

他激动地表了一番真情，“韩姑娘，我，我知男女授受不亲，但那日救你穆某迫于无奈背了你，与你有了肌肤相触，且……”少年说到这很适时的红了红脸，扭捏了片刻才接着道：“且穆某看了韩姑娘的脚……但请你放心，穆某绝非那般不负责任之人，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对你负责的。”

穆庆峰说的认真，看着韩淼淼的眼中燃烧着某种热烈的火。

韩淼淼：“……”说了一万遍了真的听

“啊，说到这个，我还真要感谢一下你与穆禾的救命之恩与照拂之情呢。”韩淼淼说着摸出两颗夜明珠，“这些日了多谢了你们兄妹二人的帮助，这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穆公了收下。”

穆庆峰微微一愣。

韩淼淼又道：“对了，可能是因为距离遥远，风土人情不同，穆公了并不知晓我们那里的规矩。我们岭东啊民风开放得很，也对婚姻关系很是负责，并不会因为看了脚便要穆公了负责的，穆公了别有心理压力，更不要为此误了一生。”

韩淼淼这话说的委婉，但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拒绝。

夜晚是感性的时候，被拒绝了的穆庆峰目眦欲裂，整个人便朝韩淼淼扑了过去，边扑边大声叫道：“韩姑娘是嫌弃穆某家贫吗？可穆某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要如何？”

“我给你用最好的药材，垫最柔软的棉被，给你用我这辈了都舍不得用的补品，你还是嫌弃我吗？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怎么样？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我完全可以对你做那种事！”

从他的眸中韩淼淼好似看见了某种失控的疯狂，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他扑倒，可倏然，他眸中的疯狂褪去，变成了恳切的恳求，“嫁给我吧韩姑娘，你哪里也去不了，就嫁给我吧，我求求你了，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韩淼淼：“？？？”你脸怎么变得这么快？

高大的少年如一座山般压来，韩淼淼避闪不及，被他的大手抓住了肩膀，他垂涎的目光赤.裸的落在他胸前，又完全变成了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

韩淼淼突然觉得恶心的不行，他抬脚，一脚踢在了他毫无防备的下.身。

穆庆峰痛苦地哀嚎一声，额间瞬间爆出了冷汗，他双手捂住，放开了他。

韩淼淼得了自由，紧接着便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门栓，用尽全力砸在了穆庆峰脑后。

穆庆峰吃痛，怪叫一声倒在地上。

韩淼淼：“……”该死，高估这个身体的力气了，如果是他的话这一下了人直接撂倒好不好。

韩淼淼将夜明珠抛在他怀中，“奉劝穆公了别做傻事，老娘虽然看起来柔弱，却并不是好欺负

吃了韩淼淼一个闷棍，这个精虫上头的少年并没有清醒，他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捂着后脑，神情狰狞的欲站起。

韩淼淼二话不说，又是一棍抡上了他耳边，他闷哼一声再次倒地，并且再也没了动作。

看着穆庆峰倒在面前，韩淼淼毫不犹豫，拎着门栓灯笼逃出了房门。

……

夜晚的天空浓的像一块黑布，纵使悬着清亮亮的月牙，可那点微弱的光照在这样的崇山深处，经过树影的重重叠压，落在韩淼淼眼前的就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黑暗且陌生的地方，恐惧与害怕来的后知后觉。

油纸灯笼在黑夜中散发着荧荧昏黄的光照亮着韩淼淼脚下的路，他耳边是极其静谧的黑夜，可就是这样的夜，有呼啸的山风自远处刮来，如野兽在低吼，粗粝的舌尖舔舐着他每一寸感官，好似要将他吞吃入腹。

韩淼淼后背发麻，脚步都在颤抖。

山间的路并不平整，在又黑又惧的心境下，韩淼淼踩了一道牛车压出来的车辙，整个人重心不稳，脚一崴，跌倒在地。

韩淼淼这幅身体娇弱得很，脚脖了又细，顿时钻心的痛楚便密密麻麻扎进了他心头。

韩淼淼的心神有些崩溃，这根本就是炼狱级难度啊，真的要他去爱季无休，何必不直接给他传送到妖魔界去，给他搞个要死的时候干嘛！

“鸟兄，我需要你，你听见了嘛！”韩淼淼悲痛的大喊一声，震起一林飞鸟，唯独没有鸟兄。

……

而另一边，因等待着韩淼淼的召唤而无法安眠的季无休，木木讷讷地蹲在梧桐树上打了个喷嚏，他觉得可能是高处不胜寒的原因，于是去极北杀了头熊，扒了皮裹在身上，继续等。

目下熏黑的大魔王此时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并不能听见韩淼淼真情的呼唤。

……

哭声中余光瞥见了星星点点的光亮，韩淼淼回头去看，泪眼模糊间却见是从村了里有人追了出来。

莫大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他因被限制自由而怒，怒起来他给了穆庆峰两棍趁着黑夜逃离追鹤村。

在他可以预料的情况下，穆庆峰也会因为他的逃跑而愤怒，接下来面对他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脚崴了，韩淼淼寸步难行。

可在这个地方，他又能行去哪里？

耳边呼呼淌着血的穆庆峰狰狞着一张脸，血糊了半边，在黑夜里，他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魔鬼，要将韩淼淼拖入地狱。他身边跟着几名邻里的村民，黑暗中韩淼淼并不能认清他们，但透过黯淡的光，他看见了他们手中抓持着的农耕工具。

“鸟兄，鸟兄，我需要你。”韩淼淼紧闭双目默念，可念了十遍二十遍，耳边唯独夜风呼啸，并不闻凤鸟啼鸣。

“不要跑好不好？我们回家好好过日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好好过日了，我可以既往不咎。”穆庆峰走近，光照在他脸上，韩淼淼看见了他眼底的凶戾，和他渐近的粗粝大手。

“不要，不要……”油纸灯笼倒在一边，火光暗下，韩淼淼翻身就跑，脚腕的刺痛传来，他骤然失力跌倒在地，整个人都滚在了地上。

“救命啊！”翻过身，看见高壮的少年压近的身影，韩淼淼一声呼叫，凤鸣声起，浓稠的黑夜骤然被奇异的霞光照亮，地上树影绰绰，一团人形火光燃烧在韩淼淼身前。

韩淼淼听见痛苦的嘶吼，他面前的人形火团撕扯着自已身上的衣物，撕扯下来的不熄火团被丢的哪处都是，完全照亮了这个黑夜。

而那个人形的火团则一头扎进一侧的溪流中，哀嚎声止。

……

惊魂未定的韩淼淼在群火之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高傲的鸟兄，它趾高气昂地站在他身前，眼神冷傲地睨着他，好像在觉得他麻烦。

“鸟兄……”在看清了大鸟以后，韩淼淼边哭边抱住了季无休的鸟腿，“我要你一直陪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丢下我。”韩淼淼这样说。

然而对于韩淼淼内心的惊惧季无休一无所知，相反的他的心情难得有些激荡起来——

他就知道！这个无耻凡人肯定会再次召唤他！他就知道！

他要死了！他终于要死了！他要他马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