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杀了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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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命火温度，大地一切都吹凉了，

风猎猎，无休无止的从耳旁肆虐而过，手很冰，侵入骨中的冷，怀中的人儿还是当时初见的那副模样。

一切都一样，一切却又不一样了。

很静，很寂。

没有声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为何什么都听不到了？

楚瀛木讷的抬起头，周围的景物仿佛在画纸被人肆意撕裂开，所有人都在那里，都在那里看着他，只是在那边站着看着他们。

沉沦，冷漠，嗜血，屠戮。

这只是一场玩笑吧？或者，这只是一场梦境吧？只要梦醒了，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自欺欺人罢了。

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抱着林婴的手痉挛着，浑身都在颤抖，这样可怕的事实几乎将楚瀛整个人摧毁，心底那股炽热终于压制不住爆发开来。

“啊——”

一声嘶吼，燎原之火在瞬间熄灭。

所有的死寂自此完全破碎，风潇起，残存的枝桠掀起千层浪，但见樯橹飞灰湮灭，洪涛之水顷刻倒灌，在海天之剑宛若一条蛟龙出水，原本混沌的天空顿时变成清澈的水蓝色。

石破天惊，惊涛骇浪。

“楚瀛！”

阎王的身子在空中晃了晃，一口血污喷撒而出，天帝忙飞身前去扶住了他。

封印破了！

阎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只见楚瀛疯了一样向众天兵天将还有鬼怪袭去，他濒死野兽般的凄凉呼喝撕裂破空，在顷刻间掐断了所有人的性命，侥幸躲过的纷纷悚然逃窜。

可楚瀛怎么会给他们求生的机会，原本水蓝色的眸子因为泪水和仇恨渐渐被血色所侵占，他哽咽着，颤抖着，狰狞着，不过是朝他们逃窜的方向伸出了手，那些人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爆体而亡。

杀！

杀了他们！

就是他们逼死了林婴！

阎王震惊的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从楚瀛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败局已定。

他是玉沧，可他更是楚瀛！

现在根本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

血喷在了楚瀛的脸上，有人在他的耳边凄声惨叫。

这是谁？

似乎是曾经在地府见过面的鬼将。

无所谓。

杀了便杀了，这是他们自找的！他们都该死！

楚瀛疯了一样的屠戮着，原本五千的将士在瞬间所剩无几，他看着面前一张张假仁假义的脸，一个个扭曲的身影，凄惨的笑着。

世人皆负她，杀光了他们又有何妨！

为什么？

为什么只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别人的客观印象就给一个人定罪！

为什么他们从来就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光凭猜测就取了他人性命！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知道灵界的所在地，不能早一点出现！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血流成河，转而看向半空三界中最位高权重的二人，那双眼再不似从前那般明亮纯澈，唯有血与恨，愤与恨。

一声怒喝，凄厉破空，悲撼至极，原本断折在在地上的朱鹤玄刀再次腾飞而起，出现在楚瀛的手中。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天帝的面前，血烧作火，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初元！我要杀了你！”

玄刀在他的手中如滚滚巨浪拍案，速度之快，破空声如龙吟虎啸，大开大合间让天帝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连连后退。

光刀一道又一道朝他挥去，火光四溅，楚瀛似有心要他痛苦般，每每刀锋咬他身，只是挑破了他的衣襟，或是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血肉，伤痕之深已然可见森森白骨，却又没有一次击中要害。

“十五，十六，十七......”楚瀛目呲欲裂，一刀又一刀的数着，虽是笑着，却浑身都是嗜杀癫狂的诡异气息，偶尔有神力打在他身上，他也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不躲不闪。

杀了他！杀了他就好了！都是因为他！

听不到......听不到......世间怎样与他再无干系！

直到那句话响起。

“楚瀛！你若是再不停手，孤让林婴死无全尸！”

如掐蛇之七寸。

阎王惊恐的大喝，他知道念在旧情楚瀛不会对他做什么，但见他这般疯了一般的砍杀，恨到极致，毒到极致，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以他如今这般满心怨恨，一旦失控定会生灵涂炭！

楚瀛手中动作骤停，木僵的转过身，浑身都是血，胳膊也已经抖的不像话了，极力压抑着情绪，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

“连你也要逼我？”

尘烟熏天，如檀香般从每一处袅袅升起，挡住了阎王凄凉悲哀的脸。

“你先停手，孤保证不伤害她。”

楚瀛晃神，手上颤抖的握紧了刀柄，指头仿佛就要没入其中，仰天凄声长笑起来：

“伤害她？你们伤她伤的还不够多吗！你现在说不伤害她，林婴她就还能回来吗！”

“你们刚才是不是也是这么逼她的？让她停手，然后让你们一刀一刀砍碎她的肉身吗！”

“楚瀛！”

“阎王！”楚瀛一挥刀，将面前的尘埃破开殆尽，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狠心到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虎豹围攻她而无动于衷！”

“你扪心自问的想一想，你这么做良心真的不会难安吗！”

“玉沧！你要知道你的身份！”阎王眉心阴纹大作，手已经扼上了林婴的脖子，却意外的发现她竟还有一丝生息，“你和灵树注定是宿敌！你难道忘了万年以前是谁带领大家烧毁灵界的吗！”

他声音沙哑，却已经让楚瀛脑中嗡嗡作响，仿佛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般愕然。

是啊，万年以前，亲手葬送灵树性命的，正是他自己啊！

浓雾轮转，如漩涡浑浑，那年而立，青娥依是婵娟。

有风吹入潇河殿中，玉沧正凝眉看着神官送上来的折案，忽而闻到一股悠远清香。

殿门被人推出一条缝来，茫茫天光洒在他的身上。帘帷飘浮，如红色的手绢在凭空飞扬，少女银铃般的嬉笑声再度在耳旁响起。

“玉沧！你在干嘛呢！”